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了

小七不懂,它也不想懂那麼多,它不知道族老說的思想深處是什麼意思,它更不懂的族老說了那麼多的意思。

「記住,你就是你,我們都錯了。」族老說完這句話掙扎著、艱難的拖著那滿身病痛的身軀站了起來。

「再見。」這是族老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等。」小七趕緊喊道,它心中有一個問題在听完族老說的話後一直困惑纏繞著,如果現在不問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這是它的直覺告訴它的。所以小七問了出來︰「你那樣做值得嗎?後悔過嗎?」

族老沒有回頭,困難的挪動著殘破的身軀緩慢的密林深處走去,用時而高亮,時而低沉,時而狂笑的聲音自言自語到︰「哈哈哈,當你有一天懂得責任的奧義,你就會明白了!天無私覆心,地無私載德。我本生天地間,何懼濟濟天下人。那個老古董會不會笑話我?應該會吧,以前不懂,現在卻盜用它講的半截詞,笑話就笑話吧,如果它還等著我的話,哈哈哈哈」。

小七望著族老消失的地方,在哪里樹枝依舊在搖晃,被踐踏過的雜草拼命的想要爬起來,忍不住喃喃自語︰「或許它早已經瘋了。」

或許吧!也許當它沖入火場的那一刻已經被嚇瘋了,又或是當它被主人拋棄的那一刻它已經瘋了,唯一正常的不過是那尚存的理智和殘留的意識,又或許是它早已經死了,活著的不過是具被頑強意志控制的軀殼而已。

雖然今天的會面結果與小七的想象大相徑庭,可它依舊敬重它,緩緩的向族老離去的地方行了個禮後,小七嘆息一聲朝原路返回。一直以來被當做榜樣存在的它就這樣走了,沒有隆重的儀式,沒有莊嚴的告別,沒有想象的群狗痛哭的場景,有的只是瘋子般的交流。

恨它嗎?不!小七內心糾結著,這個曾給它帶來信念,帶來自信的狗就這樣走,而且是在親手毀了它內心深處那一直期待的信仰才走的。應該恨它?可是又為什麼恨它?這是第一次內心不在迷茫的尋找答案,也許恨與不恨根本不重要。因為我連恨它和埋怨它的資格都沒有!它用自己的一生抒寫了一個傳奇,最起碼10年之內沒有那只狗能忘記它,10年對于一只狗相當于一輩子了,一個能讓狗記住一輩子的狗是值得敬重的,不管它是瘋了也好,傻了也好,不管它說如何對不起我,可最起碼它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如果沒有它我也進不了本地狗的群體,沒有它大黃也不會如此照顧于我,也不會成為最親密的朋友,是的!朋友。

回家的路上小七胡思亂想著,突然領悟到人生的第一個詞語︰感恩!豁然開朗的小七的笑了,那笑容如寒冰中綻放的鮮花在陽光里發出耀眼的光芒,它不在糾結。

回去的路比來時更寬、更開闊,陽光都顯得比以往更明媚,邁著輕快步伐的小七很快溜回果園,在忙碌的人群中找到了樹蔭底下乘涼的大黃。

「今年是個大豐收啊,果園的果子能賣一個好價錢了。」大黃臉上帶有笑意的說道,它沒有問小七族老和它的談話。

小七也不打算談這個話題順口說道︰「那麼我們今年可以有很多骨頭吃了。」

「你這個饞鬼,只知道骨頭。」

「你不一樣,你看你口水都流出來了。」

「信不信我咬你,居然敢不尊重自己的頭領。」

「我反咬你。」

忙碌的人為了生計在匆忙的采摘果子,臉上洋溢的笑容證明著今年的果子能賣個好價錢,打鬧著的兩只狗看似沒有煩惱的如同往日一樣嬉戲著,日出日落不過又是一個循環。

每天的日子除了幫主人看管果園采摘果子,偶爾就是和大黃去村里轉悠轉悠,族老的離去並未在村里激起太大的浪花,對于它的離去很多狗保持了緘默和理解,只是本地犬們自發的組織了一個不算莊嚴的悼念儀式,它們一起在夜晚去了族老曾經為之戰斗過的地方,現在已成廢墟的地方進行了集體禮拜。

或許那天的宴會里族老已經跟那些頭領提過這件事情!小七暗暗想到的。

村子里臨近冬季喜宴卻是比往常多了很多,小七和大黃吃到骨頭的機會也多了許多,有些時候沒有請到主人家,它們也能去小土房里混點殘羹佳肴,開心的日子,愉快的生活,忙碌的愜意,或許沒有什麼比這樣的光景更能消磨時間。

