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理若昭昭(三)

作者︰孤獨的深海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待我傷好痊愈時,已經是近兩個月後了。

沒有想到這次會在出雲耽擱這樣久的時間,但只要一想起小小的事,我心里依舊是滿滿的意難平。

前不久在溧陽城府衙擊鼓鳴冤,狀告丞相之子的消息早已經傳回到了良艮,前幾天良艮親衛隊的高手才剛被選派來接我們回去。面上雖說是接我們回去,但實際上確實捉拿,畢竟是我擅自違反了門規,才惹出了這麼多的禍事。離天頌如今派這樣多的高手來,也不過就是怕我僥幸逃跑。

那些侍衛如今日日輪番在我住處外守著,只待過幾日天氣稍放晴些就立即趕路。被看管得這樣嚴,即便是我心有所想,也是什麼事都干不成。但心里隱隱地卻總是不甘心,听傾城說半個月前李家那畜生便開始出來晃悠了,雖然行事較之前低調了不少,但依舊是看到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就要亂來。雖然明面上是收斂了,可私下卻絲毫未變。不管怎樣,這總是樁心事,怎樣也難擱下的。

轉而又是三天之後,城內的積雪已經消了大半,陽光也開始漸漸轉暖了。今早那些守著的人才來通知過,說是不日就要啟程。

傍晚的時候,傾城借著給我送晚飯的名頭趁機來看我。這邊剛一進來,就著急忙慌地說楚暮離在外面等著接應我,讓我抓緊時間混出去趕快跑,邊說著就要解下自己的衣服和我交換。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然後說不跑了。傾城又氣又急的,沒忍住狠狠拍了下我肩膀,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倒是能跑,可我師父和平淵門怎麼辦?不過話說回來,我確實需要你幫我個忙。」我望了一眼傾城,然後對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她能懂。

今晚是要出去沒錯,但是不是要跑路,如果沒有意外,這將是我在出雲的最後一個晚上,那麼我必須去做在出雲的最後一件事。

當我換上傾城的衣服,改變發型發飾後,守在門外的那一堆大老爺們果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然這也得多虧我和傾城身形樣貌都是有些相像的。

到了山莊門外,拐到旁邊的小巷子里,果然楚暮離就其牽著馬在那兒等著了。他雙手交叉站著,看著我一時間站住不動的樣子,也沒先出聲,但臉上卻閃過一絲擔心。

「你知道我想去做什麼的,你也攔不住我。」他沒應我,卻只輕笑了一聲。隨後便從馬上取下劍來直接扔給了我。

「一起去?」說完,還不忘挑了下眉看著我。

「要是你不怕被我連累的話。」我隨意地拔出劍來,用手輕撫著劍尖,感受那有些冰冷的溫度。

騎馬狂奔到了綠蘿軒的後門,因為這邊剛好是一條很黑的巷道,所以前後基本都見不到什麼人。

「這李三最近日日來找綠蘿軒的頭牌華濃,所以他現在應該就在這棟樓最高層那個點著燈的房間。你可看清了,這是絕不能走錯的。」進門前,楚暮離還不忘提醒我。我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輕功一躍,上到了第三樓的屋頂上,此刻正對著四樓那間亮著光的房間。

我和楚暮離對視一眼,然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窗,從外面迅速敏捷地躍了進去。

進去的時候,房間里只有那李三在,喝的醉醺醺的,此刻正趴在桌子上流口水。楚暮離看了我一眼,示意說他來動手,我卻拒絕了。

不管怎麼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反正已經闖了那麼多禍,再多來一條罪狀也無所謂。可楚暮離本就是無意間被卷進來的,我不能看著他和我一起受罰。

這樣想著,直接換用匕首刺進了那李三的心髒,他只哼了一聲後,很快就閉眼了。

也許這算偷襲,但對于這樣禽獸不如的畜生來說,講道理根本是沒用的。對待小人自然也要用小人的辦法,要時時刻刻都要頂著那副君子風範的殼子,那樣才是活的真累。

我和楚暮離回去的時候,剛好撞上了離天頌。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驚訝的模樣,像是一早就知道一般。事後還讓棋風調開了那些站在我住處外的親衛隊看守,讓我和傾城順利地換了回來。

