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出意外,明日武試中,李修依舊會如願同尤吾對上。
若不出意外,安常可能會在武試中看到魔宮及輝耀殿來人。
若不出意外……
夜間。
天地間一片暗色,天上無星無月。
京城劇動。
安常緊擰眉心,緊按著尤吾。
「別動。」
尤吾止不住的顫抖,連嘴唇也哆嗦起來,「我爹他還在京城……」
「怎麼辦……」
安常︰「你先冷靜一點。」
尤吾嘴里重復著一句話︰「我爹還在京城,他還在京城禁地調查護國神獸的事……」
「怎麼辦……」
且不說京城,群英城及京城附近的小鎮里正有無數人爭先恐後的往遠離京城的地方逃去……逃!跑的越遠越好!
京城,出大事了!
如果只是官員皇室朝廷間的變故,京都附近的百姓還不會如此驚恐……
但——
「是地動!」
有人從睡夢中驚醒,喊了一句後,再無暇顧及其他。
「京城怎麼會地動,明明它從來沒有發生過地動,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但他現在在群英城這里怎麼會感受到這麼真實的地動波動呢……
尤吾忽然小聲嗚咽起來,淚流滿了臉,「我爹還在那里,我爹還在那里……」他怎麼這麼沒用,只能留在這里什麼也做不了……
尤吾忽然站起身,鼓著一腔氣往外面跑,他要去找他爹!他不能在這里無能為力的等著!
安常皺眉施訣捆住他,「跑哪去?出去你能做什麼?」
尤吾雙眼猩紅,眼死死盯著眼前這扇門,吼道,「放開我!」
「找你爹?」
尤吾又怒又急,「別管我!」
安常聲音冷了下來,「你自己應該一開始就很清楚,你去了不僅做不了什麼,甚至可能成為你爹的拖累。」
「而且……也許你還趕不到京城,半路就——」
安常拽著他就要往回走。
「放開我!」
尤吾狠狠咬上安常拽住他的手!
「松開!」
安常吃痛,神色卻沒變,把尤吾拖到床榻邊上後將他一甩到床上。
「冷靜些。」
尤吾︰「你叫我怎麼冷靜!那是我爹!在那里的是我爹!」
他嘶吼出聲。
「安常,你不懂!」
他如果不去,他會後悔!
如果,如果他再也見不到他爹……
安常看著他短暫的怔了一下後,突然抬手將他敲暈,轉身欲出房間。
蘇富貴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安常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看向他,「蘇兄。」
蘇富貴沉沉應了一聲,「嗯。」
「蘇兄,尤吾暫托你照顧了。」
「什麼照顧不照顧。」蘇富貴眼眸平靜,「我會在這里。」
安常點頭,又道︰「蘇兄放心,只要我還活著,這防御陣就不會散。」
她沉默了一息又道,「京城地動,是護國神獸出了問題。」
「蘇兄,你要做好準備。」
蘇富貴愣了一下。
……護國神獸,出了問題?尤大將軍在京城禁地,豈不是最危險的?
安常,又怎麼會知道?
他還有很多疑問,但想開口時安常人已至客棧外。
還有楚長念,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就出去了。
至于顧年……似乎已經不在有一段時間了。
房內,只余蘇富貴和尤吾。
蘇富貴在原地站了一刻,燭火一躍一顫,映進了他的眼底。
他表情復雜的看向尤吾。
明明清楚安常他們身負靈力,比他們這些非靈修要厲害的多,如果向他們尋求幫助情況可能會好得多……卻到昏迷前一息也不肯開口。
他這是不想拖累他們吧。
思及此,蘇富貴微愣。
「拖累」?
有一天,他會將這個詞安在尤吾身上?
……
……
傳送陣。
安常眉眼間是極致的冷漠,烏黑眼眸一眼望去如暗夜深淵看不見底。
「你來干什麼?」
「此事與你無關。」
話罷,安常看了楚長念一眼。
「此事也與你無關。」
楚長念眼神清冽,緩緩開口道。
「走開。」
安常不欲與他廢話,掌心靈力竄起,眨眼間已飛至楚長念面前。
……不躲?
自己不躲,受傷就受傷吧……關她什麼事。
一道火牆擋在安常面前,攔住了她的路。
「滾開。」
言語間添了戾氣,安常冷冷掃向楚長念。
「帶上我。」
安常︰「有本事就自己跟上來。」
說完便直沖沖的闖過那道火牆,傳送陣也隨之消失在原地。
……
……
傳送陣,顧名思義,可將人從一地傳送至另一地。
但隨傳送陣等級不同,使用者實力不同,可以發揮出的作用也不同。
而像安常這樣,可在一息間從群英城傳送至京城的當世更是寥寥無幾。
再睜眼時,眼前已換了環境。
京城禁地。
安常指尖微動,一滴鮮血沁出。
這是要再次傳送。
以己之血為匙。
另一個會的人十幾年前就走了……世上能做到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也會。
楚,長,念。
安常沒有說話,信步朝禁地深處走去。
如果尤大將軍在這,肯定會驚訝一番,背影如松挺拔的少年腳下行步看似散亂無章,實則暗藏玄機……
每一步,都恰好避過了陷阱機關。
京都皇家禁地,除了因為群英試偶爾向世人開放外,大多數時間都是禁止閑雜人等入內。
禁地內機關重重,稍有不慎就會落的個尸骨無存的下場……幾千年來私自擅入的人,哪怕是幸運一些留下了尸骨的,也是數十天十夜也數不完。
一路上,安常看見了許多散亂的骨頭。
一個慘白頭骨橫在小路中央,天靈蓋那里還殘留著絲絲腥臭血跡……看起來是剛亡不久。
安常熟若無睹,抬腳邁過。
殺人的不一定是這里的陷阱機關,也可能是這里的人。
也可能是這里,在世人眼里聖潔無比,被東蒼國人民奉為最高神靈的——
護國神獸,玄龜。
安常頓住腳步。
「尤大將軍……」
一張同尤吾有九分相似的臉。
眉眼間卻有著尤吾沒有的滄桑狠厲。
「久仰。」
他是安常見過最像狼的男人。
而現在,這個男人,就要死了。
安常雖然已經料到,但料到和現在趕到這里親眼看到,其中滋味大不一樣。
「您做的很好了。」
安常嘆了一聲。
尤大將軍躺在一片血泊里,微弱的喘著氣。
如若只是受損,靈根重創,安常也許還有辦法……但偏偏他是魂靈破碎。
尤大將軍看向她,剛硬的臉咧嘴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他自料是活不成了……拼著一口氣,就為了等到這一刻。
這一刻,他不在乎眼前這個人是怎麼來的這里,又是怎麼認得他且听似知道他所做的事。
現在,他是無心了解,更無心去追究了……有這個實力進來的,現在的他也沒能力去追究了。
「我認得你,魔宮來的安常。」
「你是個好孩子。」
「你過來。」尤大將軍艱難的看向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