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舟從太後殿內走出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瞧見策宸正站在不遠處的廊下和一個小太監說著話。
見她來了,那小太監低著頭就走。
「你什麼時候在淳貴妃身邊安插了人?」
虞晚舟甚是驚訝,這策宸好大的能耐。
「不是我的人。」
她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淡淡地道,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著。
虞晚舟愣了半響,遲疑地抬頭看著他冷峻的側臉。
日光錯落在廊下,忽明忽暗地照著他,英俊的眉目間斂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
「你也借刀殺人啊?」
她張大了嘴巴。
策宸低低地笑開,看著她,「怎麼?就允許你把人當刀子使,不許旁人這麼干?」
「那他是誰的人?」
「一個想向太後邀功的人。」
兩人站在宮道內,看著不遠處急急走來的王御醫。
王御醫背著醫藥箱,遠遠地也看見了他們夫婦二人,並未停下腳步,只是朝他們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太後想廢了我父皇,不想她還未出手,就反被算計了。」
虞晚舟壓低了嗓音,偷偷地同策宸說道。
身旁的人半點驚訝也都沒有,微微頷首,負手跟在她的身側,「猜得到。」
虞晚舟微微一嘆,抬頭望著大雁飛過天空。
「風水輪流轉,不是太後位于上風,就是父皇位于上風。」
「公主想看他們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策宸雖是反問她,可心里清楚,她有些等不及了,便是把她冰冷的手握緊在手心,「稍安勿躁,這十年你都等下來了,也不急于這一時。」
「急的人哪里是我。」
虞晚舟蹙眉,仰起小臉看向他,「是淳貴妃先不肯放過我的。」
她一直看中那後位,膝下唯一的皇子死了,她想要後位,就只能除去太後了。
太後是她現在最大的靠山,若是太後死了,淳貴妃想要她死,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說來說去,權勢還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再等等。」
策宸輕拍著她的手背。
「過不了多久,皇帝也得看你的臉色。」
虞晚舟從不過問策宸在密謀些什麼,只知道他應當是在謀劃著。
「那夫君,你可得快些。」她微微笑著,「近日離你近了些,愈發忍不了憋屈,沾染了你囂張的行徑。」
「裝不下去了?」策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虞晚舟抬眸瞪了他一眼,「不準笑話我。」
她想要甩開策宸牽著自己的手,無奈自己壓根就比不過這人的力氣。
她在這鉚足了勁想要從他的手里掙月兌自己的手,小臉都漲紅了,他卻是面不改色不為所動。
一路上,宮人們看著慣來乖巧的公主竟是還會有這一面,同駙馬一路嬉笑打鬧,委實羨煞旁人。
淳貴妃一身素裝,站在閣樓上,看著底下的虞晚舟和策宸經過,嬉笑聲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里。
她微眯的眼眸目露凶狠,抬手一把把自己的頭上戴著的白色繡花扯了下來,朝著他們扔了過去。
白色繡花才多重,被風輕輕一吹,就落在了別處。
「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淳貴妃轉過身,看著候在一旁顫顫巍巍的小宮女,冷笑著走了過去。
「本宮記得,你是死囚,因隆恩浩蕩,你才有命入宮,而你爹和你的兄長,還逃月兌在外。」
小宮女當年是頂罪的。
她害怕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娘娘想做什麼,奴婢都可以幫娘娘。」
淳貴妃瞥了她一眼,扔了幾片金葉子在她的面前。
「本宮知道你有門路,找人殺了公主,事成之後,本宮不僅給你一袋子的金葉子,還會還你自由。」
這種好事,小宮女求之不得的應了下來。
公主如今又是住在自己府邸,在宮外行刺,可比在宮里頭簡單多了。
「小心一點,公主身邊的策宸可不是好對付的。」
「奴婢明白。」
小宮女撿起那幾片金葉子,退了出去。
「娘娘,不好了!」
小太監跑了進來,匆匆忙忙地附耳幾句。
淳貴妃的臉色愈發陰狠了起來。
她一手揮開了桌上的茶壺,滾燙的熱茶一下子把她的手背燙出了幾個泡。
那小太監後怕的連忙低頭去見碎片,大氣不敢出。
「那楚家算是個什麼東西?如今長能耐了,居然敢在我城兒的喪期大辦特辦她楚二小姐的生辰!」
虞晚舟和策宸坐在馬車上,特意叮囑了車夫駕車慢一些。
如今的街市,不如以往熱鬧了,路上的小攤販比行人多。
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經過馬車時,虞晚舟感覺到了地面都是在震動。
「淳貴妃的動作倒是快。」
等他們的馬車在公主府停下時,楚宅子門前跪了一片,一眼望去,黑壓壓的滿是人頭。
宮中禁軍臉上森嚴冷峻,押著她們一個個上了囚車。
楚霜霜遠遠地就看見了虞晚舟下馬車,連忙指著她,同身旁押著自己的禁軍道,「若是我們都有罪,公主也有,她今日還送了我好大一個禮盒。」
她不明白虞晚舟送那麼又硬又難吃的糕點是什麼意思,但是楚閣老夫人已經明白了過來,其他受牽連的官家女眷也是反應了過來。
公主早已暗示她們,不可大操大辦楚二小姐的生辰,可沒人會意。
故而,在楚霜霜指著虞晚舟,想要拉她下水的時候,這些官家女眷皆是不說話。
楚閣老夫人冷眼看著走過來的虞晚舟。
宮中禁軍雖不敢動虞晚舟,可也是受了淳貴妃屬意的,誰牽扯上了這場宴會,都要抓起來。
禁軍統領看了眼從跟在公主後頭的策宸,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功。
「公主,勞煩您回宮解釋一下,畢竟還在六皇子的喪期。」
虞晚舟嬌俏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我本就是這麼想的。」
楚閣老夫人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壓著聲音,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听見的音量說道,「公主果然不簡單。」
那一盒子的糕點,就是她為自己謀劃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