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之花

布萊恩靜靜坐在一個空置的教室里,側頭看著窗外倏忽而至的暴雨,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那個無時無刻不在變動著的精致的城堡模型。

忽然間,像是如夢初醒,布萊恩的眉頭動了動,察覺到自己施加在達芙妮身上的感應魔咒被觸動了。

他猛地看向模型中的斯萊特林休息室,在那里,所有的小人都亂成了一團,而其中已經沒有了達芙妮的身影。

「伏地魔的目標是達芙妮?」布萊恩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驀然陰沉下來。

他默默地感受著達芙妮身上的感應魔咒的位置,發現它指向了禁林深處。

布萊恩抿著嘴唇,不由自主地踱了幾步,伸手死死捏緊了窗戶上的柵欄。

「這不是伏地魔會采取的手段……」布萊恩自語道。伏地魔不相信所謂的「愛」,因此本能地也不會采取抓住敵人的親人朋友或是愛人來威脅死敵踏入陷阱或是獻出生命的手段。因為伏地魔自己絕對不會為了「愛」做出任何犧牲,推己及人,他會認為自己的死敵也是如此。

「伏地魔肯定是得到了某個人的指點……」布萊恩默默道,眼神沉郁而憂心地看著達芙妮所在的方向,「但現在的問題是,我是否要過去救她?」

布萊恩閉了閉眼楮,第一次感覺到心亂了。

他知道,那里絕對會有可怕的陷阱在等待著他,貿然過去只會讓自己也陷入陷阱,甚至有很大可能連自己都會丟掉性命。

伏地魔難得動腦子設計出來的陷阱,必然是自信能夠徹底解決掉敵人的。

如果布萊恩足夠理智,就應該不受打擾,照常安排自己的計劃,一舉覆滅敵人。但這樣做的話,達芙妮恐怕必死無疑。

但人總是有感情的生物,布萊恩知道達芙妮對自己的情意,也不應當由著她死掉。哪怕他現在也不敢肯定地說自己是否愛她,但感動和友情是絕對存在的。

「去,還是不去?」布萊恩捏著拳頭,陷入了理性和感性的掙扎之中。

去,就意味著放棄了十拿九穩的計劃,選擇了自投羅網。這是一條很可能讓所有一切都毀滅的道路,差不多是自尋死路,只是拼一線運氣。

不去,就意味著達芙妮會死……但是,隨著他愈發深入地理解著死亡,說不定他能找到令人死而復生的方法呢?

布萊恩的臉色陰晴不定,手掌時而握緊,時而松開。最終,他狠狠地捶了一拳桌面,一把掀開了窗戶。

「不知道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但我可以先隱藏在一邊看看,看是否有機會……」他緊緊抿著嘴唇,飛入了肆虐的暴風雨里,像是在雨中開闢了一抹璀璨的星空。

……

刺眼的閃電劃過天空,無數的雨點像是密密麻麻的利劍,打在身上隱隱作痛。

達芙妮環顧著把她圍困起來的食死徒們,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自信︰「出動這麼多人來抓我嗎?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畢竟你可是今晚的關鍵喲,小姑娘。」貝拉特里克斯用手里的魔杖貼著自己的臉頰。

听到這句話,達芙妮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果然,他們想要抓住自己給布萊恩設陷阱。

她不再猶豫,直接激發了脖子上的幻影顯形吊墜,選擇了幾百米的移形範圍內最遠的一個灌木叢後面。

「什麼?她跑了?」食死徒的聲音隱隱傳來。達芙妮驚訝地發現,自己幻影移形的距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遠,大概只有一百多米遠的距離,似乎剛才受到了某種古怪魔法的干擾。

「找到她!要抓活的!」貝拉特里克斯的嗓音在高喊著。

食死徒們四散開來,開始利用顯形咒和追蹤咒尋找著達芙妮的蹤影。

達芙妮矮身用樹干和灌木叢隱藏著自己的身體,然後念了個有些蹩腳的幻身咒,勉強讓自己融入了夜色里。她顧不得用地圖辨認方向,悶頭向著遠離追蹤者的方向跑去。

這時候,雨聲里傳來了一陣清晰的「 啪」聲,一道銀色的閃電從林中的黑暗里飛射出來打在達芙妮身上,讓她的身影從空氣中顯現了出來,在原地停滯了下來。

「她在這兒!」一個粗魯的男聲大聲喊叫著大步跑了過來,把魔杖對準達芙妮念著魔咒。

達芙妮好不容易從某種束縛中掙月兌出來,身體順勢前翻躲開了射來的魔咒,狼狽地在泥水里滾了幾圈,身上沾滿了泥漿。

「抓活的,格雷伯克!黑魔王要活的!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貝拉特里克斯的身影像是獵豹一樣迅捷地追了上來,她大聲朝著正攻擊著達芙妮的男人喊道。

