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迷離之題

「器川合陵……麼。」東方詩明一遍遍念叨著詩句,轉頭忽然問道,「白毫道長,你听說過附近有叫器川合陵的地方麼?」

白毫听了皺眉︰「器川合陵……啊,我有點印象。」

「如何說?」東方詩明一听有眉目,連忙追問。

但是白毫仔細想了想,最後也只遺憾地搖搖頭︰「我沒親自去過。那幾年師父隔三岔五出去,回來就念叨過這個名。我當時沒留心,現在想想,只記得他每次都是往北去的。」

「嗯……」東方詩明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你師父每次出去,要多久才回來麼?」

「每次不一樣,我記得最長一次,他為這事跑出去過將近半個月哩。」

半個月……往北。東方詩明計算著路程長短。看來這個器川合陵,自己有必要去一次看看。

再往下看。估計那個河扇雲莊也是此理。至于那個乞丐,他也得打听打听了。

剩下的內容,他反復看了幾遍,基本都記住了里面的疑點。

正巧,外面的院子里也傳來了人聲。白毫往外面探了一眼,轉頭說︰「看來是來人了。你們要不再待會兒,我去去就來。」

東方詩明搖頭︰「不必了。我們也剛好看完了,也不再叨擾了,就此告辭。」

剛說完,他忽地想到了斷弓和書信。于是他只得開口︰「這……」

「這兩樣東西,你們拿走吧。放我這里也沒用,把那身衣服留下就行。」白毫對他擺了擺手,干脆地答應了。

「那多謝道長了。」東方詩明在他身後作揖致謝。

三人一道出門去。院子里的確來了幾戶百姓,正等著白毫來幫他們禮神。

東方詩明攜白蒿與白毫道人告別。東方詩明收好兩件線索,目光有點猶豫。

他在想,自象風觀離開後,是先回東方家去,還是先去找找這處神秘的器川合陵……

門外積雪仍厚。兩人踩著深雪,打算乘車離開。

而就在這時,東方詩明忽然听到背後的不遠處,轉過來一陣近乎吆喝的歌聲。

「本性生來愛野流,手攜竹杖過九州。破籃向曉提殘月,歌板戚風唱春秋。雙足踏平天下路,一肩挑盡古今愁。而今不用嗟來食,村犬何勞吠不休?」

「喔?」東方詩明被這個乞丐的歌聲吸引,轉身去看。

忽地,只見一個衣著破爛,拄著半根破竹棒的叫花子,張大嘴唱著歌謠,一瘸一拐走來。

那叫花子的嘴確實很大,唱歌時便能看清里面僅剩不多的幾顆黃牙。只見他頗為熟悉地停在了象風觀門前,叫了起來︰「今天上供神佛樂,咱家肚皮叫的歡。勞駕拿點香火錢,好教咱也吃飽飯!」

白蒿也對這個出口押韻的老乞丐很好奇,站在東方詩明後面往那邊看。

這老乞丐的叫聲立竿見影,很快兩人就看見白毫道長跑了出來,拿著一吊錢和兩只饅頭,放在了乞丐的破碗里。

那乞丐深深躬下腰,唱了幾句好話。隨即便轉過身收好錢,把破碗掛在腰間,一邊抓著饅頭啃,一邊朝前走開。

看著那老乞丐越來越近,東方詩明轉念想到了壽眉詩里面的「乞丐」句。他心頭一動,心想莫非三條線索之一,就是這位老乞丐了?

一陣激動,東方詩明心道的確是無比湊巧。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錠銀子,朝那乞丐走去。

白蒿見狀,連忙跟在後面,想看有什麼好玩的。

乞丐悶頭朝前走,注意力全放在了饅頭上面。忽地被東方詩明在前面擋住,他抬了抬眼皮,嘴里停下咀嚼。

「老先生,這個給你。天冷了,您這一身未免太不暖和。」東方詩明說著,把那大大一錠銀子塞在了老乞丐抓著饅頭的手里。

看到這麼大的銀子,那老乞丐才仰起臉來。

但是,還不等東方詩明繼續說話,他的臉上就露出一點不屑。

「公子哥兒做善事,積福報啊去那道觀。」他把竹杖倚在身上,抓起那枚銀子,「老叫花命窮福氣薄,這錠銀子啊——太沉,拿不住。」

說罷,竟然見他手指一松,那枚銀子便「啪」地掉在了地上,沾了不少污泥。

「這……」東方詩明有點愕然。

「兩位喔要做善事,便乞動動身,莫擋了老叫花的乞討路。」老乞丐抓起竹杖,「噠噠」敲了敲路面。東方詩明還沒回過神,只得側身讓他過去了。

老乞丐頭也不回,過了他兩人,便繼續放歌遠去了。聲音像一只破碗,卻無比高亢。

「這,這這……」還是白蒿先回過神,轉身對著老乞丐的背影氣得跺腳,「他好沒有禮貌!怎麼有這種家伙呀,我不喜歡他!」

東方詩明看著地上的銀子出神。倒不是感到羞辱,相反地,他越發對這個乞丐感到注意了。

若是一般的乞丐,又怎麼會如此古怪。正是他太與眾不同,才使人有注意的必要。

看白毫道長對他並不陌生,他得去仔細問一問。

想到這里,他輕拍了拍白蒿的腦袋︰「走吧,別生氣了,他已經也走遠了。」

「唔咕咕……」白蒿本來還鬧著小脾氣,但被東方詩明模頭,她很快就不再生氣了。

她伸起手臂,抓住東方詩明放在自己頭頂的手,輕輕環在了自己的肩膀旁邊。有點任性地嘿嘿一笑,她跟著東方詩明一起返回象風觀去。

院子里,白毫道人正幫忙給村民從擔櫃里面端上供的供品。見到兩人又回來了,他便轉到門口,與他們見面。

看著他倆的架勢,他愣了一下,旋即問︰「這是專門回來……秀一下恩愛嗎?」

「呃,不是不是。」東方詩明有點尷尬,試著抽回手來,卻被白蒿緊緊地拉住。他只得抬頭切入正題︰「我想了解一下,剛才那個來行乞的老先生。」

白毫道人果然對他很了解。他一听就說︰「他啊。也算是老熟人了,他每個月十五,都會來乞討一次。」

「喔……他來乞討多久了?」東方詩明問。

白毫掐著指頭慢慢算了算,抬頭說︰「好些年了。從我來象風觀開始,他就每月都來。這也得有二三十年了,風雨無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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