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    蘇賢的後手

「二哥,別來無恙啊~」蘇謀慢吞吞的走到蘇賢面前,以一種下位者面對上位者的謙卑姿態,拱手言道。

蘇謀是情報部人員,而情報部真正的話事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這一禮,理所應當。

蘇謀眼神緊緊盯住蘇賢,想看看他作何反應。

可蘇賢卻面如止水,波瀾不驚,甚至都沒有抬眼去看蘇謀。

他把玩著桌案上的四角青銅酒杯,一共三個。

蘇賢將三只青銅杯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擺成一排,如同上供一般。

然後他不咸不淡道︰「既然來了,那就坐吧三弟。」

蘇謀看他這副模樣,好像對自己的到來已經有所預料,不過蘇謀也沒在意,穩穩當當的坐到蘇賢對面。

二人中間隔著一張及膝的桌案,坐下去時,正好到二人胸前的位置,擺弄桌案上的物品很方便。

在桌案底下,鋪著一方金絲飛繡成的秋香色,金錢蟒地毯。

地毯柔順絲滑,帶著淡淡的清香。

蘇謀打手一模,便心知這地毯價值不菲,即便是當作煉器的材料也絲毫不為過。

「二哥生活何時變得這般奢靡了?」蘇謀掃視左右,看著周圍滿目琳瑯的高貴裝飾,開口問道。

蘇賢只淡淡一笑,沒作回應,而是說道︰「三弟來此,不是只為了來取笑我的吧。」

一邊說著,蘇賢一邊朝三個空蕩蕩的青銅酒杯中倒酒。

酒水倒出,飄香十里,酒色透著甘純。

蘇謀提鼻一聞,大贊道︰「好酒!」

「這不是多日未見二哥,弟心中甚是思念,特此前來探望嘛。」

說著,蘇謀伸手就想去抓酒杯,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嘗一口。

蘇賢將手一橫,阻止蘇謀的動作,眼神始終關注在杯子中的酒水,並說道︰「三弟不應該與蘇祿走的這麼近的。」

蘇謀卻滿不在乎的說道︰「二哥也不應該待在這里,每日作酒歡之樂。」

兩人的眼神在這一刻,瞬間觸踫在一起。

須臾,蘇賢將酒壺放下,放聲豪笑。

「三弟請看。」蘇賢做了一個手勢。

蘇謀順聲望去,酒杯中的酒已經倒好了。

三個酒杯,每一個杯子中的酒,高度都不相同。

第一個酒杯中的酒,已經倒滿,絲毫不剩。

第二個杯子中的酒,則倒了三分之二,還差一些。

第三個杯子中的酒,卻只有三分之一,較另外兩杯,都要少之。

蘇謀撇嘴一笑,故作疑問︰「二哥想讓我看什麼?」

蘇賢指著這三杯酒中的後面兩杯,說道︰「三弟難道看不出嗎,現在的蘇家,你我就像這兩杯酒一樣。」

然後他又指向第一杯酒,道︰「而蘇達,就是這杯。」

蘇賢的比喻很形象,在蘇家,蘇達的勢力最強,可算作第一杯滿了的酒水。

蘇賢自己則次之,可算作第二杯倒了三分之二的酒水。

而蘇謀最弱,勉強算作第三杯只倒了三分之一的酒水。

蘇謀听了緩緩點頭,算是認同了蘇賢的意思。

蘇賢笑而不語,拿起第三杯酒水,倒入第二個杯子中,兩份酒水融合在一起,立馬將酒杯填滿。

「三弟若與我聯手,我們還可以和蘇達分庭抗禮。」

蘇賢指了指原本只有三分之二,現在已經倒滿了的第二杯酒,酒水高度和第一杯齊平。

然後他又從酒壺中倒出一份酒,填在第三個杯子中,高度還是和之前一樣,只有三分之一。

「現在,三弟你,卻選擇了蘇達。」

說著,蘇賢拿起第三杯只有三分之一的酒,倒入第一杯已滿的酒水中。

酒水頓時向酒杯外流出,灑在了桌案上。

而第一杯酒依然是滿的,但第三杯酒,已經空了。

答案不言而喻。

蘇賢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蘇謀。

蘇謀低著頭,看著三個杯子里的酒,也沒有說話。

二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良久,蘇謀曬然一笑,拿起第一杯酒,倒入嘴里,仰頭一飲而盡。

而後,蘇謀又拿起第二杯酒,繼續剛才動作。

兩杯酒水瞬間下了蘇謀肚中,完美的體現出了蘇謀的好酒量。

將第二個杯子重重頓在桌案上,三個酒杯排成一排,位置與最開始蘇賢擺放的無異。

蘇謀喝完酒,站了起來,兩眼放光。

憋了半天,說道︰「好酒!」

隨後,他轉身走到扇門前,背對蘇賢說道︰「現在,三個杯子都空了。」

留下這句話,蘇謀將門分開,走了出去。

廂里,就剩蘇賢一個人,孤獨的看著門口大開的門扉,以及他面前,那三個原封不動,空蕩蕩的酒杯。

冷風呼嘯

蘇謀離開妙香院,走在河東城的大街上,眉雲深鎖。

他口中似有若無的自言自語,低聲喃喃著。

「蘇賢,你到底在蘇家準備了怎樣的後手?」

「嘿~~~」

「喝!!!」

「哈!!!」

庭院里,一位黑發披肩的老者,正發出一聲聲低喝。

隨著他每一次攻擊,周圍的木樁石塊,都發出強烈的震動。

老者腳踏方步,在院子里左右騰挪,身輕如燕,動作行雲流水,極具觀賞性!

