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初九眼底的烏青和通紅的眼楮,容淵止只覺得胸口一痛。
胸腔里,那顆被冰冷封存的心,一下子就解開了封印!
伸手霸道的將女子箍在了懷里,臂彎一鎖,那模樣,就好像擁抱了整個世界。
而這麼多天,沈初九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醒來便滿腦子的算計,心里繃著的那根弦快斷了,她早已精疲力盡。
如今見容淵止醒了,精神松懈下來,竟止不住的升起了困倦。
靠在容淵止的胸膛,听著那強健的心跳聲,終于沉沉睡去。
容淵止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睡夢中的沈初九卻像受了驚嚇,突然抓緊了容淵止的手。
「我在。」容淵止嘆笑了一聲,輕輕一吻落在了沈初九的手背上。
他問過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為何會腳下生根般站在那兒,歸根結底,因為沈初九就在他身後。
後來將沈初九護在身下,幾乎是他的本能反應。
何故如此?
原來在不知何時起,這個女人已經在他的心里生根發芽。
她喜,她怒,她哀,她嘆。
只要閉上眼楮,有關于她的一切便會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現在敢確定,他是喜歡她的。
許是在她雷厲風行,為了自己母親與沈將軍起正面沖突的時候。
許是听到她落軍岐山遇險,心神不定的時候。
無論如何,如今都好好的。
他活著,她毫發無傷。
「去準備些吃的。」輕喚燦陽進來,容淵止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從沈初九的身上移開過。
在燦陽領命出去時,還不忘叮囑一聲︰「切記清淡。」
沈初九睡的極沉,仿佛要將這些天里沒有睡的覺全給補回來。
許是睡夢中又是一片刀光劍影,沈初九的神色變得不再安寧恬靜。
睡夢中,女子卸下了平日里的偽裝,那張星眉點綴的容顏,那麼的焦急,那麼的驚慌︰「快,快走,快走……」
是在夢里,還在催他逃命吧!
容淵止的心瞬間化成了三月里的春水。
這麼多年一個人,容淵止都忘了該如何去關心別人,他以為自己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可直到遇到她,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
容淵止喉結滾動,最終也只是拉著沈初九的手,緊緊地握了一夜。
清晨起來的時候,沈初九抬眸便看到了容淵止的臉。
「你,你就這樣守了我一夜?」沈初九震驚。
容淵止卻一笑,唇角瀲灩,眉目溫柔。
那一笑,卻讓以後的以後,沈初九再每個輾轉難眠的夜里,都未曾忘記。
他說︰「你有多少根頭發我都數清了。」
沈初九閉眼,心里卻甜甜的。
這是她這輩子听過的,最美的情話了!
「餓嗎?」男子的聲音溫柔。
沈初九的臉上瞬間染上了一抹紅霞,她將頭往被子里鑽了鑽,只露出兩只眼楮來眨了眨。
她覺得跟做夢一樣。
前些天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現在竟然能對她說話對她笑。
「今早李學士來府上請你過去了,似乎是李卓遠不小心生了風寒。你再不起床,咱們祁王府的門檻都要被李學士踩平了。」容淵止笑著將被子往下拉了拉。
再任由她這麼發呆下去,保不齊李學士就沖進後院了。
雖然這呆萌的樣子,確實讓他喜歡。
「你……我以前以為你只會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出蹦。」沈初九翻了個身,側躺著看他。
這男人,生的著實好看了些。
不過以前的眉眼中摻雜了太多的冷峻,如今寒冰化水,便有血有肉了。
「我又不是結巴。」容淵止挑眉,略一翻白眼。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沈初九驚奇︰「你還會翻白眼?」
「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容淵止汗!
替沈初九披上外袍,又霸道的將女子攬入懷中時,燦陽抱著一堆文案便沖了進來。
抬頭就見自家主子正和王妃抱在一起,兩個人引頸交之,濃情蜜意。從他的角度看,就像在親吻彼此。
操練兩個字瞬間涌上心頭,燦陽的頭皮瞬間又麻了。
沈初九反應的快,趕緊輕輕推開了容淵止。
容淵止回頭睨了燦陽一眼,那原本屬于他的冷凜和霸道又回來了︰「燦陽!」
「主子……」燦陽趕緊抱拳,用手上的東西擋著自己的臉︰「我、我這次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叫楓璇準備身衣物過來。」容淵止吩咐。
「是!」燦陽立刻心底一喜,居然沒罰他!
主子心情不錯啊!
可是他開心的太早了,就在他迅速將文案放在桌上,轉身離開的時候,容淵止那似笑非笑的聲音從燦陽背後傳來︰「叫了人,便去書房等著吧。」
燦陽全身一僵,哭喪著臉回頭抱拳︰「是。」
他的命……好苦……
為什麼每次主子溫存的時候,他都要出現……
見燦陽出去了,沈初九這才笑了起來︰「可別再一時興起,想看操練了。」
容淵止的耳尖瞬間一紅,這女人……瞎說什麼……
什麼操練?
那明明叫調*教武藝!
他分明就是為了讓手下時刻保持著巔峰狀態!
「趕緊起床,早膳已經備好,吃了去李家一趟。」
說完,站起來便走,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叮囑了一句︰「早去早回,還有……」
「嗯?」
「和那李卓遠,別走太近。」
得,這男人又吃味了。
沈初九暖暖一笑︰「好,知道了。」
李府。
「沈先生,您到底是來了,這段時間喝著您配的藥,犬子雖身體日漸硬朗,但一時不慎染了風寒,眼下又躲在屋子里不肯出來了,您……您去看看吧。」
沈初九心下狐疑︰不應該的。
病已好,勤鍛煉,即便是傷寒也不至于躲在屋里不敢出來。
當下跟著李學士快步去了李卓遠的別院。
還沒進屋,便先听到一兩聲輕咳,沈初九眉頭一皺……
推門而入,便看到李卓遠正站在書桌前寫著什麼。
听到門響,李卓遠抬頭,目光當即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沈大夫。」
「嗯。」沈初九應了一聲︰「病了就多在床上躺著休息。」
李卓遠很是听話的放下了筆︰「卓遠已經好多了,多謝沈大夫關心。」
沈初九點了點頭,而後走到書桌前,卻看到紙上赫然寫著一篇唁文。
這……是誰離世了?
許是察覺到了沈初九的疑惑,李卓遠嘆了一聲︰「狀元郎夜游東湖,怎知不甚掉下湖去身死,真是造化弄人。」
沈初九有些吃驚。
那狀元前腳還在殿前作詩,後腳便掉下湖里淹死了?
這……不得不讓人深思啊。
李學士面色一沉︰「沈大夫不知,那狀元在賞花大會時殿前作詩粗俗不堪,犬子一時興起,與那狀元爭鋒一二,拔了個頭籌!
如今狀元身死,犬子只覺和自己有關……適才……」
沈初九當下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