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助跟上頭說了一聲，和旁邊的趙三太爺同時翻身下馬，退出了大隊伍。
趙府管家趕緊上前噓寒問暖，並命手下牽馬。
等他們說完話之後，杜雍來到趙德助身邊，好好打量他了一番，調侃道︰「遠看像黑炭，近看還挺像個小高手，只是不知道經不經打。」
趙德助聞言，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憨憨問道︰「真的像高手嗎？」
杜雍鄭重點頭︰「當然，比以前沉穩的多。趙三太爺，您說是不是？」
旁邊的趙三太爺笑了笑︰「德助這小子經過這些日子，總算有點成長。」
趙德助非常開心。
笑過之後，杜雍沉聲問道︰「賭神，大理寺到底折損了多少督衛？」
趙德助被問的一愣︰「都說大理寺是凱旋，你為何有此一問？」
隨即拍了拍腦袋，解釋道︰「剛才進來的是頭一批，後面還有呢。」
杜雍肅容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隱瞞的？在小山谷里遭遇了百數的僵尸隊，你當這消息真的很隱秘嗎？」
趙德助大訝道︰「天哪，你是怎麼知道的？屈少卿和聶總管都嚴令要死壓消息的。」
「我自有我的門道。」
杜雍並沒有多解釋，追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你趕緊說說呀，我也是大理寺的督衛，很關心僵尸的事情，這是長遠的問題，遲早會踫上的。」
趙德助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老杜，沒去川明縣是幸運的，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那群僵尸好像是從地獄里突然冒出來的惡鬼，所有人都拼了老命，可還是擋不住，那個僵尸頭領甚至能和屈少卿單挑，只是稍落下風而已。我們小隊拼的只剩三個人，只剩三個。我，姜步平，陶青雲，都是死里逃生，劉隊長那麼厲害，都被僵尸活活咬死，我平時明明看他很不順眼的，可是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唉……他是因為保護我們才死的。」
說到最後，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感慨。
杜雍沉默無言，最終還是嘆道︰「人固有一死，他是你們的隊長，保護你們是他的責任，也算是求仁得仁吧。以後多給他燒點紙，上個香什麼的。」
趙德助心中稍安，輕輕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小隊算是最嚴重的的，不過其他小隊也好不到哪里去，經過清點，這次的死亡率超過了三成，幾乎人人帶傷，還有昏迷、殘廢、神經病等，都坐在馬車里呢。」
杜雍大感奇怪︰「昏迷和殘廢都好理解，神經病怎麼說？難道是被嚇的嗎？」
趙德助苦笑道︰「被僵尸咬的，大夫說是中毒，具體是什麼毒還說不準。表現為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夢游什麼的。」
杜雍神色凝重︰「不會變成僵尸吧？有沒有那種情況？」
趙德助搖了搖頭︰「暫時沒見到。」
趙三太爺插言︰「雍哥兒這個擔憂是正確的。依老夫之見，被咬傷的人必須趕緊治療，若是不能治愈的話，應該要采取特殊手段。」
所謂特殊手段，杜雍和趙德助都明白，不外是囚禁研究，甚至是秘密處決。
杜雍又問︰「那個僵尸頭領有沒有抓到？」
趙德助苦笑不已︰「怎麼可能抓的住？事實上連普通僵尸都沒抓到，包括死的。屈少卿能帶大家出谷已經是奇跡，後來聶總管再派大部隊過去的時候，山谷里除了血腥味，什麼都沒留下。可憐那麼多兄弟都尸骨無存，都不知道如何他們的家人交代啊。」
杜雍想象著當時的慘烈，暗自感慨不已。
趙三太爺接道︰「屈少卿很憤怒，想著大概養養，再去拼命，然而陛下親自下了命令，否則屈少卿是不會回來的。」
這點杜雍早已預料到︰「陛下此舉是有考量的，免得大理寺的精銳全部折在那里。但是聶總管能穩的住嗎？」
趙三太爺道︰「能大概穩住，因為聖丹門主動出擊的意志不大，朝廷不窮追猛打的話，他們不會組織太激烈的反擊。至于其他鬧事的江湖門派，沒那麼大的破壞力。」
杜雍微微點頭︰「那還是不錯的。」
