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兩莊盡在手 歐陽辯之智

作者︰不哭豆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大一路狂奔,逃出無樂莊,內氣混亂,武心不穩,直到一根枯枝絆倒他。

他很茫然,不做掙扎,順勢滾下了山,希望能夠逃離這場噩夢。

可他沒逃掉,滾進了一道山溝。

已是深秋,溪水冰涼,李大閉氣整個人沉在水底,透過清澈的溪水,呆呆地望著頭頂上的天,質問上天為何這般跟他開起了玩笑。

李大閉上了眼,想冷靜下來,自語道︰「丫頭,我對不起你。」

「咻——」一片紅葉劃破水面,插在李大的耳邊,李大頓時驚醒一陣冷汗流過︰心神意亂,連近在咫尺的暗器都察覺不到了嗎?

李大捏起葉子,從溪水中站起,警惕四周。

「咻——」又是一道破空聲從來路傳來。李大提氣,手中紅葉如有靈助與另一片針鋒相對。

兩片紅葉踫撞,看著手法內氣,李大自認不比那人差,可事與願違,兩片紅葉剛一接觸,李大擲出的那片便如腐葉一般一切兩半。反觀那片去勢不減,再一次射向李大。

李大心神不定,一時間竟忘了躲閃,幸虧紅葉沒有殺心,劃破了李大的臉,削斷了三根鬢發便沒了蹤影,那片被一切兩半的紅葉也隨著短發飄落。

「大伯,你在躲什麼?」

「跖兒?」

李大听出了趙跖的聲音,正要抬腳,卻想到自己昨夜的荒唐事,心中竟有一絲害怕。

趙跖一手攥著那塊白布,一手還捏著三片紅葉,緩步走來︰「大伯,昨日的酒喝得可好?」

李大久活成精,登時有了明悟︰「是你?趙跖!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你這樣對得起丫頭嗎?你可知道她為了你付出了多少——」

趙跖將白布丟給了李大,「大伯,霜兒本就甘願被我們利用,我們對她做任何事都不算過分,不是嗎?大伯,當初你一人將唐門上下打殘打廢的時候可沒有今日這般顧念。」

「那你也需要毀了丫頭的清白啊!」

「大伯,毀了霜兒清白的——不是我。」

「我——」李大百口莫辯,「是你陷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李醉風,吃干抹淨,翻臉不認人,你這一跑,你可有半點擔當?若是霜兒現在自盡,是你的過還是我的責?李醉風!這六十年你都活在狗身上嗎?」

李大怒吼不已︰「別說了!別說了!」

「葬一道人當年大闖皇宮,雖然被萬劍穿心,但好歹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卻沒想到,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竟是一個無顏風流的孬種,若是讓天下人知道,怕是葬一道人會被人不齒。

還有,你們李家村不是還有四個活人嗎?重毓真人、靈逍、二伯,讓他們三個知道李醉風奸婬天香弟子,你覺得該如何自處?

還有干娘,她的結拜大哥竟是如此卑鄙,你又該當如何自處?

倘若天香弟子知道水寒霜被侮辱,怕也會欺上頭來。」

「別說了!夠了!」趙跖的話狠狠地撞擊在李大心上,李大氣急敗壞,翻龍訣起,一聲龍吟,周身落葉被這股寸勁死得粉碎,手中的白布也成了碎末,揚起雙手,化作龍爪抓向趙跖。

「正要討教大伯的武藝。」趙跖陰笑,李大現在的心境被他攪得粉碎,這對掌控他有不小的幫助。腰間模出一根短刺,深入林間,憑借著極為迅捷的身法,穿梭在李大的掌風下,恍若鬼影。

反觀李大,心境破碎,出手毫無章法,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為了不讓這丑事傳出去,他想殺人!

