「我承認以前我做過糊涂事，可你不是她，你也永遠不會是她！」萬長老看著藥九皺著眉，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錯，竟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藥九開始哭泣，眼楮里的淚珠大滴大滴往下掉，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過了好一會兒才算穩住了情緒，接著對萬長老再次磕了三個響頭，說出了真相。
「世界很大也很小，您第一次見千寒的時候，就因為她的姓氏不喜，因為……當年帶走我母親的人也姓雲吧……」藥九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說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雲千寒是他們的女兒？萬長老腦海中剛出現這想法後就自己否定了，當初帶藥九離開的時候，萬桃林大病一場，顯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再次懷孕。
接著他又想到了雲千寒之所以復仇，是因為令狐書俗世滅門的事情，心中隱隱有一個想法，又不敢確定。
他張大了嘴又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
藥九倒是已經恢復了平靜，看著萬長老痛苦的樣子，她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畸形快感，又有一種傷害了長者之後的愧疚和難安。
「雲千寒是他們的養女，你將我奪走之後，師姐重病了一場，那雲將軍怕她因此一蹶不振，于是就抱養了如今的師妹。」
「雲千寒口中的滅門之仇不是別人的仇，正是您的女兒，我的師姐，我的母親被人殺害的仇。」
「如今，您還能說絕不插手俗世事務嗎？」
萬長老和藥九一站一跪，像兩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房間陷入了安靜，這時沒有人打破這份安靜。
萬長老從來沒想過自己當年的一個貪心之舉，竟一下子改變了三個人的人生軌跡，如今這些報應回到了自己身上，才覺得那樣的痛，那樣的難受。
今天的打擊實在太多了，饒是他這樣的修仙之人也開始心神動搖，先是被宗門逼迫著要與自己的徒弟解除關系，接著是從小教養長大的孩子知曉了真相。
最後則是得知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了，那是他與發妻唯一的孩子，是他曾經的希望，也是他此生的遺憾。
他本以為，藥娘就算修為境界全無，但畢竟曾經是修仙之人，也到達過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壽元不說千年，安安穩穩度過百年還不成問題。
可怎麼就忽然沒了呢？
萬長老想哭，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惹下的後果，于是又覺得自己不配，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藥九在那里不說話，腦海中走馬燈一樣，飄過了很多很多與萬長老相處的細節，記得萬長老抱著他識字，認藥材，記單方；也記得萬長老嚴厲的批評、認可的點頭。
這里面的情感並不是作偽，可是哪些是出于長輩的愛護，哪些是出于對藥娘的懷念，她根本分不清楚，也不想去一一勘明。
如今，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然後她想通了，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對著萬長老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請將我逐出師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