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就去打听！」商見曜自告奮勇。
蔣白棉白了他一眼︰
「剛來第一天，就到處找人提問題，是怕表現得太正常，引不來關注？
「今晚好好休息，去‘506’房間多打听些細節。」
「好吧。」商見曜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剛才村長有征詢過他們的意見，給他們安排的是三個相鄰的房間，龍悅紅、白晨一間，蔣白棉、商見曜一間，格納瓦自己一間。
蔣白棉的意思是快去冰原了，讓龍悅紅和白晨這對夫妻有機會溫存一下。
現在，他們打算吃過晚飯再各回各屋……
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
一位穿著深色棉襖的少女手提食盒，走了進來。
「你們的晚飯。」她一邊將食盒放于房間內的茶幾上，打開了蓋子，一邊介紹道，「有燜的兔肉，烤的羊肉，炒的豬肉……」
蔣白棉吸了口彌漫于空氣中的香味，笑著說道︰
「還挺豐盛的。」
「你們是貴客嘛。」那少女淺笑盈盈，將食盒內的菜肴一盤盤端了出來。
蔣白棉點了點頭︰
「你們平時吃得怎麼樣？」
「還行吧。」那少女輕聲細語地回答道，「雖然過年才能吃得這麼豐富，但平時也不是太差，隔三差五就能有肉。」
可能是有人教過，她隨即又補充道︰
「這多虧了公司。」
說完，她睜大眼楮, 關切問道︰
「公司今年有招外部員工的計劃嗎？」
如果有, 他們這種附屬勢力總會分到兩三個名額，要不然就得自身做出重大貢獻, 或者有突出的才能。
這也是「盤古生物」拉攏人心的一種方式。
「這我不太清楚。」蔣白棉實話實說。
這是董事會才能敲定的年度計劃。
龍悅紅好奇問起送飯的少女︰
「你們過得也不差了，為什麼還想進入公司？
「公司基層員工的待遇不會比你們好到哪里去。」
他記得自己加入「舊調小組」，掙到大量貢獻點前，一家人就擠在不大的房間內, 也是隔三差五才能吃頓肉。
那少女仿佛已經幻想過很多次, 幾乎沒什麼磕巴地回答道︰
「但進了公司就不用擔心收成不好，不用擔心被強盜盯上，也不會隨便生點病就可能治不好。
「再說，進了公司, 成了底層員工, 又不是一輩子都是底層員工，我听之前來的員工說過，就算熬日子，也能升個兩三級……」
听著這懸崖村的少女侃侃而談, 龍悅紅突然有一種公司在附屬勢力眼中就是天堂的感覺, 而自己等人卻想著反叛。
他油然而生這樣一個認知︰
在灰土上，能做到成員餓不死，有盼頭，生活足夠安穩的勢力, 真的屈指可數。
而公司在這些方面都做得足夠好, 好到龍悅紅都產生了動搖︰
即使大老板是執歲，即使執歲將公司的員工當成家畜來圈養, 但只要程度合理, 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大老板不像第四研究院那位一樣是最好的……龍悅紅暗嘆一聲，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向了茶幾上的菜肴。
見那位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稚女敕的清秀少女滿眼都是憧憬, 蔣白棉沒有打擊她，笑著說道︰
「公司就算今年不招外來的員工, 明年也會, 每隔兩三年總會有這麼一個機會出現, 你年紀還小，完全等得起。」
不等對方回應, 她話鋒一轉道︰
「可分到你們村的名額頂多也就三個，你有把握自己一定能被選中？」
那少女期期艾艾了一陣, 小聲回答道︰
「有。」
「為什麼這麼有信心？」商見曜好奇問道。
龍悅紅和白晨都看不出這少女有什麼突出的才能。
那少女望了眼門口, 壓著嗓音道︰
「村長是我舅舅。」
「……」龍悅紅等人無言以對。
蔣白棉只能笑道︰
「但不是說你舅舅推薦了, 公司就一定會要，這只是其中一個加分項。