她的身後,一個個影子或是化身迅捷的黑影,或是在風雨中飛行著,轉眼間就距離達芙妮不遠了。

那道從黑暗中突然而來的咒語給達芙妮帶來的打擊是毀滅性的,不僅暴露了達芙妮的位置,還束縛了達芙妮一段時間,讓她失去了寶貴的逃生機會。

達芙妮本能地再度捏起脖子上的吊墜,但並沒有激發最後一次幻影移形。她不知道是什麼干擾了吊墜的幻影顯形,也不知道隱藏在禁林中的是什麼,但那個東西顯然擁有能夠發現她的能力,她有預感,如果再來一次的話,結果還是一樣的。

達芙妮迅速往前跑著,身形靈活地躲在了一顆巨樹後面。身上的泥水讓她的身體沉重了許多,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衣袍,讓她渾身發冷。

她看著食死徒們各施手段的速度,明白自己只靠逃跑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她看了眼那個魔咒發出來的方向,靠著樹干的掩護沖了過去。

她要看看能否先解決那個能夠發現她蹤跡的東西。

達芙妮跌跌撞撞地沿著濕滑的泥土地跑著,魔咒嗖嗖地劃過耳畔,偶爾有魔咒打在身上,雖然被煉金物品和鐵甲咒擋住了大部分威能,但還是讓她的全身火辣辣地疼,像是皮膚都燒起來了似的。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前方的一大部分林子。一個非常矮小的身影在閃電瞬間的光亮中顯現了出來,臉上掛著嘲諷而狡詐的微笑,讓達芙妮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昏昏倒地!」沒有任何猶豫,達芙妮把魔杖對準了前面的那個惡意的身影。矮小的影子輕蔑地笑了一聲,身影一閃而逝,瞬間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達芙妮的魔咒落空,身後的食死徒卻已經追近了。一個魔咒重重地打在她的後背上,打破了鐵甲咒的防護,讓她悶哼一聲,撲倒在了滑溜溜的泥水里。

達芙妮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一瓶魔藥,沒有回頭地把它扔向了身後。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熊熊的火焰在食死徒中間炸開,一時間濃煙滾滾。

「抓住她!廢物!」有人在身後罵著,但達芙妮已經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了。她的腦袋暈乎乎的,耳朵里嗡嗡作響,像是塞進了一千只大黃蜂。

她忍著如同骨頭斷掉的劇痛爬了起來,繼續向前跑著,嘴唇被她咬出了血。手里最後一瓶魔藥被她丟了出去,化成了一道厚厚的光牆擋在她的周身。

達芙妮的手已經捏住了脖子上的掛墜。雖然她知道再次幻影移形很可能同樣會被那個矮小的身影干擾,但總比一點也沒有機會的好。

伴隨著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兩個黑影在空中迅速而輕盈地飛了過來,讓達芙妮真正絕望了起來。

「黑魔王……」她張了張嘴,苦笑一聲,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去了。

「一群廢物!」伏地魔落在了達芙妮前面,擋住了她的前路。他冷哼了一聲,面色不善地看著正攻擊著達芙妮身側防護罩的食死徒們。

斯內普落在伏地魔身後,目光幽暗難明地看著達芙妮,右手猛然抖了抖,然後背到了身後。

看著伏地魔舉起了手里的魔杖,達芙妮閉了閉眼楮,一時間想到了很多很多。她知道伏地魔活捉她的目的是為了對付布萊恩,不論是引他陷入陷阱還是在戰斗中威脅他,亦或是有更殘忍的謀劃……她知道自己都不可能幸存了。

「我不能成為布萊恩的拖累……」她睜開了眼楮,目光決絕而明亮,像是在眼楮里盛放了一整片星空。

「我不會被你利用的,也不想看到布萊恩做出左右為難的選擇,不論是讓我歡喜的還是悲傷的選擇……」達芙妮輕輕道,「如果注定要死的話,至少我可以自己選擇死法……」

她的臉上露出一個明艷無比的微笑,像是綻放在暴風雨中的花,比閃電更明亮,比雷聲更張揚,比狂風更堅韌,比雨幕更靈動。

這一瞬間,她激發了最後一次幻影顯形。在伏地魔嘲諷的目光下,她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防護罩外,迎上了食死徒為了打破防護罩而射來的粉碎咒。

伏地魔在憤怒地高喊著,在揮舞著魔杖,食死徒們的臉色變得驚恐和慌張。

「布萊恩……」達芙妮的眼神眷戀而不舍,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像是晶瑩的淚。

身體在粉碎咒下四分五裂,像是在雨夜中怒放的血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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