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幾個人喝酒,都沒有用真元逼出酒勁。
到後來喝蒙了,已經不知運氣為何物,自然也逼不出酒勁。
「公子,你總算是醒啦!」
白澤剛醒不久,腦袋還在發蒙,小蠻就發現他已經醒來,連忙準備了茶水給他醒酒。
「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
「三師姐帶公子回來的。」小蠻猶豫片刻,「不過,她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白澤心里咯 一下。
「我昨晚,有沒有干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沒有啊。我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公子挺配合的,沒有耍酒瘋。」
白澤一口茶噴了出來。
「啊!公子怎麼了,嗆到了嗎?」
「沒事,沒事……」
鬧劇告一段落。
年關一過,白澤左右想著,他這又多了一人,一直住在二師兄家里不是個事兒。
青鱗太鬧騰,小蠻又是個大姑娘了,鹿昊和大黃總是把紫竹林搞得雞飛狗跳。
二師兄喜靜,也難怪最近一段時間他有家不回。
「是時候搭一間自己的屋子了。」
白澤下定決心,找到林蕭。
彼時三師姐的休假還沒結束,那兩個喜靜的人湊在一起,在庭院里喝茶。
隆冬時節,三師姐的別苑里,只有梅花盛開。
「二師兄,我要搬出紫竹林了。」
「怎麼,住著不舒服?」
「不是。只是我想,鱗兒還是太鬧騰,小蠻在那也不方便,還是自己蓋間房子算了。以前是我一個人,臉皮厚點也就算了。現在人多了,師兄總歸是不方便。」
林蕭想了一會兒,看著白澤,「好。」
白澤開始在山上選址。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二師兄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懶得多想,在山上逛了兩天,終于敲定好了位置。
白澤把地方選在了一處山谷,地勢平坦,有一片好大的池塘。附近還有一掛秀氣的瀑布,不大,所以水流聲也小,不影響修行。
「小蠻,你看這處池塘,等我們搭好房子,在這里種滿荷花,怎麼樣?」
「好啊!」小蠻的眼楮亮亮的,「這麼大的池塘,種滿荷花肯定很好看!還要建一座廊橋,蓋上亭子,夏天在這里吹風乘涼,景色一定很美!」
「你這主意不錯。」
「對啦公子,我想起來了!」
「嗯?」
「後山有一片荷花池,我之前溜達時無意中發現的!沒準現在還有蓮子呢,我去采些回來!」
小蠻風風火火地去采蓮子去了。
白澤要蓋房子,師兄師姐們都來幫忙了。
偶然有一天蘇問跑來坐忘峰匯報那天在天香樓後續戰果,恰好踫見他們在砍樹,得知白澤要建房子,趕忙又把那一群狐朋狗友掰扯過來,幫著白澤一起干活。
就這樣,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屬于白澤的別苑便已經建好了。
給別苑起名的那天,三師姐專程在院子里挖了一棵梅花樹送給白澤,移栽在白澤的院子里。
「就叫,山水居吧!」
白澤想了想,說道。
一群人就在白澤的新家里擺了宴席,一番吃喝,自然不提。
山水居建好之後,白澤就搬出了紫竹林。
日子逐漸歸于平淡,每天修行,不在話下。
值得一提的是,年關那會兒,白澤專程找到雲忘歸,問他能不能多給他點時間,好去藏經閣多看點書。
雲忘歸左右一想,若是師父,肯定會同意白澤的請求,所以滿口答應下來,並親自帶著白澤前往藏經閣,出示掌教信物,與閣老約定時間。
就這樣,白澤的一天,上午練劍,下午去藏經閣看書,晚上打坐修行。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月余。
凜冬的冷冽還未褪去,可春雷一響,驚蟄如期而至,轉眼間,這已經是白澤上山的第三個年頭。
過去的一個多月里,白澤順利修成第三座化神紫府。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三座化神紫府,竟然是五行之土。
第三座化神紫府修成,白澤的劍意更加深厚了。
這些天,三師姐又開始忙碌起來。
上午的練劍,便交給了林蕭和陳平。
一次又一次的實戰當中,白澤只覺每天都在精進。
這一日,白澤照舊與林蕭練劍,被教做人。
練完劍,白澤御劍往藏經閣方向去時,看見天邊有群鶴齊舞,一波仙門弟子直奔山門方向而去,領頭的,正是雲忘歸。
「奇了,大師兄莫不是去接人?」白澤心里詫異,「北境各大宗門,竟有值得大師兄親自去接的人,莫不是稷下學宮?」
可疑慮歸疑慮,白澤並不多想,照舊去藏經閣讀讀經書。