偏偏趙跖一直躲閃,根本抓不到。

情急之下,內氣消耗太過于恐怖,一招不慎,被趙跖點住穴道。

「大伯,能談談嗎?」趙跖雙手背握,與李大對望。

「說。」

「霜兒生命時日無多,這事你很清楚,這丫頭在這些日子里幫了我們不少,盡管她來自天香,我覺得該給她一些補償了。」

「霜兒是我弟子,她已不是天香弟子,他體內的天香決的功力已全部化去,現在她是翻龍訣唯一傳人。」

「大伯,讓霜兒最後的一年里享受一個作為女人的快樂,不好嗎?」

「閉嘴!」

「大伯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吧,整個江湖都知道無樂莊聲勢浩大,而無樂莊莊主是李醉風,萬一被天下人知曉李醉風竟是一位醉酒婬徒之人——」

「夠了!趙跖!」李大直呼趙跖名姓,「你是在威脅我?」

「大伯哪里話,我只是覺得,我做的還不夠好,干娘似乎有些疏遠我了,大伯,我爹與先帝其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現在儲君未立,倒不如我順勢而上,大伯,你覺得呢?」

「你——你都知道了?」

「包大人不是一個會說假話的人。」

李醉風的神思漸漸通明,曹太後的確與他有說︰若趙跖有人上之姿,可以參與皇儲爭奪,與趙頊一爭高下。

但應天府大會後,曹太後放棄了他,因為他練了大悲賦,還是大悲賦一式,而大悲賦一式最大的秘密一直被記載在第四式中︰陰陽相生者,無能。

整個大宋不可能推選一個廢人當皇帝。

「跖兒,你修煉了大悲賦,你為了回報太後做如此犧牲,我和太後本有所感動,卻不想你如此惡毒,大悲賦一式,哈哈哈,修煉大悲賦一式注定你與這天下霸主無緣,因為,你已經不算是男人了!」

「  ——」趙跖背在身後的雙拳捏的直響,「大伯,我不想對你動手,你把無樂莊全部交給我,我可以讓霜兒服侍你。」

「不可能!」

趙跖取出一個瓷瓶︰「昨日你的酒中,被我下了這種藥,名為情毒。」

「趙跖,你好狠!」李大知曉原來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怒不可遏,內氣掙扎著要沖破穴道,他今日要親手殺了趙跖,他不在乎已經忘了趙跖今日的武功已在他之上。

趙跖出手,三片紅葉如刀似劍,劃斷了李大的經脈,震散了他的內氣,捏住他的下巴,將手中整瓶的情毒倒進李大嘴里,︰「霜兒,出來吧。」

樹後,水寒霜一如往常,冰冷,高傲,細看,在那純淨的雙眸中經多了幾絲風情︰「公子有何吩咐。」

「大伯他不听話,你幫我勸勸他,如果你勸不了,可以服用我給你的東西,大伯他現在也用了,不過他的內氣被我震散,武功廢了,這一次,若是不能解毒,必死無疑。」

「丫頭——快——快走,大伯不能對不起你——」李大的聲音虛弱沉悶,武功盡廢,情毒難以遏制,面色通紅,嘴邊甚至留下一絲晶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整個人已經趴在地上憑著本能向水寒霜爬去。

「公子,還請您記得對霜兒的承諾。」水寒霜也不在乎趙跖是不是在身邊,剛剛李大的話她听得一清二楚,趙跖與閹人無異,既如此,也不再遮著掩著,心有余念,水寒霜還是服下了情毒,蹲子,撫模著李大凌亂的頭發,「大伯,你有你的堅持,而霜兒也有霜兒的顧慮,大伯,謝謝你,跟了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趙跖不想竟從李大嘴里知道了自己的禍根,心中絕望︰沒想到竟然是大悲賦,我早該想到的,報應?等到我君臨天下的時候,又有誰敢向我討要報應?不過既然大悲賦一式一直被大理所得,或許在大理有辦法解決。

趙跖離開山溝,身後的兩人已在翻雲覆雨,兩個全然沒有意識的人,靠著本能發泄著那最原始的沖動,嬌弱誘惑的呻-吟,粗重急促的喘息,可所有的瘋狂卻都無法擾動趙跖半點。

恰時,一個黑衣人浮現在趙跖身後︰「公子,大事可成?」

趙跖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有些愧疚︰「二幽,五毒的事是我計算不周,沒想到秦白露和追日劍教,我對不起你們幽冥教。」