從破曉練至正午,老者一口氣未歇,一氣呵成。

陽光逐漸升起,散漫天地,在老者額頭上照耀出絲絲汗漬。

「呼~」

終于,老者停了下來,吐出一口濁氣,雙手平復胸前,氣運丹田。

就在這時,老者身旁走來了一位婦人。

這婦人膚若凝脂,天庭飽滿,體形豐盈,但不顯肥膩。

她渾身上下充斥著珠光寶氣,金光燦燦,走路時環佩叮當。

「老爺,練了一上午,喝口茶水吧。」婦人將一碗茶水遞到老者跟前。

不用回頭看,只一听這聲音,老者便知道來人是誰。

來人正是蘇賢生母,呂婉。

而老者便是叱 一方的蘇家家主,蘇元禮。

蘇元禮今日穿了一身比較精致錦繡的武服,干淨利落。

他已經過了甲子之年,但容顏絲毫未顯龍鐘,身體就算比之風華少年也無半分遜色。

蘇元禮擦了擦額頭的點點汗水,接過茶碗,嘆了口氣,說道︰「老了啊~才練了這麼一會功夫,就已經體浮汗出了。」

呂婉在一旁咯咯樂道︰「老爺真會開玩笑,你要是都老了,那蘇家可還有未老之人?」

蘇元禮先是一笑,然後不服氣的說道︰「你可信,我要是年輕之時,就算像這樣練上三天三夜也不覺得累。」

「信信信,我當然信咯!」呂婉打趣著。

然後將身子緩緩貼到蘇元禮的身後,聲音輕柔的寬慰道︰「好了老爺~」

「你何必這麼較真呢,舞拳弄腳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後輩去做吧,蘇家的事要現在已經被他們這些年輕人處理的妥妥當當,老爺應該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才是。」

蘇元禮喟嘆︰「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可我這顆心就是放不下啊。」

呂婉乖巧的沒有做聲,而是靜靜的靠著蘇元禮的身旁,听著他說。

陽光灑照在二人的身上,將二人的臉龐照的昏紅。

蘇元禮力不從心的說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最近越來越虛浮了。」

呂婉臉上多出一份正色,較真道︰「胡說,老爺別在杞人憂天了,前兩日我見了賢兒的,你的身子骨比他都還要硬朗。」

蘇元禮擺了擺手︰「賢兒與你說了些什麼?」

呂婉似心不在焉的回應道︰「無非就是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之事,能聊什麼。」

蘇元禮思索了一會,笑道︰「這孩子心性變得溫和了不少,越來越像你了。」

呂婉也是嬉笑著︰「那還不是老爺教的好,讓他懂事了些。」

蘇元禮哈哈大笑道︰「你這是拐著彎夸你自己呢。」

二人笑成一團。

忽然,蘇元禮正經問道︰「賢兒真不打算做情報使了?」

呂婉既是無奈又是可惜道︰「那孩子不听勸,由他去吧。」

蘇元禮點點頭︰「也罷,就是浪費了這麼顆好苗子。」

惆悵了一會,蘇元禮回過頭,主動拉起呂婉的白女敕小手,在懷中撫模著,越是撫模,蘇元禮的心頭就越動容,他依依不舍,輕柔的說道︰「現在的蘇家還不算真正的太平,河西之地,吳家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為了你也是為了孩子們,我必須得撐起蘇家,多給孩子們一些成長空間!」

呂婉很是心疼地道︰「老爺真是用心良苦啊。」

「唉~也不知最近是怎麼了,我的修為開始出現了下滑的狀態。」蘇元禮緊緊皺著眉。

說到這里,呂婉的神情出現了一些不自在,不過很快就被她不留痕跡的掩蓋了下去。

「還有這種怪事?」她問道。

蘇元禮認真回應︰「我本來的修為是四品高境,可最近已經下滑到了四品初境了,並且還有向三品下滑的趨勢,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修為也開始呈現了下降?」

呂婉不知所以的說道︰「靈者的修為還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變弱嗎?」

蘇元禮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听說有這樣的先例。」

呂婉不放心道︰「那可怎麼辦?要是老爺的修為跌落至三品,豈不是令蘇家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了?」

蘇元禮深情的看著呂婉,說道︰「放心吧,我能感覺到,照這個速度下滑,跌落到三品至少也需要兩年,到那時,孩子們都成長起來了。」

呂婉表面上安心的笑著,心里卻是在奇怪。

「難道是藥效不夠嗎?竟然還需要兩年,不行,兩年太久了,賢兒可等不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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