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卷 第八十七回  得來全不費工夫3

作者︰弱水三千何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四日後,討伐北婁的十萬大軍集結完畢,太後率文武百官在德天門前進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

隨後,這支軍隊在獨孤將軍的帶領下揮師北上。暮雲任先遣軍御侮校尉,隨軍出征。

中國歷朝歷代的邊患問題,始終以塞北為主。邊境線以北的遼闊戈壁荒漠上,世代居住著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塞北的自然環境相較中原地區要惡劣得多,干旱少雨、冬季漫長,在水草肥美的季節百姓尚能自給自足,然而一到千里冰封的冬季,就會有牛羊和百姓活活凍死、餓死,若是再遇上個雪災、內亂什麼的天災人禍,那中原政權就可以早早地做好備戰準備了——胡虜犯境燒殺搶掠,是必然的事情。

因而無論是早期的匈奴、鮮卑,還是後來的柔然、北婁,幾乎每年冬季都會襲擾中原邊境。至于是純粹地搶奪糧草、財物還是攻城掠寨、趁機擴大版圖,那就要視乎雙方軍事實力的對比情況和雙方內部政權的穩定情況了。

這個冬天,塞北多地遭遇嚴重雪災,人畜饑寒交迫致死的不計其數。自阿赫拉?巴勒那這個軍事天才復國後,北婁汗國部眾日增、勢力日盛,近年來連年襲擾大盛邊境。

與此同時,大盛剛剛經歷了襄州叛亂,內損嚴重,且威震邊境的陳亦挺、王裘勝、李驥等名將相繼亡故。兩廂對照,如今這種形勢,無疑是北婁發兵侵佔大盛北境的大好時機。

此前我從不主動關心這些,可如今暮雲就在北伐軍中,我變得對軍情十分敏感,簡直恨不得自己就在兵部當差,可以第一時間了解到最新軍情。好在這時,曾經的安王侍讀梁辰調回了京城,升任兵部主事。于是我一有閑暇,便跑去兵部找他。

前線的軍情,自五日後陸續傳來。

北伐大軍抵達前,可汗巴勒那率六萬北婁精兵,已突破雁門關,陸續攻佔了朔州、代州兩地大小十余個城池。獨孤將軍派出五千先遣騎兵,日夜兼程急行至離雁門關最近的陽明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襲北婁軍。

駐守陽明堡的三千北婁軍疏于防範,不到一日工夫便被盛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隨後,盛軍兵分兩路,五萬坐鎮陽明堡,五萬援助聶營鎮。而北婁軍由于要分出兵力駐守已攻佔的城池,加上先前的損耗,剩下的機動兵力只有不到三萬。

北婁軍很快增援陽明堡,由巴勒那長子阿赫拉?科爾林率一萬五騎兵奔襲,與五萬北伐盛軍展開了殊死決戰。

與此同時,巴勒那正率一萬五兵力全力攻打聶營鎮。五萬盛軍鐵騎的到來,令原本岌岌可危的聶營鎮變得固若金湯。

兩場實力懸殊的戰役的結果,是毫無懸念的。陽明堡一役,北婁軍戰死六千,俘虜三千,敗走九千,巴勒那長子科爾林被當場斬殺。聶營鎮一役,北婁軍戰死四千,俘虜三千,敗走八千,巴勒那率余部倉惶逃回塞北。

獨孤將軍以雷霆之勢,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將以凶蠻彪悍著稱的北婁軍擊退,失守城池悉數收復。

太後下詔嘉獎獨孤將軍和北伐軍上下將士,但基于北婁軍糾眾反撲的可能性,命北伐軍暫時駐扎在雁門關一帶,以震懾北婁。

而此時獨孤將軍上奏朝廷,表示自己年事已高,接連兩場鏖戰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故請求回京休養,並舉薦中郎將項秉坤代之。太後準奏,任命項秉坤為單于道行軍大統帥。

郭大人告訴我,他一得知暮雲參軍,便拜托獨孤將軍關照暮雲,因此獨孤將軍一開始並未將他編入先遣軍,然而暮雲執意作為先遣軍出征,將軍也只好由他。

先遣軍是建功立業的捷徑所在,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雖然此次偷襲大獲全勝,但五千先遣軍仍折損了九百余人。此時通訊落後,暮雲又並非高級將領,他的生死一時不得而知。我只好一趟一趟不厭其煩地往兵部跑,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前線傳來的陣亡將士名單。

