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之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小了很多。
彼時白澤已經控制靈兵撿來樹枝,將身體幾處明顯的大骨折固定住。
好在修煉《龍象神魔功》已經有三重天的實力,第四重雖說還沒能煉成,畢竟已經在煉了,白澤的身體強度還是非常高的,固定住幾處大骨折的地方,已經可以簡單活動。
「這是哪?」唐知之睜開雙眼,只覺得頭疼欲裂,整個後背都火辣辣的,想要坐起來,可頓時臉色一白,輕輕嘶了一聲。
「師姐,你醒了?」白澤驚喜道。
「白澤?」唐知之見到白澤,稍微有點安心,這才發現背上的傷勢已經被簡單處理過,頓時表情有些不自然,問他,「我的傷,是你?」
「是啊。」白澤點頭,「不好還好,師姐,你身上穿了件金絲軟甲,那一刀並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傷,不用擔心。」
許鵬低笑兩聲,嘆了口氣。
唐知之這才發現身後還有一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唐知之一見生面孔,頓時警覺起來。
也是這時候,少女後知後覺,忽然感應到體內真氣全無,頓時驚呼一聲,瞪向白澤,語氣慌張,「白澤,我的修為……」
「沒事兒,別擔心。」白澤說道,咧嘴一笑,「你的修為沒事。只是這里名叫困龍淵,這位是火神山的許鵬師兄,師兄說這里有一塊很大很大的抑靈石,別說是你我,師兄賢者境的通天修為,在這里也被困了好幾天了。」
唐知之這才稍稍安下心,問白澤︰「那我們,怎麼出去啊?」說著看向昏暗的峽谷上方,頭頂的天空很窄,懸崖粗略看去,怎麼說也有幾百丈,而且兩側石壁十分陡峭,難以攀爬。
「你們考慮怎麼出去,我還在樹上掛著啊!」空空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唐知之這才發現懸崖橫生出來的一顆樹上,正掛著一個人,赫然就是懸空寺的小和尚空空。
「師兄不是說了?在上面掛著挺好,你要是下來了反而危險。」白澤喊了一聲,又看向唐知之,攤手,「師兄說了,出不去。這里發生過坍塌,峽谷兩頭都被堵住了,整一個閉鎖空間。而且兩頭根本沒法爬,結構太松了,稍微有點動靜就往下滾石頭,往上爬稍有不慎就會被活埋。」
「那怎麼辦?」唐知之心里憂愁。
「只能先等等看,看會不會有人找到這里,救我們出去。」白澤嘆了口氣,「這里就是一處死地,別看峽谷里水挺多,之前我看了看,連條魚都沒有。唉,師兄還說,這鬼地方晚上還會有危險,咱們被困在這里,實在是太倒霉了。」
說著,眼神幽怨地看著許鵬。
「你看我干嘛?」許鵬一本正經,「師兄我闢谷多年,早就不吃東西了,沒吃的對我影響不大。」
「別吹了。」白澤直翻白眼,「闢谷那也得餐風飲露,這門手藝叫什麼來著?是不是食氣?師兄,如今你真氣全無,你給我闢谷一個看看?」
許鵬輕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聖賢說過,淵聚而龍生。有水的地方,應該是有魚的。這里水太渾濁,不好找,仔細找找,沒準是有的。」
「你們好歹能抓條魚吃,我吃什麼啊?」空空掛在懸崖上的樹上,滿面愁容,盯著眼前的樹皮,「難不成我在上面啃樹皮?」
「小師傅,惡狠了吃什麼都一個樣。」白澤安慰他,「想當年,我跟我師父行走江湖,路過毒瘴之地時,什麼東西都有毒,連水都不敢喝一口。等我們出了毒瘴谷,那簡直餓得跟鬼一樣,二話不說,抱著最近的那棵樹張嘴就啃了兩口,這才有力氣去抓點野味填飽肚子。」
「我跟你說,我當時啃樹皮啃得都哭了,淚流滿面,一邊嚼樹皮,一邊感嘆那樹皮是雞肉味的,太香了。」白澤說道。
唐知之被白澤逗得噗嗤一笑,心里的陰雲倒是消散了幾分。