冬天很快來臨,冰冷的白雪開始覆蓋著山和地,難得的冬季農閑讓整個村子變得有些慵懶,大黃和小七無聊的躲在狗窩中偷閑,果園里的果樹已經披上了白衣不需要在每天去果園轉悠。

「餓死了,不知道主人什麼時候回來。」小七肚皮餓的發出「咕咕」聲,剛吃過的中飯已經被消耗一空,冬季的饑餓比其它季節來的總要快一些。

「啊哦,誰知道啊,主人全家去走親戚了,估計晚上會帶些殘羹回來。」大黃打著哈欠的說道。

「這天氣真冷,要是能去屋子里面睡覺,那該多好。」

「你想得美,有個狗窩給你就燒高香吧。」

冰天雪地里的交談帶著寧靜的祥和,村里煙囪中飄起的徐徐白煙點綴了這看似毫無生機的季節。

「滴滴,滴滴」的聲音從遠處飄來,這是車子喇叭聲,今年的果子收成頗豐,主人家為了方便拉貨和載人將原來的三輪摩托車換成了一輛面包車,所以今年走親戚的頻率比往年多了許多,這是大黃告訴小七的。

兩只狗高興的從狗窩中跑到門口尾巴搖著歡快的節奏,伸出的舌頭在寒風中飄起濃濃的熱氣。

一輛白色的面包車緩緩駛入小院停了下來,女主人首先從副駕駛位置下來,右手里拎著新買的廉價高仿包,左手拎著一個白色塑料袋袋子里裝的是今晚大黃和小七的口糧。

男主人拉好手剎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幫女主人拿東西,而是打開第二排的側門,只見小主人懷里抱著一只全身咖啡色、毛發自然卷看起來很可愛的小狗。

大黃和小七那煙花三月的心情瞬間被打入冰冷的寒窟,一只新的狗到來就要有一只狗失寵,它們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就會無限下降,直至那傳說中的宿命。

男主人搓著雙手粗生說道︰「媳婦,快去,把那些剩菜熱熱,喂下狗。」

女主人不著急的整理了下衣服︰「知道了,知道了,小雅快把泰迪抱進屋里,別凍著它了。」

「啊!抱進屋里?狗身上不是髒嗎?我打算讓它跟大黃和點點作伴呢。」小雅天真的喊道,她記得她以前打算帶小七進屋里,卻被母親拒絕了的。

「傻孩子,這可是你城里大姨家純正泰迪犬下的狗崽,名貴著呢,很多城里人都喜歡養的,和大黃、點點怎麼同。」

「哦,哦」小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她很開心能把泰迪抱進屋子里,畢竟泰迪長得太可愛,而且看著就一身貴氣。

小雅興奮的抱著泰迪邁著歡快的步伐朝屋子里跑去,男主人打開車的後備箱拿著反饋回來的禮物,女主人哼著不知名的歌曲走向廚房。

「呸,有什麼了不起的,除了長得好看,能看家護院嗎?」小七看著小雅抱著泰迪回到屋中酸溜溜的說。它從小到大都沒進過臥室,這個小不點居然享受了它從未有過的待遇。

大黃神色顯得有些凝重長長的嘆了口氣。

小七仿佛想到什麼安慰著︰「別多想,那只小不點能干什麼,除了賣萌裝傻什麼也不會,哪像我們兩個,對不對。」

大黃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帶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返回了狗窩中,小七看自己安慰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冰天雪地,兩只狗一前一後在雪中踐踏過大小不一的腳印走向狗窩。

晚飯來的很快,畢竟是剩菜剩飯而且是用來喂狗的,只要熟了就可以。

狗窩中,兩只狗安靜的吃著這份本期待無比,現在卻有索然無味的食物。

夜晚的寒風比起白天來的更猛烈一些,刺骨的寒冷使大黃和小七相互依偎著取暖,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北風帶著「簌簌」聲讓這個夜變得有些恐怖。

「點點,如果我走了,你不要想我。」

小七看著情緒低落的大黃,心中莫名一痛大聲怒斥到︰「你說什麼屁話,你胡思亂想什麼,主人還需要我們給他看果園呢。」現在的它當然知道走的意思。

大黃呵呵一笑,用不肯定的語氣︰「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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