沉默了半晌，趙德助岔開話題，輕笑道︰「你小子怎麼想到來接我？不用當差嗎？」
杜雍聳聳肩︰「我們小隊休假一個月，現在還不到十天呢。」
「休假一個月？」
趙德助瞪大眼楮，壞笑著猜測︰「不會是干砸了什麼事，被王大人冷凍了吧？」
杜雍得意道︰「我們風組第七小隊現在可是精英小隊，王大人親口說的。」
趙德助愕然︰「有那等事？」
在他的印象中，從沒有平民小隊能被評為精英。
杜雍笑道︰「自然是因為城內的案子。我們立了大功，不僅找到了那些失蹤之人的骸骨，還和賊人干了幾場硬仗，甚至抓到了一個登樓境的高手，可惜被滅口。」
趙德助和趙三太爺同時動容。
趙三太爺嘖嘖道︰「以你們小隊的實力，竟然能活擒登樓境高手？」
杜雍解釋︰「回趙三太爺，我們小隊當然沒那個本事，當時楊進也在的。」
趙三太爺這才點頭，表示了解，旋又問道︰「那怎麼就被滅口了呢？」
杜雍攤了攤手，苦笑道︰「但願我能知道……趙三太爺，以您老的經驗，這其中是不是有種大陰謀的味道？」
趙三太爺並沒有回答，神色相當凝重。
趙德助嘆道︰「听你這麼一說，怎麼感覺比我們小隊的經歷還離奇啊。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仔細縷縷唄。」
杜雍搖頭︰「最近發生了很多其奇奇怪怪的事情，未必和失蹤案有關，總體上非常雜亂，就算有快刀在手，也不知道從何下刀。我只能大致說一句，城內或許有邪惡大勢力，不比聖丹門弱。」
此言一出，趙德助倒吸了一口冷氣，趙三太爺也是眉頭大皺。
趙德助定了定神︰「你還沒說，你們是因為何事而休假呢。」
杜雍聳聳肩︰「都受傷了唄，他們是重傷，我是傷上加傷。」
趙德助上下打量了杜雍好一番，奇道︰「那你看著沒事一樣？」
杜雍淡淡道︰「回光返照！」
「呸！」
趙德助笑罵，接著嚴肅道︰「你得做好準備，大理寺可能要重組小隊。」
杜雍皺眉︰「重組？誰說的？為什麼要重組？」
趙德助解釋︰「屈少卿總結的時候提了一嘴巴，因為在川明縣的這段時日，很多小隊都鬧了內訌和懈怠事件。」
「就這樣？」
杜雍攤了攤手，不是很理解︰「內訌和懈怠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隊友間好好溝通，上司好好督促不就行了嗎？」
趙德助嘆道︰「若是那麼容易，哪用得著重組？屈少卿的意思是，各個小隊打硬仗不行。」
杜雍哂道︰「還是那些人，重組小隊就能打硬仗了嗎？除非定一套新規矩，要多搞獎勵，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趙德助豎起大拇指︰「屈少卿確實說過，要改變賞罰制度，而且啊，以後不能再分士族小隊和平民小隊，都是混著來的。」
杜雍有點明白過來，嘖嘖道︰「那是要大改呀，會不會很難？」
趙三太爺點頭︰「像大理寺這種重要的衙門，大改肯定不會很輕松。」
趙德助無所謂︰「隨便怎麼改，我先休完假再說。」
杜雍問道︰「你們回來的這批能休多久？」
趙德助嘆道︰「沒你幸運，我們只能休五天，受重傷的另算。」
杜雍笑了笑︰「你們小隊現在只剩三個人，休完假跟誰開工呀。其實也不用開工，你們在督衛樓坐班就好。」
趙德助眼珠子一轉︰「老杜，咱們若是去活動活動，以後能不能分到同一小隊？」
杜雍聳聳肩︰「和你一隊我不反對，但是所謂的活動，我沒那個人脈。」
趙德助問道︰「你想進火組嗎？」
杜雍模著後腦勺︰「火組、刑組、風組，不都一樣嗎？雖說火組的名頭大一點，但也權利也沒高到哪里去，就干仗的時候有個優先級而已。」
趙德助拍著大腿︰「就是要這個優先級，現在有聖丹門，還有各種鬧事的江湖門派，你還說城中有邪惡大勢力，以後肯定經常要干仗的，火組有優先級，立功的機會多呀。」
杜雍奇道︰「你很喜歡干仗？不怕死的嗎？剛才說起劉隊長慘死，還流了眼淚的。」
「我哪有流眼淚？」
趙德助聞言有些抓狂，靠上來瞪大眼珠︰「你看清楚好不好，只是眼楮紅了點而已。」
「得得得！」
杜雍推開他，輕笑道︰「我去哪組那隊無所謂，你想怎麼活動都行。」
趙德助點點頭︰「還有一件事，大理寺這次損失慘重，我听屈少卿說，應該會從衛尉寺和宗正寺補些人手過來。」
杜雍大訝︰「衛尉寺還說的過去，宗正寺湊什麼熱鬧？這是找隊友，還是找祖宗啊？」
宗正寺負責皇室宗族之事，在里面當差的多是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