「最主要的還是得你自己有一定的才能，嗯……趁著現在年紀小，精力充沛，多學習多掌握些技能吧，這樣會更容易加入公司。」
那少女听得頗為感激︰
「你們真好，願意教我這些道理, 之前來的員工不是敷衍我，就是想睡我。」
龍悅紅差點一口水噴出去, 還好他沒有喝水。
他現在才發現，可能是因為懸崖村最近二十年過得還不錯，這少女又是村長的近親, 所以沒受過太多的苦難，還保留著幾分天真爛漫。
「那些敷衍你的其實是好人。」蔣白棉正色說道，「我們公司內部的員工都不太看得起利用親戚關系獲取好處的人, 最敬佩的是自己有本事的。不管是打槍打得好的，種田種得好的，還是會做衣服會做飯會各種手藝的，我們都很佩服。」
那少女恍然大悟︰
「我會好好學習的！」
她又興奮又期待地離開了「舊調小組」所在的這個房間。
憋了好一陣的商見曜咕噥了起來︰
「如果不是你爹屬于管理層，剛才那些話，我就信了。」
蔣白棉面無表情地抬起了左手。
商見曜連忙補充道︰
「但你的本事我也是真的很佩服。
「吃飯吃飯！」
他拿起了碗筷。
…………
晚上，商見曜又一次進入「心靈走廊」，推開了「506」房間的門。
他欣慰地發現，房間主人「如約」做起了夢。
夢里，天空澄澈，陽光明媚，山嶺風光秀美，那道女性身影駕著一台紅色越野車，穿行于坑坑窪窪的道路上。
商見曜立在路邊，興奮地沖她招了招手。
嗚！
那台越野以極快的速度從他面前駛過，吹動了他的頭發。
「都不問下我想做什麼？太沒有助人為樂的精神了！」商見曜抱怨了起來。
因為這只是一個夢，很快，環境就有所改變，那台車又從遠處駛了過來。
商見曜刷地走到路中間，倒在了那里。
紅色的越野越來越近，可速度不減反增！
它一副要從商見曜身上碾壓過去的姿態。
「會死人的！」商見曜喊了起來。
接著，他一分為十，九個匆忙滾向了一邊。
他們都沖著剩下那個喊道︰
「你試試會不會被壓！」
魯莽的商見曜高聲回應︰
「我又不傻！」
他也翻滾出了道路。
雖然他還能具現出軍用外骨骼裝置，用鋼鐵對抗車輪，但越野車的重量擺在那里，他的骨頭肯定承受不住。
嗖的一聲，紅色越野速度未減半分地開了過去。
「太過分了。」商見曜們齊齊搖頭，聚合在了一起。
他穿上了軍用外骨骼裝置，等到環境變幻，紅色越野又一次駛來，直接跳了過去，跳到了車蓋上。
那女性身影發出了尖叫，閉上了眼楮，把油門踩到了最大。
她似乎覺得等自己睜開眼楮，問題就解決了。
可下一秒，她的雙腳和雙手都失去了試圖做出的那個動作。
當的聲音里，擋風玻璃嘩啦破碎了，商見曜依循著內心的沖動，完成了這件事情。
然後，他鑽入車內，坐到了副駕位置，使用起能力︰
「醒醒，是我！」
「你難道認不出我了？咱們最近天天見面啊。」
那女性身影不再僵硬，放松了下來。
她睜開眼楮，看了商見曜一眼，埋怨道︰
「你怎麼不早說？」
「我在路邊招手，你為什麼不停？」商見曜反問道。
「你沒在荒野上流浪過？遇到這種招手讓你停車的，或者攔在路中間的，要提高警惕，寧願把他們當成壞蛋，也不要相信是好人。」那女性身影振振有詞地教導起商見曜。
以拯救全人類為己任的商見曜不太贊同︰
「踫到類似的情況，我都會選擇停車，需要幫助的、沒有壞心的人是大多數。」
「是嗎？」開車的女性身影不怎麼相信。
商見曜誠懇回答道︰
「真的，他們一看到老格，就眼淚鼻涕一大把地訴苦。」
「老格……」開車的女性身影突然覺得這個稱呼讓自己聯想到了點什麼。
她搖了搖頭，把這奇怪的感覺甩了出去︰
「那少數壞蛋呢？」
「都死了。」商見曜正色回答。
模糊的女性身影一時無言。
商見曜轉而問道︰
「有件事情，我一直不太理解。
「你為什麼確定實驗室深處那個房間里的是執歲？」
那女性身影沉默了好久︰
「我曾經偷偷信仰過一位執歲。」
「這有什麼關聯？」商見曜先是摩挲起下巴，接著好奇問道，「哪位執歲？」
那女性身影的嗓音一下變得飄忽︰
「‘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