其實離天頌心里什麼都清楚,他之前突然對我那樣嚴格,也不過是害怕我吃虧,上當受騙。而對于我真心想做的事,他向來都是盡可能成全我的。

分別的時候,傾城一個勁兒地拉著我的袖子不想讓我走,還說再過個三五天,她那個所謂的青梅竹馬就回來了,到時候還想領我見見。我調皮地聳聳肩,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同她開玩笑,氣得傾城喊叫著說要打我,卻被身前的楚暮離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其實這次離開,大家實際上都是懷著沉重的心思的。畢竟,還不知道良艮那邊會怎麼懲罰我們,尤其是我這個帶頭惹禍的。

一趟出雲之行,本來是懷著滿滿的期待而來的,如今到了走的時候,心下卻是惴惴的不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經歷了這樣多。回去的時候,我和楚暮離都選擇了騎馬,畢竟回去受罰後,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來縱馬瀟灑了。

騎在馬上的時候,我甚至在想,自己也許根本就應當是非官非民,無門無派的小人物,我這樣的性子也許真的只適合自己一個人隨處天涯地過日子,才不會像如今這樣。總是理智和感情在斗爭,自我和師門間選擇。

可我終究不能那樣,從師父將我帶回良艮的那天起,良艮就是我的家,師父師兄就是我的家人,這是任誰也不能改變的。

我和楚暮離雖並肩走著,彼此間卻沒言語。為了加快路程速度,我們這次選的是一條穿越山間的路。可走著走著,卻只覺得天氣越來越冷。今早離開溧陽城時,城內還是觸手可及的溫暖日光,陽光普照的。如今應該是在跨越雪山,越往前走只覺得氣候越來越冷,即使進山的時候已經裹上了長袍衾衣,如今還是寒冷難耐的。

正要上坡時,卻沒成想遇上了雪崩。冰崖上堆積的雪頃刻間全部落了下來,大家都用力驅趕馬匹朝旁邊跑去。可我在驅鞭讓馬調方向時,馬匹的左蹄卻不小心打滑,一下子整個地直接摔了下去。

楚暮離見狀立馬跳下馬想要伸手來拉我,可在拉住我的手後,兩個人卻直接抱著向另一側的方向滾去。

天翻地覆地轉過幾圈後,我便什麼都不清醒了。再一醒來,就看到自己和楚暮離正置身于一個山洞之中,洞內火光凜凜,洞外卻依舊是帶雪的青松和柏樹,其余空曠的地方則都是白雪皚皚,沒有半點別的色彩。、

楚暮離坐在我旁邊燒著火,他的外裘被月兌下來給我蓋上了,此刻他上身只著一件銀色窄棉襖。在火光的映襯下,他的身影格外瘦削,有種說不出的寂寞與落魄。

我起身走過去,才發現他手里正拿著一根樣式簡單樸素的桃花木簪,整個人都好似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中。

「你想你娘了嗎?」我有些隨意地開口。

「嗯,這是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還說將來要是有了妻子,就送給她。」楚暮離說著還模了模那簪子雕著花的首端,眼神里滿是眷戀的幸福感。

「你別擔心,我們良艮山上漂亮的姑娘很多,等你快要行冠禮時,可以找孫婆婆幫你介紹。有合適的,也可以找師父幫忙去提親的。」我拿起旁邊的一根松柏枝,隨後轉在手里把玩著。

「你呀,我們還是先找到路再說,傻丫頭。」 一邊說著,居然撿起一根松柏枝輕敲了下我的頭,這令我多少有點不可思議。

出了山洞,循著楚暮離的視線看去,我們如今像處在這座山的山谷位置上,旁邊稀稀疏疏生長著幾棵松柏,可四周卻都是陡峭的石壁,上面還蓋滿了白雪。除此之外,整個峽谷內再也發現不了別的什麼路了。

我用目光估測著峽谷到石壁上方的高度,但在看完後便覺得在這種根本什麼都施展不了的地方,之前學過的輕功也是一無用處。

解決辦法沒想出來,肚子倒是不爭氣地咕咕響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了掩下巴,可楚暮離倒是細致入微,直接進山洞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燒餅遞給了我。

到了晚上,我們就圍著火堆睡覺。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眼看著兩人包袱里的干糧越來越少,外面更是除了松柏幾乎寸草不生。也許再過這樣個兩三天,我們就會因為斷糧或者低溫死在這里。現在滿心只期望離天頌他們一行人能趕快找過來,其他的就只有靜靜等待了,也是別無他法。

這幾日我和楚暮離關系倒是更熟了些。而且隨著我這段日子對他的觀察,覺得他和先前真的簡直就像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促成了他如今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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