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四十章 叔父,你們的腎還好嗎

《醉翁亭記》可以算得上是歐陽修的巔峰之作,他醉翁的名號便是由《醉翁亭記》中獲取而來的。

陸垚想要他的名篇也沒有什麼不可。

歐陽修抬筆便寫,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一篇《醉翁亭記》躍然于紙上。

陸垚等到墨跡風干之後,一臉笑意地將它卷好拿在手中。

相互攀談了一會之後,陸盱帶著陸垚起身向著歐陽修告辭。

陸盱也知道了原來自己的兒子是真的有本事能參加科考,既然不需要再讓歐陽修去開後門,那歐陽府待著就沒有什麼意思,也沒有必要留在這里吃午飯。

起身之後,陸盱不是喊歐陽修什麼好,總不能自己也叫歐陽兄吧,于是直接喊了他的字,「永叔,我和二郎今日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多叨擾了。」

歐陽修也希望他們能夠早點離去,陸垚這一口一個歐陽兄叫得他心頭直顫,他也沒有辦法,誰叫他夫人願意如此呢。

歐陽夫人倒是希望多和陸大才子多聊一會,談一些詩詞什麼的,沒想到陸垚父子還有事情要辦就沒有多留,歐陽修夫妻二人將陸垚父子送到府外之後,目送他們消失在街角這才返回到府中。

陸垚回到陸府之後就將手中的《醉翁亭記》交到福伯的手中,要他一定要尋個好工匠裱裝起來,以後就掛在他房屋的正中間,日日瞻望。

這可是歐陽修的真跡啊!放到後世不得拍賣幾個億出來,一定要當作傳家寶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他們能不能保存到後世他便不管了,反正自己給你們留下來這麼寶貴的財富是你們自己把握不住。

陸垚從自己的院子走到正廳發現陸夫人和陸浩都不在府中,陸盱坐在正廳喝茶像是在等他。

看到陸垚走來之後,陸盱慢慢地放下茶盞問道︰「垚兒你是何時讀了這麼多的書?」

對于陸垚為什麼能突然寫出這麼好的詞和文章,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的。

從前的陸垚不能說是不學無術吧,能考上舉人說明陸垚還是讀了一些書的,不過才氣只能說是一般般,當時若不是陸盱打點了一下,陸垚這個舉人的名號估計就要沒有了,那還能輪到他今年來參加科考。

自己兒子怎麼樣他這個當爹的心中還是有點數的,如果是之前的陸垚時決計作不出如此的文章,難道是他失蹤的這半年的時間里突然開了竅不成,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陸垚為什麼能寫書暗香,詠梅這類的詩詞文章。

陸垚也不好解釋,只是向著陸盱問道︰「不知道父親可知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個典故?」

陸盱輕聲背道︰「淳于髡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嗚,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是出自司馬遷《史記》中的一段,難道垚兒你是想說自己便是那大鳥,等待一鳴驚人的那一刻。」

陸垚搖頭說道︰「父親理解錯了,我是想說每個人都是淳于髡所說的大鳥,而大鳥不鳴的三年一直都在積攢著自己的力量。兒以前不愛學習,便是現在也是不愛,只是覺得書中得來終覺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聖人不也是周游列國之後才有的《論語》一書。所以兒當時就想著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果然走出之後,心胸豁然開朗,以前在書中不懂的道理,也漸漸懂了。所謂文章與詩詞也都是偶得之物,心中有風景萬千,文章自然流露而出。」

「而正是這半年的游走經歷,才能讓自己有了一鳴驚人的機會。」

陸盱點了點頭,很是欣慰,陸垚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證明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一個孩子。

明白這件事之後他忽然有些落寞,自己的第二個兒子都已經長大了,他同樣也老了,嘆息一聲道︰「或許之前真的我將你給束縛住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垚兒你說得很好,學問不是鎖在書房就能學出來的。既然如此那以後我便不再要求你日日在書房讀書了,你想干嘛便干嘛去,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考上進士才行,你也這次落榜,那以後你就別想著離開書房一步。」

「理解萬歲!!!」陸垚激動得手舞足蹈,終于不要再繼續讀書了,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干呢,不能被讀書給耽誤了。

陸盱瞪了一眼陸垚,剛剛還夸贊他,立刻又變回了原樣。

陸垚感覺裝個行禮的樣子說道︰「多謝父親體諒。」

陸盱點點頭,這還有個樣子。

他喝下一口茶水說道︰「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你叔父家。」

「叔父?」陸垚沒有之前的記憶,也記不得自己其實還有個叔父在汴梁。

陸盱說道︰「你母親和你大哥一早便去了,我將你從歐陽府中帶回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看著陸垚頓了一聲說道︰「記得多帶點錢?」

「為什麼要帶錢?」陸垚不解,難道現在的北宋和後世一樣,走親戚時還要在親戚家打牌嗎?按理說北宋這個時候還沒有麻將和撲克出現啊!