「公子莫要這樣說,當年要不是您的幫助,我們幾個豈能活到現在?」

「大幽被靈逍所殺?」

「是,大哥甘赴一死,只求掩人耳目。」

「我會把靈逍送到你們兄弟面前,如今我們可用的還有多少?」

「公子,您用不正手段控制住了江湖上不少勢力,這些勢力出點力可以,指望他們成事是指望不上的,幽冥教的普通教眾被靈逍屠戮七八,但余下的還有不少精英,目前真正為我們所用的高手還有三十之數。」

「三十啊,有點少。」趙跖深吸一口氣,有些失望,可在此時,腦海中竟浮現出朦朧倩影,「二幽,你說如果你們都掌握了五毒的命蠱之術和天山鷹的神奇身法,實力能漲多少?」

「這——?」黑影模不清趙跖的想法,「至少翻一倍,我還可以向公子允諾,若是得這兩樣照拂,這三十人必定能輕勝初級宗師。」

「需要多久?」

「悟性高的一月便可,悟性略低三月熟巧。」

正要說著,一只信鴿飛至,穩穩地站落在趙跖肩頭,取下信箋︰「這黎心的醫術看來已經超越秦白露了,趙曙未死,可活三月,好,既如此,那我就等上三月。」

「公子,那現在如何打算?」

「二幽,帶上它。」趙跖把腰間的玉牌摘下,「去把晨兒接過來,我自有安排,待她如待我。」

————————————

開封城郊,這里有一處破廟。

展昭跟隨在歐陽辯身後,有點懷疑︰「辯兒,你說柳天王在這里?」

「前輩,我查過了,整個皇宮中所有關于柳天王的記載我都翻閱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說來听听。」

歐陽辯找了兩張舊凳,示意展昭坐下聊︰「前輩,趙跖已有反心,您是如何看待?家父與皇上所中之毒皆出自他手,您蒙聖恩多時,就不該做點什麼嗎?」

「你小子,倒說起我的不是了。我知道你是何意思,可包大人臨死前有指示,他示意趙跖雖有反骨,卻並無帝王之氣,無須擔心。」

「但他毒害皇上是事實。」

「皇上的身體很差,就算趙跖不下毒,皇上也活不過中秋,先帝早有預料,一旦皇上駕崩,大難即現,可這大難是何物,先帝與包大人均未詳說。」

歐陽辯對先帝的計劃嗤之以鼻,他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所以先帝就找到了趙跖讓他出面應對大難?」

展昭有些死腦筋︰「太後娘娘起初也有立趙跖為儲君的想法,趙跖乃真宗嫡孫,相對于趙頊來講,趙跖才是皇長孫。」

「前輩,你們就不怕惹火上身?當初在揚州我與他第一次見面,心高氣傲之輩,業火焚身之徒,他的過去過于慘痛,這樣環境下的人若身居高位,恐天下之禍。」

「所以先帝命我守住最後一道防線,若是趙跖無此擔當,我定將他斬于龍椅之下。」

「前輩,恕我直言,有的時候,你們自以為是的棋子其實早就月兌離了你們的控制,前輩,若是趙跖靠著大悲賦練到八品巔峰,你可還有把握?」

「我全無把握,但他也不可能到那個層次。」

歐陽辯實在沒想到展昭會如此固執,可他更不明白,先帝預言的大難究竟是何物?難道還有比趙跖更大的災難?不做他想,歐陽辯回到正題︰「柳天王曾與濮王同在師門學藝,他二人是師兄弟,據當年記載,濮王趙允讓比柳天王更有武學天賦,真宗也甚是看重,只因先帝的出世讓濮王被慢慢疏遠。

可就在十二年前,柳天王似乎外出辦了一個任務,回來後便得知前輩突破八品巔峰的消息,武心之切,柳天王閉關,放出話來不到巔峰絕不出關。」

「確是如此,他到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可不知是何原因,盡管突破到了巔峰,內心卻似乎變了一個人。」

「前輩何以見得?」

「那種感覺說不出,他的刀法給風格有了變化,十年前柳天王的刀法更為凌厲,早年前往神刀與其門內高手打斗,在招式上連敗五名宗師,可見一斑,然現今,他的刀法不再霸道,多了一份圓潤,雙刀的使用雖有彌補缺陷之感,卻透著舍優取劣的古怪,感覺巔峰的他完全變了。」