當初在學宮,夫子教他們讀書,他卻渾不在意,覺得世間武學,不過一力降十會。任你花里胡哨,道理講破天,我自一劍問之。
可隨著閱歷的增長,白澤如今卻越來越覺得讀萬卷書不比行萬里路差。尤其是各宗典籍,其中蘊含的,都是前輩大能一生證道的大智慧,不去讀一讀,當真是暴殄天物。
山中歲月總是如此,時光倥傯,歲月匆匆。
這一日,白澤從藏經閣走出,時節已然開春,積雪融化,萬物復蘇,仙門七峰草長鶯飛,一派盎然生機。
陡然春雷炸響,天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白澤與閣老問好,徑直往山下去。
春日喜雨,白澤讀罷經書,只覺神清氣爽,打算在這山野之間走一走。
細雨沾身不足慮,天地大道,本就親近自然。
天柱峰風景奇秀,白澤信步走去,自然風光映入眼簾,天邊雷聲隱隱,有雲雀翱翔,不禁讓他詩興大發。
「青山煙雨垂雲落,塘坳漣漪。
布谷偃息,唱罷情仇難忘機。
雷鳴時隱雲中雀,敢與天齊。
脈脈春溪,不見東流道阻崎。」
「公子好詩興。」山道之上,有一黑衣少女,披簑戴笠,腰懸一把古劍,聞聲說道,聲音清澈,不染凡塵。
白澤吃了一驚,他醉情山水,一時間竟然沒有察覺山道上還有一人。
只見那黑衣少女俠客打扮,眉目清秀,倒是與她一身裝扮截然不同,是個看起來十足典雅的女子。
且她稱呼自己為公子,白澤心思一轉,已經猜到她的身份。
若是仙門中人,沒道理叫他公子。
白澤想起來前段時間蘇問對他說,最近陸續有山外來客,許是為昆侖秘境的試煉而來。
「姑娘謬贊了。」白澤笑道,「打擾了姑娘雅興,抱歉。」
那黑衣少女聞言蹙眉,認真道︰「我是來找人的,哪里有什麼雅興?公子這番道歉,倒是讓我搞不明白了。」
白澤訕笑。
他沒想到他就是客氣一句,那黑衣少女竟然較真起來。
「姑娘從山外來?」白澤轉移話題。
「準確來說,我從中州來。」黑衣少女說道。
「中州?」白澤吃了一驚,「中州與北境隔著一座南海,姑娘孤身一人來到這里?」
且不說中州有多大,便是這北境也夠大了。
雲海仙門位于北境之北,如今列國紛爭,便是從南海到這里,已經不簡單了。
眼前這少女看起來與他年歲相仿,竟有如此能耐?
「那又如何?」黑衣少女語氣稀松平常,「不瞞你說,只是趕路,我都走了一年之久。」
白澤眼角一抽。
「你剛才吟的詩,是你自己寫的嗎?」黑衣少女問道。
「是。」
「叫什麼名字?」
「還沒想呢。」白澤頓了頓,「就叫采桑子.春雨吧。」
「沒想到北境道宗里,竟然有人像儒宗弟子一般會吟詩作賦。」黑衣少女奇道,「只是我覺得,你的詩里,似乎有些矛盾。」
「嗯?」
「雷鳴時隱雲中雀,敢與天齊。這一句明明豪氣干雲,可下一句,脈脈春溪,不見東流道阻崎。似有頹廢之意。」黑衣少女說道,「如此心性,可難證道。」
白澤微微一笑,「我倒是和你看法不同。」
「嗯,說說看?」黑衣少女瞅著白澤。
「溪流涓涓東流,道路注定崎嶇不平。」白澤說道,「可這種崎嶇,見與不見,卻全在溪流本身。」
「這是何意?」黑衣少女不解,「道路崎嶇是實在的,怎能視之不見?」
「困難也是實在的,可要是做不到無視困難,如何克服困難?」白澤問她。
黑衣少女若有所思。
半晌。
「我懂了。」她說,「你是說只有心性上超越崎嶇,才能身體力行,真正地翻越崎嶇。」
「或許是的。」白澤笑道。
「你這人倒是有趣。」黑衣少女笑了起來,「是我錯認你了,你的心性比我高。」
說著,黑衣少女瞅著白澤腰間的佩劍,墨玉,問道︰「你也是劍修?」
「沒錯。」
「有時間切磋一下,如何?」
「沒問題。」白澤滿口答應,又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你要找人?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你要找誰,雖然我在仙門認識的人不算很多,但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不用了。」黑衣少女一口回絕,看著白澤,「我已經找到了。」
「嗯?」
白澤愣了一下,看著少女清秀的眼眸,有些不確定地指著自己,「不會是我吧?」
「嗯,我想我要找的人就是你。」黑衣少女篤定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白澤笑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白澤。」黑衣少女說道,「雲忘歸告訴我的,你每天這個時候都在藏經閣。本來我就是踫踫運氣,沒想到真遇到你了。」
白澤心里飄飄然。
以為自己的名聲已經大到傳遍中州。
「對了,我叫楚歌。」黑衣少女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