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她坐在策宸的書房里,撥弄著他的毛筆。
策宸抬眼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虞晚舟拿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蹙起了秀眉。
「你知道?」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那個人動不得?連你也動不得?」
除了那位坐龍椅的,這天底下還有誰是策宸動不得的人。
「他要取巫妃的性命,還陷害到你的頭上?」
虞晚舟的眉目有些涼。
「他同那位巫妃,倒是天到地設的一對。」
殺人之後,都喜歡陷害到別人的身上。
「他在行動前,就已經告訴我了。」
策宸看著虞晚舟為他動怒的樣子,低低的笑開,寬厚的手掌輕拂過她的秀發。
女子吃了一驚,睜大了眼楮看著策宸。
「你那日也是故意去地牢的?」
策宸搖了搖頭,「只是恰巧。」
「可他為什麼要殺巫妃?」
雖說在地牢終日不見天日對巫妃來說,更是生不如死。
因為他心軟了?
不想讓巫妃受折磨?
虞晚舟眼眸微睜,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了。
她抬頭看向策宸,這人對著她點頭,「就是你想的這樣。」
「他看起來不像是這麼狠心的人。」
帝王心術,非狠心坐不穩這個龍椅。
她皇帝老爹也是這樣。
為了那張龍椅,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只是看著而已。」
策宸勾了勾唇,提醒道,「往後你也不要進宮了。」
他眼眸微眯著。
桑元卓雖然掩飾的很好,可策宸看得很清楚。
當真仁慈,就不會起了殺心。
巫妃死後,她是葬在了皇陵的。
有小太監看見桑元卓半夜睡不著覺,跑去了皇陵守了巫妃一夜。
可那小太監不知道,桑元卓去看巫妃的墳墓,是為了什麼。
夜風蕭瑟,卷著濕氣。
桑元卓負手在背,眉眼冷著。
「寡人本可以留你一命的。」
他抬頭望了望夜空,幾只昏鴉盤旋在上空,撲扇著翅膀,叫的很是呱噪,惹人心煩。
「寡人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留你一命,在地牢終老。」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認出了寡人。」
巫妃入獄後,她一直嚷嚷著要見他。
他去了。
沒成想巫妃竟是用他的秘密來威脅他。
「皇上,你真的叫桑元拓嗎?」
她站在桑元卓的面前,一臉的了然。
「御醫說你身受重傷,失了憶,很多人很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桑元拓,早就死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桑元拓青梅竹馬,他的左肩有一道傷疤,我們洞房那晚,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刀傷,一丁點都沒有。」
且不說那道左肩上的傷疤。
他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怎麼會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她知道了桑元卓的秘密,只是不能再留她活著了。
巫妃死後,他親眼看見了尸體,親自確定了她沒有了脈搏後。
也是他親眼看著巫妃埋進這皇陵里,連同他的秘密。
那晚,他對策宸的說辭是,「寡人思來想去,覺著她當日殺了巫老爺後,一心陷害公主,是存了心讓她也死,如此蛇蠍心腸的人,寡人留不得她。」
策宸倒也沒說什麼。
只是在隔日去了一趟地牢。
說是去查案,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去見了巫妃。
他的那個秘密,策宸究竟知不知道?
桑元卓徹夜未眠,他只要一閉上眼楮,就看見了巫妃。
這個賤女人究竟有沒有把他的秘密告訴策宸?
天亮的時候,他才回了皇宮。
阿童一早就候在殿外,見他回來,便是迎上去要伺候他更衣。
「阿童,你辦的事情愈發不利索了。」
她借巫妃之力除去虞晚舟,可偏生有策宸保駕護航。
阿童聞言,臉色僵了僵,低下了頭,「是屬下辦事不利。」
「總之,你盡快!寡人等不了。」
宮里頭送來了帖子,說是請虞晚舟入宮,可人都沒有見到,就被打發回去了。
宮人回稟的時候,桑元卓正在和策宸一道喝酒。
「公主不適?」
桑元卓擱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策宸。
「昨夜折騰累了。」
策宸漫不經心地說著這話,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桑元卓了然地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尷尬,「原想著這原是南蜀舊皇宮,公主許是會想家,所以寡人才留了你在此用午膳,又把她請了過來,不曾想」
「公主只在她三歲的時候來過這里,為了祭祖。」
三歲孩童能記住什麼?
桑元卓挑了一下眉,「攝政王不虧和公主是青梅竹馬,對她的事情,甚是了解。」
「當時我八歲,同她打賭輸了,陪她一起來過這里。」
桑元卓一听,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寡人覺得很奇怪,當時南蜀並無戰亂,為何要遷都?這座皇宮明明還很不錯。」
「南蜀皇帝奢侈無度,他的行宮何止這一處。」
策宸不屑地勾唇冷笑,「天冷了他會去嶺南宮,那里有溫泉,熱了就會去避暑山莊,若非後幾年戰事不斷,他還想在另一處修建新的皇宮。」
「是這樣嗎?」
桑元卓喝了一口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策宸。
「南蜀國滅,對百姓來說,倒也不是一樁壞事。」
他如此說著,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
「今日宮中百花開,公主不來,可惜了。」
隨後,桑元卓指著一處的花,「不若寡人讓人移植幾盆,讓人送去府上。」
「多謝皇上好意,不過公主對南蜀沒有眷戀,她最討厭看到南蜀的東西,往後還請皇上不要召她入宮,省得她這里的花草,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桑元卓靜默了幾息,笑意有些僵住,他點頭道,「寡人明白。」
策宸走後,阿童盯著他的背影,眉頭微擰著。
此人不好對付。
「他知道了。」
有關桑元卓的秘密。
阿童聞言,連忙轉身,「屬下這就去殺了他。」
「恐怕你連他的身都無法靠近。」
桑元卓晃了晃空了的酒壺,不悅地蹙眉,「無妨,他知道了卻也沒有試探過寡人,寡人再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