歐陽辯並不清楚十年前的柳天王是怎樣的,他那時還在和泥巴,可展昭的猜測與他的猜測不謀而合︰「十二年前,濮王突然宣告退隱,之後深居簡出,不久便傳來病逝的消息,這在文冊上寥寥幾筆。而正是十二年前,趙跖的父母被殺害,趙跖被曹太後的兩個結拜兄弟所救,之後便一直在無樂莊安養;同樣是在十二年前,柳天王宣告閉死關,前輩,您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展昭順著歐陽辯的思路去想,可是並未覺察到什麼,倒是看到歐陽辯突然跪在了自己面前︰「辯兒,你這是何意?」

「前輩,您是先帝御前護衛,對先帝不敬之人皆成為你手下亡魂,您看這是什麼?」

歐陽辯掏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色澤暗沉,卻飽含著難言的煞氣,可煞氣之中又有著莫大的光明氣息。

展昭登時兩眼微縮,一個瞬身,單手掐住歐陽辯的脖子,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反應,歐陽辯的喉骨被掐的  直響,面色通紅,氣息一滯︰「歐陽辯,你竟敢擾亂先帝英靈?你!罪該萬死!」

「展——展前——輩,請——听——听我——說完——」

歐陽辯耗盡全身的力氣擠出這幾個字,雙手掙扎著死死抱住展昭的手臂。

「不必多說,今日我必殺你!」展昭的手攥地力道開始變大,歐陽辯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喉骨在慢慢分離,直至整個脖子斷碎。

「前輩,先——先帝——沒死!」

歐陽辯說完,從半空中掉落,雙手按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在剛剛,他真的以為自己死了。

展昭不再瘋狂,恢復了以往的神態︰「你說先帝沒死?」

歐陽辯緩了好一陣子,脖子上依然有難忍的酸痛感,盤坐起來︰「前輩,您與包大人一直在說先帝的計劃,晚輩心切,無奈潛入先帝墓葬。可那墓葬中,竟空無一物,有的也只是一些陪葬品,和這把匕首。」

「這是我的匕首。」展昭伸手,內氣一收,那把匕首被他擷到掌心,端正地平放著,「當初先帝進墓,作為護衛我只有這一匕首,希望它能替我斬盡幽路的種種,不想今日又見到了。」

「前輩高義,可墓穴中沒有先帝龍體。而且晚輩確信,在我之前,沒有人進入過墓穴,本想看看先帝墓中是否有線索,卻無獲而歸。」

展昭撫模匕首良久,深吸口氣,嘆了出來,平復心情︰「若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墓算不上先帝陵寢,我暫恕你無罪,你繼續說。」

「是。」歐陽辯按住脖子,揉了揉,「眼下有三點需要查明,第一是先帝如果不在陵墓,那麼在哪兒?第二,趙跖現在有了野心,可先帝依舊有托付,卻並未與前輩詳說,那麼前輩應何時出手?何處出手?為何出手?第三,柳天王,如此高手深居皇宮,十年來竟然沒有任何記載,說明什麼?」

「我不懂,為何你篤定所有的事與柳天王有關聯?」

「因為趙跖。」歐陽辯輕皺眉,「趙跖目前最大的仇人只有柳天王,不是嗎?趙跖如今的實力應該是八品高級,是絕斗不過柳天王的,那麼先帝又為何要培養趙跖呢?普天之下的武者如過江之鯽,八品巔峰又有幾人?

我們暫且把趙跖看成先帝的一種選擇,那為何又不讓前輩你直接殺了柳天王?這豈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舉?

若我猜測不錯,是柳天王與當今聖上存在著關聯,的確有關聯,聖上的生父是濮王,濮王是柳天王的師弟,所以聖上應該尊柳天王為師叔,還有太後娘娘為何遲遲不讓聖上立皇儲?大皇子與二皇子均可,為何遲遲不立?」

「你的猜測有一個誤區,柳天王憑什麼是先帝預計的災難?」

的確,展昭所說的是歐陽辯推測中的最大的漏洞,先帝讓太後培養趙跖,並允諾趙跖也可參加皇儲之爭,那麼可見在皇儲一事上,先帝在對待趙跖與兩位皇子上是一視同仁,那麼趙跖的敵人就是大宋的災難,這說法實在是有點牽強。

