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拿銀子羞辱人

陳淵的信任來的莫名其妙。

顧安安看著那劍眉星目的青年,有那麼一點愣怔,所以你剛才那問題又是為了什麼?

這說不通啊。

陳淵看著面露困惑的人,「阿邶被家里人寵慣壞了,顧掌櫃別在意。」

「陳邶挺好的,不過是想要得到父母家人更多的關心而已。」

這話讓陳淵皺了下眉頭,「什麼?」

「小將軍不覺得奇怪嗎?陳邶在安平縣這些時日,從不曾穿著女裝。」

這件事,送信的人跟他說了。

「安平不過小小縣城,哪能與安州府相提並論?陳邶是富貴出生卻從來不曾嫌棄這里,那是因為他在這能有用處。與小兒對弈,教小女撫琴,他覺得自己有用處。」

顧安安低笑了下,「可是在知州府中,他只是一個沒什麼出息的小公子罷了,上有兄長文武雙全是眾人楷模,又天生不如雙胞胎姐姐能討得父母歡心。我自然不是說令妹有問題,只不過父母對兒女態度天然不同罷了。」

雖說她對江明奕和江明珠一視同仁,可細節處也有些許不同。

比如說,從沒見江明奕對自己撒嬌。

可江明珠就不一樣了。

陳淵皺著眉頭,「男子漢大丈夫向父母撒嬌算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

還真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永安那般看得開。

固有的觀念,男人該有男人的樣子,戰死沙場在朝堂上翻雲覆雨。

而女人則是困于閨閣之中,恪守閨中禮儀。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顧安安並非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她可不管這些。

當然,這些話也無需和眼前這人說,說了他怕不是要斥責自己一聲「一派妄言」呢。

「你笑什麼。」

陳淵有些不太舒服,眼前這人的笑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仿佛自己的話很可笑。

「沒什麼,陳將軍還有事嗎?若是沒有,我還要去忙。」

這般急于離開的態度讓陳淵皺眉,「莫非我是洪水猛獸不成,你這般避之不及?」

話不投機半句多,顧安安自然不想與陳淵多說什麼。

「實在是後廚有些要忙……」

「這些,夠了嗎?」

銀錠子砸在桌上,顧安安看著面帶慍色的年輕人,她笑了起來,「若都像是陳將軍這般大方,我何必每日里這般辛苦呢。」

坐在那里的人臉上笑意盈盈,只是陳淵卻從這話里頭听出幾分譏誚。

只是那人一張笑臉,便是自己想要發脾氣都無從著手。

竟是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可真是讓人光火。

「顧掌櫃倒是牙尖嘴利。」

顧安安看著那勉強壓下去的怒火,她還一肚子火氣呢。

「陳將軍還要與我說什麼?」

看著伸手將銀子拿去的人,陳淵又覺得眼前不過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市井婦人。

「你繼續說。」

剛才?

顧安安想了起來,陳淵覺得男人該有男人的樣子。

「陳邶對父母恭敬,對兄姊友好,只不過有珠玉在前,他這個陳家小郎君多少有些不夠看,父母于他並不抱什麼期待,不給孩子壓力固然好,同時也忽視了這個小兒子。越是闖禍反倒越是引起父母的關注,可他自幼便讀書認字識禮,又怎麼會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呢?末了劍走偏招,卻不想這引發了父母的嫌惡。」

陳淵忍不住的皺眉,「父母何曾嫌惡于他?」

「沒有嗎?」顧安安嘴上抱歉,可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冒昧問一句,陳將軍多久回家一次?」

「每月都會回去探望父母。」

「那陳知州可有考量小將軍的武藝、兵法?」

「這是自然。」

「哦。」顧安安呵呵一笑,「陳知州上次考量陳邶文章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陳淵眉頭幾乎擰成了川字,「父親只是……」公務繁忙。

然而這理由都不能說服自己。

父親與母親最是恩愛,每日里都會陪同母親吃飯,又怎麼沒有時間來詢問阿邶幾句?

時間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不想而已。

「陳邶固然有咎由自取的可恨之處,可為人父母陳知州與謝夫人是否真的盡了自己的職責,我想這也有的說道。」

隔壁那邊客人進進出出,蕭悠和小五來回穿梭。

店里頭十分忙碌熱鬧,陳淵卻覺得周身一片冷寂。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人說的的確沒錯。

每每回家,他提到阿邶,父親總是恨其不爭,「不提他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竟然有兩年時間不曾考量過阿邶的學業文章。

這是陳家幼子注定不能承繼家業,父母只願他做那富貴閑人。

可他們卻又是矛盾的,因為幼子不夠優秀而忽略了他。

一時間,這真相就這麼呈現在自己眼前,讓陳邶整個人如遭雷擊,良久之後安陵三州兵馬指揮使,大鄴朝最年輕的將軍這才站起身來,朝著顧安安鞠了一躬,「多謝顧掌櫃指點迷津。」

「陳將軍客氣了。」不過她並沒有挪動位置,「謝夫人樂善好施,陳邶也是良善之人有赤子之心,犬子與小女得到他諸多幫助,如能為他做些許事情,我自然十分樂意。」

坐在那里的依舊是那個見錢眼開的市井婦人,只是這小婦人瞧著不到花信之年,眉清目秀的臉上總是笑意盈盈,似乎沒什麼能讓她惱火。

其實也有惱火,只不過自己是安州知州的長公子,是安陵三州兵馬司指揮使,便是自己拿銀子羞辱她,她又能如何呢?

雞蛋從來不會跟石頭踫。

便是再多的屈辱也都不過是咽下去罷了。

陳淵看著那澄澈的眼眸,有那麼一瞬間竟是覺得格外的羞愧。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適才是我多有得罪,還望顧掌櫃不要放在心上。」

顧安安聞言詫異,「什麼得罪?陳將軍是說這錠銀子嗎?沒關系,有錢就好說話。」

若是早些時候,陳淵只會心底嗤笑「見錢眼開的不爭氣家伙」,如今卻覺得這位顧掌櫃是個極其有道行的人。

「我不喜歡別人羞辱我。」

冷不丁的听到這話陳淵心頭咯 一聲,緊接著又听到那慢條斯理的聲音,「可若是拿錢羞辱我,只要銀子管夠,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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