「呸呸呸!」空空連忙念佛號,「什麼雞肉味的,罪過罪過!」
白澤哈哈大笑,牽動傷勢,又疼得齜牙咧嘴。
「對了許師兄,你說晚上這里會有危險,敢問是什麼危險?」唐知之看向許鵬,問道。
「他不肯說。」白澤剛說完,就听許鵬接了一句,只說了兩個字,卻把在場的三人都嚇得臉色煞白。
「有鬼。」許鵬語氣低沉,臉色也有些古怪。
白澤和唐知之被他嚇了一跳。
「有鬼?」白澤重復一句。
「有鬼。」許鵬點頭,「你沒听錯。」
「許師兄,你沒騙我們吧?」唐知之有點哆嗦。
「怎麼會呢?」許鵬一本正經,「我也不希望這里有鬼,畢竟鬼長得的確有些嚇人。可這里真有,而且還挺有兩下子的,今晚你們可要小心了。」
白澤和唐知之對視一眼,然後抬頭去看空空。
小和尚已經抖了起來。
當晚,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終于停了下來,峽谷里的水位又漲高了不少。
困龍淵外,一輪明月鑽出重疊的烏雲,清越的流光從天上灑下,籠罩整座祁連山,顯得淒冷而又落寞。
月光照不到困龍淵下,峽谷谷底一片漆黑。
自從許鵬說這里有鬼之後,白澤就看哪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里陰森恐怖,不是人待的地方。
「嘩嘩。」
谷底的潭水緩慢流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夜里,聲音回蕩一圈又一圈,生生不息。
「師兄,鬼從哪來?」白澤問他。
可許鵬並不說話,只是坐在那里,出神地看著在谷底緩慢流動的潭水,然後說了兩個字︰「來了。」
來了。
白澤本來已經覺得谷底很冷了,可許鵬把話說完之後,四周的空氣更冷了。
陰風不知從何處吹起,在峽谷里四處回蕩,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有女鬼在眾人耳邊哭泣。
「阿彌陀佛!」空空嚇得直接開始念佛經,哆哆嗦嗦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小師傅,都這時候了,那還有心思管什麼色不色的問題,你好歹念兩句超度眾生的經文,看能不能把這群鬼在這里給度了?」
「超度經文,我不會啊!師父和師兄沒教過我這個。」空空偷偷往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峽谷底下那個渾濁的水潭,突然在黑暗里散發出詭異的幽光。
幽光出現的瞬間,直接照亮了谷底三人的側臉。
許鵬眯著雙眼,看著那些鬼從潭底鑽出水面,手指輕輕扣著身邊的古劍劍鞘。
白澤心里害怕,可終究還是擋在唐知之面前,警惕地盯著那被幽光籠罩的水潭。
「叮咚。」
漣漪蕩開,峽谷里的陰風越來越大,最後已經在水潭表面卷起了波浪,發出嘩啦的聲音。
「來了!」白澤喊了一聲,只見被幽光籠罩的潭水里,有東西在飛速往外游。
如果是在水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數不清的鬼魂從潭底魚貫而出,那些鬼魂的身體是半透明狀的,或青面獠牙,或抱著自己的腦袋,或根本就不能說有個人樣。
群鬼夜奔,很快沖出水面。
「啊!」即使唐知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在看見鬼魂沖出水潭的剎那,驚呼出聲,嚇得閉上眼楮。
青鱗從白澤的懷里探出腦袋。
「小白,我教你的術法,沒忘吧?」許鵬說道。
「沒忘!」白澤已經把手里的靈石扔了出去,全都是把整顆靈石砸碎的細碎邊角。
撒豆成兵。
靈石碎片立刻化作一個又一個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