「我說這是直覺,您信嗎?」

展昭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以為然。

「前輩,我這還有一件怪事,十二年前,不單是柳天王的記載中斷,連濮王的記載也中斷了,文冊上僅用修身養性帶過,而十二年前,我听年長的公公提起過,似乎發生了一些事。」

展昭順著歐陽辯所想,努力回憶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只聞太後與先帝曾大吵過一次,兩人有近半年分隔兩地,眾大臣恐後宮不和令先帝憂心,紛紛相勸太後忍讓,除此之外便無他事。」

「看來十二年前的確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先帝與太後伉儷情深,被民間傳頌為一段佳話,若是兩人之間的隔閡,恐只有子嗣一事,難道十二年前有什麼秘密橫在先帝與太後之間?」歐陽辯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

「前輩,如果把你所知道的與我的猜測連貫起來,就是先帝與太後有了隔閡,這個隔閡如果牽扯到子嗣,那麼就與當今聖上有關,而因為當今聖上,濮王從此退出朝堂修身養性,柳天王的武功路數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改變,先帝最後幾年應該急于應對,恰巧趙跖一家在此時被柳天王殺害,先帝與趙跖之間冥冥之中有了一絲關聯——」

歐陽辯不斷梳理著,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辯兒,你的說法之中有太多的推敲,算不得真。」

「但先帝不在墓穴又作何解釋?先帝為何要假死?又或者是被送進墓穴後再被人救出來?還有,趙跖是貨真價實皇長孫,那麼當今聖上不過濮王的——」歐陽辯說著說著,登時起身,「難道?」

展昭實在看不透這些讀書人,歐陽辯突然愣住,似乎有了結論。

歐陽辯戰戰兢兢地說出這句話︰「前輩,如果,我說如果,如果聖上真的是先帝的孩子,你覺得現在的一切是不是能說通?」

「這?」展昭將所有的猜測以這一點為中心發散,漸漸明悟,如果歐陽辯的推測是真的,那麼先帝與濮王妃?先帝豈不是冠上欺辱皇嫂之名?

展昭不敢繼續往下想︰「還有一點說不通,這一點就是——」

歐陽辯及時捂住展昭,不讓他說出來︰「或許我們今天來對了。」

「看來是這樣,可這破廟年代已久,你如何判定柳天王在此?」

「我查閱了前六十年的所有文獻,查到當年濮王與柳天王便是在這座破廟里一決高下,從那次決斗之後,柳天王便浪跡江湖,直到二十年前被濮王重新找了回來,而那天濮王也是在這座破廟接見的柳天王。」

歐陽辯補充道︰「最為關鍵的是,濮王在之後的幾年中,一共有十七次出行途徑破廟,據言官記載,濮王都會刻意地避開這座破廟。」

「此地無銀三百兩?」展昭雖然不認可歐陽辯的說辭與猜測,但他必須承認,歐陽辯的話並沒有錯誤,「好,我們便找找這座破廟里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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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澗內,李大躺在地上,看著天,神色呆滯。在他身邊,水寒霜蜷縮一團,身上青紫一片,卻依舊掩蓋不了這完美的碧玉之軀。

雲巔之後,女子呈現出魅惑的慵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漸漸,李大開始大笑,笑聲中無盡的自責之意,每笑一次,他的氣息就微弱一分。

水寒霜終是女子,連翻撻伐,筋疲力盡,神志恍惚間被李大的笑聲驚醒,發覺李大的氣息已經近似全無,不再顧忌自己身上是否遮擋,爬向李大,雙腿用力一陣撕心的疼痛︰「大伯,別這樣。」

「丫頭,我是混蛋啊!」

「大伯,霜兒命苦,霜兒不怪你,大伯,事已至此,您不可拋下霜兒,若您心有死志,您置霜兒于何地?」水寒霜摟著李大的脖子輕聲哭訴,哭的讓人心疼。

「霜兒,你讓我以後如何面對你?」

「大伯,你不能死,你死了,公子接手無樂莊會無比艱難,若是那樣,必會連累霜兒,大伯,我天香真的經不住打擊了,還請大伯忍耐,算是對霜兒的彌補吧,這一年里,霜兒必將服侍大伯。」

