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看了看大家，接著說道︰「咱們有句老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新增加的三條生產線，咱們全廠有一個算一個，每個員工有一個指標，算是我這個當廠長的送給大家的一份禮物。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這樣大家家里兩人在廠里工作，每月包括獎金至少七百塊錢，這樣的工資，在北京也算是過得體面了。」王石說道。
當時自己被抓走大家站出來把執法人員圍了起來不讓對方帶走自己，當時王石心里也是深受感動，現在有好事，肯定便宜自己的員工。
會議室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眾人︰……
大家被突如其來的好事打懵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啦，不願意？那我收回剛才的話。」王石嚴肅地說道。
「廠長，不要呀。」有些反應快的馬上站出來。
「廠長，你不能說話不算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能收回呢，大家說是吧？」技術部的唐老鴨家里老大三個月前從北大荒回來，一直沒找到工作，結婚的事就更別說了，對方一听沒有工作，免談。
唐老鴨見到王石收回剛才的話，急了，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大家說對吧？」說完看向大家。
這還了得，要是工人們知道這麼好的事因為自己黃了，今天參加會議的所有人一個也別想好，不被工人們踩死才怪。
今天晚上每人家里玻璃窗房頂的瓦片還能有好？
這還是輕的，遇到有些家里不要命的青年，要你的命。
現在的無業游民這麼多，無數的知青回城找不到工作，一份臨時工不知道多少人搶，塞錢送禮，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而且現在千鋒機械廠的獎金比工資還高，這可是一個香餑餑，這樣的一個指標不知道有多麼重要。
這是天上掉餡餅。
「是呀是呀，廠長，你不能食言呀。」要是今天這個指標因為自己這幾人黃了，誰還敢出去。
大家都知道銷售部的主管黃蕾跟廠長熟，都向雷子使眼色。
這個時候就看你了黃蕾。
黃蕾也知道這個時候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反正給誰不是給，干嗎便宜外人，「石頭，不能夠呀，怎麼能便宜外人呢，咱們廠得先消化完了才讓給外人吧。」雷子這個時候也急了，這樣一個指標那得多重要，說萬金一點不為過。
「黃主管夠意思。」大家在心里想道。
王石表情嚴肅看著大家。
大家見到廠長嚴肅的樣子，心里急得都跳到嗓子眼了。
早知道剛才先搶答好了，待會工人知道了，還記自己好呢？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王石噗呲一聲笑了。
「呼」大家松了口氣。
廠長，不帶你這樣的，還好大家都沒有心髒病，不然當場發作不可。
王石笑著說道︰「這個指標每人有一個，你想給誰給誰，兄弟姐妹，人事部要做好登記並有推薦人的親筆簽名，年齡大約在20歲到45歲，當然這個歲數可以有上面波動，但力氣要跟得上不能是個小孩子也不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咱們廠不是養老院。」
「識字的，不識字的，要做個統計，等會散會後馬上廣播，我們的指標登記完了，好對外安排招聘事宜。」
「財務方面，我們廠還有多少資金？」王石看向財務部的蔡雅。
「現在賬戶包括今天購車的款，總共有一千九百八十六萬三千四百元。」蔡雅看著自己的筆記本說道。
……
散會了，一個巨大的好消息在千鋒機械廠傳開，大家奔走相告，興奮地都沒心工作了，紛紛議論開始。
「每人有一個指標，那家里的小孩還小的不是虧大了嗎？」
「就是，比如我們家，那老大才12歲，這麼小也當不了工人呀，哎呀，這不公平。」另外一個婦女想到自家仨孩子，還小呢，愛人也五十來歲，還一身的病，當不了工人。
另外一個听到這心里樂開花了，「哎呀，這個指標就像是為我們家量身訂做似的，我家老大剛好回城半年了一直沒找到工作，現在正好，成了廠里工人，兩個人，工資加獎金每月有七百多塊錢……」對方開始掰著手指頭數起來，「好一點的豬肉也就9毛4，差一些8毛7，最差的也就7毛8，一個星期吃上兩餐肉也可以偶爾下個包子吃頓北京烤鴨，台扇一台也就85塊錢，咬咬牙也能買一台，電視機就算了，440元太貴，這個等到兒子結婚再買，到時候三轉一響也能湊齊。」一個婦女在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所謂的三轉一響，又叫四大件，指的是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及手表，這是時下結婚的必備品。
跟四十多年後要求有房有車還有百萬存款一個道理。
「真是羨慕蘭姐，我現在悔不得我早就結婚十年。」欣姐家里老大才12歲只能羨慕別人家孩子。
「我說你不用可以讓出去呀，又沒有說不能讓。」
「這不是便宜別人嗎，誰不知道。」叫欣姐的白了對方一眼。
「你傻呀，誰讓你白送，這麼好的工作，一個月的獎金有三百多塊呢，一年有三千六百塊呢，這工作可是一輩子的事，你收他個四五千不過分吧，我想有大把人搶著要。」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看來也只能這樣了，這可是指標，不用可白白浪費掉。」對方頓時醒悟過來一拍大腿說道。
「廠長真是給咱的大禮呀。」
「誰說不是。」
有些家里小孩還小不能出來工作的，心里打定注意今晚回去找個關系好的把指標賣掉。
雖然是虧了點，可是總比沒有強，再說了這錢可不低，幾千塊呢。
「走了，我給我家老大報名去，可別晚了。」
「同去。」
接著听到廠里的廣播播報了這件事，再次把全廠職工的熱情點燃，家里有待業青年的，像潮水般向人事部涌去。
與此同時，附近的工廠也收听到了這則消息。
瓷器廠。
「你們听到了嗎，千鋒機械廠要新增三條生產線九百多個就業崗位。」
「听到了，廣播這麼大聲，誰不知道。」
「哎呦喂，千鋒機械廠的員工真是命好，每人有一個指標。」
「真羨慕他們。」
「羨慕也沒用，誰讓人家有個好廠長呢，半年前咱們都是一樣靠那幾十塊錢工資過日子，看看現在千鋒機械廠做得多紅火，上個月單單獎金就有三百多塊，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現在找對象只要說是千鋒機械廠的，比什麼都管用。」
「哎，我家老大老二一待業在家，到時候去應聘一下，希望能夠聘上。」
想到這里，那些寫匿名信污蔑王石貪污的那些人心里開始惶恐起來。
早知道自己干嗎多這事，貪的又不是自己的錢，跟自己有毛關系，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也不知道千鋒機械廠知道沒知道這事，要是知道了，把自己拒之門外，那虧大發了。
有些人開始在心里禱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