一日得閑,我匆匆前往兵部。還未踏入兵部府衙,就見盈盈在兵部侍郎文令斌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與文令斌道別幾句後,盈盈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道︰「姐姐可是來打听程大哥的消息的?」

我吁出一口氣,點頭低聲道︰「是,不過我想我已不必進去了,想必你已然看到了陣亡將士名單。」

「姐姐蕙質蘭心,什麼都猜得到。」

「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以程大哥的武藝,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姐姐不必太擔心。且此次大勝北婁後,程大哥的軍餃已由八品御侮校尉,升遷為了七品翊麾校尉。」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投筆從戎……」

「姐姐不要自責,你也是為了保護程大哥才出此下策的,日後他得知真相,必然不會怪你的。」

「謝謝你,盈盈。這件事的原委我連家里人都沒有明說,還望你替我好好保密。這里人多口雜,我們還是各自回去吧。」

又過了些時日,我終于收到了暮雲從前線寄來的信。信箋破皺、雙鯉沾血,信上只有力透紙背的四個大字︰安好,勿念。

從前暮雲寫給我的信,總是洋洋灑灑一大篇,如今卻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信是小六捎來的,除了給我送信,他還來向我道別,他要代暮雲回涌泉看望家里人。

知道他要回涌泉,我讓秦叔去庫房挑選了一些便于攜帶的禮物,讓小六帶給沈大娘和龔頭、老劉他們。

送走小六,我回到房間,鋪紙研磨,提筆欲寫回信,卻久久寫不下一個字。

這時,碧水匆匆走了進來,掩上房門後,壓低聲音說︰「大人,俏玉那邊有消息了!」

前些日子,監視國公府的捕快已認出了俏玉,並趁她單獨出門的機會將信物拿給她看,將她帶至繡莊與老魏夫婦敘舊。一番交談後,我看出她在府上過得並不順心,文令徽待下人,不比那壽吳禮好多少,因而授意老魏夫婦將我們的計劃部分透漏與她,策反她為我所用。

我倏地站起來,興奮地問︰「怎麼樣,俏玉有什麼好消息?」

「俏玉說,府上的其他地方她都留意了,始終沒有發現,她現在懷疑,賬簿可能在密室里。」

「密室?」

「嗯,前幾日府上有人來訪,那文令徽明明是在主書房接待的訪客,結果她跟隨她家娘子去主書房找文令徽的時候,卻連個人影都沒有。然而她家娘子並未詢問下人,看了幾眼後就回了房。當時她有所起疑,就留意了主書房的動靜,發現一盞茶辰光後,文令徽和訪客從書房走了出來。所以俏玉懷疑,文令徽很有可能將賬簿藏在了主書房的密室里。」

「既然是密室,像俏玉這樣的下人恐怕是沒有機會進去的。不過知道了總比不知道的好,你讓人轉告俏玉,這個消息很有用,讓她密切留意主書房的動向。」

「是,大人。」

碧水離開後,我坐在書案前托腮沉思。

通過這些日子的追查,文令徽的罪狀我們已基本掌握,但掌握是一回事,能不能告倒他卻是另外一回事。文後偏幫文氏子佷,已是顯而易見的事,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和把握,很有可能非但告不倒他,反而被他反咬一口。

所以目前的關鍵是要找到記錄他們分贓的賬簿,還有關鍵人物的供詞。郭大人派人聯絡了長寧府少尹袁少豐,袁大人表示早就想查辦劣跡斑斑的壽吳禮,奈何長寧府尹宋至詹迫于文令徽的壓力,始終彈壓此事。且他掌握的壽吳禮的犯罪證據,都不足以一擊制勝,故而遲遲沒有動作。但他表示非常樂意將所掌握的證據提供給郭大人,並隨時配合查辦壽吳禮。

這邊廂,對壽、武二人的調查雖然成果頗豐,但最關鍵的人證物證卻始終沒有著落。那邊廂,文令徽東山再起的速度卻超出了我們的預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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