李大沉悶許久,不再自尋短見,揉搓著水寒霜的白發。

無樂莊中,趙跖正坐在高堂,堂中有個箱子,箱子里是已經斷了氣的鬼人,那被韓師業削成人彘的鬼人。

「聖手祠堂?安湖親王?三十萬禁軍?」趙跖一掌拍碎太師椅,「哼——」

「看來干娘是在將皇權分散,好,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趙跖輕拂袖,無數蠱蟲不知從何處涌出,將鬼人的尸體吞噬。

「公子,莫急,現在我們的人還不夠,您以皇長孫的身份自然可以得到諸多人的支持,但如今的天下,還是一個武力的天下,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將有至少三十位宗師的力量,此外,我有把握,可以讓江湖上四成的勢力徹底為我們所用,只是,需要公子割舍大悲賦。」二幽心中有了一個不錯的計劃。

「大悲賦而已,拿去便是。」趙跖將懷里的大悲賦拋出,「二幽,晨兒在酉時便到無樂莊,你盡早準備,朝廷上我去游說,江湖上,我要五成勢力。」

二幽看著那張牛皮紙,雙眼發光,他從小便在雲滇,清楚地知道,這種紙只有大理才有,這定是大悲賦無疑。

「二幽,我勸你一句,這大悲賦,少練。」趙跖拍了拍二幽的肩,「霜兒很快就會回來,讓她與你一同前往。」

恰此時,水寒霜與李大回到莊內,趙跖看著水寒霜不復往日的冷傲,低頭不語頗有幾番風情,趕步上前︰「跖兒恭喜大伯。」

「趙跖,不用假惺惺,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無樂莊的確一直被我控制著,我現在可以把他交給你,但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大伯直說,跖兒絕不推辭。」

「第一,你有生之年不得踏入東越一步。」

「大伯說笑了,我見您衣著整齊想來回莊內有時間了,干娘現在可是很有主見呢,後宮干政,拆分皇權,若是這新上任的祠堂親王什麼的往東越一躲,我是進還是不進?」

趙跖的話讓水寒霜不禁抓緊了李大的手,李大愛惜地揉了揉,示意她放心︰「這我不管,你有生不得踏入東越一步!」

「大伯,很抱歉,我覺得霜兒配不上你。」

「你——!」李大胸口起伏不斷,偏偏對趙跖無可奈何,「好,就依你所說,東越你可以進,但天香谷和花海你的人不得入內!若是這你都不同意,這買賣不做也罷!」

趙跖依舊搖搖頭,陰陽二氣橫生,天地間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色,揚手瞬間就罩住了水寒霜的天靈骨︰「大伯,我的忍耐只有天香谷。」

李大看著趙跖手中不斷涌動的灰色,他也意識到,趙跖的話根本不容任何人反抗︰「好,天香谷你不得踏入!」

「第二件事呢?」

「我李家村的人你不許動!」

「這沒問題,四個人而已,成不了氣候。」

「第三件事,你不得殺害太後,更不得對其刑罰!」李大瞪著趙跖,「趙跖,你作惡多端,我不求你知恩圖報,但至少,太後她曾經的確很用心地照顧你,視你如己出,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

「大伯多慮了,我能不能坐上龍椅還得多仰仗干娘呢,怎會對她下手?」趙跖的手掌放下,卻點住了水寒霜的穴道,二幽見機上去將水寒霜從李大身邊擄去,李大心急,翻龍訣出手。

「嘩——」李大完全不是大悲賦的對手,頃刻間掌力被瓦解,連同他自己都倒飛出去。

「放了霜兒!」李大咆哮著。

「大伯,我這手下還需要霜兒一起共事,事了自會奉還,不過你放心,如今霜兒好歹也算是我的長輩,如果大伯沒有想法,我萬萬不會欺負她。」

李大牙關咬碎,指節攥地出血,卻無可奈何。

李大從地上撐起,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走至門檻︰「趙跖,事你盡可以去辦,但無樂莊我必須看到丫頭安然無恙後才會給你,若你一意孤行,休怪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李大說完便離開此地,他不想再跟趙跖說任何話。

「公子,要不我派人直接結果了他?這老頭現在弱的厲害,已不具往日威勢,不能留後患。」

趙跖搖搖頭︰「二幽,你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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