「你說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三十那夜你給嫂嫂包壓歲錢的事情已經傳得整個汴梁人盡皆知,不少孩童都找長輩們要壓歲錢。不少人因為這件事情記恨著你呢!你去你叔父肯定是要給後輩們包壓歲錢,而且你叔父家後輩甚多,你要多帶著一些才是,不然到時候你不夠發。」陸盱不好氣的說道,明明是自己惹出來的事情還來問我。

「大哥不是先去叔父家了嗎?」陸垚問道,他大哥去了之後肯定是給過壓歲錢了,難道自己去了還要給一次不成。

「你以為你大哥會帶錢過去?」

陸垚悔不當初,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一分壓歲錢收不著,還要打進去許多,真的是慘絕人寰。

「還愣住干嘛,還不去快點準備,等會便過來午飯的時間了。」

陸垚垂頭喪氣地回到房中,背了一麻袋的銅錢出來,整整一百貫,他也不知道人到底有多少,自然是能帶多少帶多少。

之前他覺得銅錢數量多,這麼多銅錢擺在院子里,人看著也舒心一些,早知道自己會帶這麼多錢出門,早就將銅錢換成一部分銀子好了。

一袋子的銅錢背著真是累人啊。

坐著馬車,兜兜轉轉地來到了他叔父家中,陸家只有陸盱一個做了官,而沒有做官的叔父則住在外城,也方便照看一下城外的田產,算得上是一方小地主,而陸盱分到的田產也讓他的兄弟代為照看,每年只有給些口糧即可。

他叔父一家過得也還算富裕,按照後世來說是一個小康家庭。

看到陸垚父子來了,看門的下人立刻跑到屋里去報信。

不一會便听見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

陸垚這才知道他可不止一個叔父,而是四個叔父,今日全都到他二叔家拜年來了。

而這些叔父身後還站著不少婦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叔父的妻妾們,妻妾的身後更是站著好多的小孩。

看到這麼多得小孩,陸垚忽然感覺有些頭暈,自己帶的這些錢還不知道夠不夠發。

他真的很想問他的叔父們,你們沒事娶那麼多妾干嘛,生出那麼多兒子女兒出來,第三代又是呈幾何數增長。

這麼多得孫子孫女,你們養的起嗎?

還有一個問題,他想問,叔父們你們的腎還好嗎?

上前迎接陸盱陸垚的是他的二叔陸卓。

對陸盱行上一禮後,便將目光轉到了陸垚身上。

陸卓拍了拍陸垚的肩膀說道︰「沒想到垚兒長得這般壯實了,去年听到你失蹤的消息之後可把我和你嬸嬸給急壞了,我們家中的下人都派出去找,就是沒有找到,好在你平安歸來,也算是幸事一件。快快進府,你母親正在等著你呢。」

陸垚剛剛進門,就听見他的其他嬸嬸喊道︰「垚兒,听說你被官家封了縣子這可是真事啊!」

陸垚只能點頭同意。

這一點頭,就像是在人群中點燃了一顆炸彈,突然哄鬧一片。

「這可是一件光耀門楣的好事啊!」

「哎呀!我們家的垚兒就是好本事,青兒你可得多向你哥哥學習才是。」

「我們陸家沉寂了這麼久,終于要等到飛黃騰達的一天了。」

「……」

總之什麼話都有,吵得陸垚腦袋嗡嗡響,還得臉色帶著笑容。

陸盱是真的開心,和他的四個兄弟在一旁有著說不完的話。

忽然一個小女孩來到陸垚的面前,嘴巴啃著一根手指,一只手指向了陸垚背後的麻袋,說道︰「十三叔,這是你給我的壓歲錢嗎?」

陸垚在整個陸家的第二代排行第十三,所以這個女孩喊他十三叔。

有了這個女孩開口,剩下的小孩一擁而上,將他們的爹爹和女乃女乃都擠到了一旁,對著陸垚不停地喊道︰「十三叔,快給我壓歲錢。」

陸垚無奈地將麻袋從肩上拿下,從中拿出一貫錢放到女孩的手上,「這里面都是給你們的壓歲錢,都不要搶,一人一貫,如果不夠的話十三叔回家給你們取錢。」

「十三叔真好!」

「十三叔真的有錢,能不能給我兩貫,我要買糖葫蘆。」

「十三叔,快讓我親你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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