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僧道難題,只平衡是不夠的

作者︰仙者之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雖然李鑊說的很不現實,甚至天真的有些蠢,但順治帝並未呵斥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你覺得如何?」順治帝很自然地問起李銘,顯然這種先問李鑊,襯托李銘的事他沒少干。

當然,前提是李銘自身有能力,不然一味偏心只會變成笑話。

李銘向順治帝和李鑊拱手道︰「皇兄的看法沒錯,對待惡人就該用典用法,絕不姑息。」

「只是皇兄想得太過理想了,世上那麼多的僧人尼姑,如何抓的盡,且並非所有的和尚都是心術不正的,又豈能一網打盡。」

「佛家的道義講究慈悲為懷、勸人向善,有利于教化百姓,讓其安定,不生事端。

若是滅除佛教,必定會引起巨大的動蕩,一旦有賊人趁機誤導,人們就會覺得慈悲向善是錯的,每個人心中都將滿是戾氣,那也就離亂世不遠了。」

李鑊羞愧地低下頭,經李銘這樣一說,他方才慷慨激昂的那番話就好像是小孩子不懂事,見到不平之處便嚷著要將其鏟平,實在丟人。

兩番對比襯托之後,李鑊完敗,順治帝這才看向陳潁。

當時西山打圍,順治帝于情急之刻讓李鑊跟隨何昭觀政學習。

後來他醒轉過來,月兌離危險,李銘也是死里逃生,回到京城,本該就此停掉李鑊的觀政學習,但順治帝覺得李鑊觀政那段時間宛如一個活靶子,吸引了很多視線。

于是,李鑊的觀政一直持續到現在。

但是近來有些不開眼的人,竟然認為李鑊大有希望,站了李鑊的隊。

對于這些蠢人順治帝不屑一顧,但他卻擔心陳潁也會誤認為他寄重望于李鑊,這才有了這兩次問答對比,為的就是讓陳潁看到,李鑊根本比不上李銘。

對此,陳潁只能說︰皇帝果然是世界上疑心病最忠的人。

「陳潁,朕倒是很好奇,你對此事會有怎樣的看法?」

見順治帝終于步入正題,陳潁起身拱手,先行了一禮。

「皇上,兩位殿下眼光獨到,文略過人,此事已經被兩位殿下分析的十分透徹,臣就不獻丑了。」

順治帝道︰「那你便說說你傾向于他們誰的觀點,是該用重典懲治,還是該懷柔,朕想听听你是怎麼想的。」

看似是再問陳潁傾向于嚴烈還是傾向于懷柔,實則是想看看陳潁在兩位皇子中更傾向于誰。

「是,那臣便說說自己的拙見。」陳潁禮道。

「無需多禮,你坐著說便是。」順治帝右手虛按,示意陳潁坐下。

陳潁坐下後,開口言道︰「大殿下所說的重典除惡,厲法懲奸,亦是臣所希望的。」

果不其然,陳潁說出這句話之後,順治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眼楮也微微眯起,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略作試探之後,陳潁繼續說道︰

「只是,‘重典除惡,厲法懲奸’太難做到了,它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想必二殿下也與臣一樣,在心中想過這種理想的狀態,但最終還是要回歸現實,用不夠完美但卻更合適的方法解決問題。」

陳潁雲遮霧繞,將兩位皇子都夸了一遍,兩種觀點他也分別表示贊同,但自己的想法卻是一個字都沒說,著實滑溜兒。

順治帝追問道︰「那你覺得什麼辦法處理此事才是最合適的?」

「皇上,朝堂之上賢能眾多,這種舉足輕重的大事哪里輪得到臣來置喙,臣還是不說了罷?也免得貽笑大方。若是有人再給我扣上一個‘妖言惑亂,妨害視听’的罪名,臣可擔不起。」陳潁故意露怯,做出一副擔心出丑的樣子。

順治帝道︰「朕讓你說的,那個敢笑你,你有辦法只管說便是,朕身為一國之君,自有決斷,豈會被你的幾句話左右。」

「臣遵命。」陳潁拱手道,「其實臣的辦法是跟兩位殿下學的,方才大殿下說要懲治那些蠱惑百姓的僧尼,臣很贊同,不光是和尚尼姑,還有道士道姑,這些方外之人一向不尊朝廷律法,絕不能姑息放任,必須要用律法管束他們。」

「大殿下所說的用法典治理他們,這是根本,但不能太過極端,正如二殿下所說,並非所有僧人都是壞的,佛教的思想也很有益于教化百姓,所以要考慮現實情況,改變懲治的程度和範圍。臣覺得將兩位殿下所說的結合起來,便是解決此事的辦法。」

順治帝依然不滿意,又道︰「你再詳細說說,要怎樣施為?」

「皇上,僧道不用繳丁口稅,不用服徭役,甚至很多時候犯了律法官府也不知該如何界定罪行,這種優厚的特殊待遇,必然會滋生出很多陰暗,據臣所知,因為寺廟土地不用納稅,有很多寺廟大肆收購周邊土地,然後租給農戶耕種,所得皆是他們,官府一分賦稅也收不到。」

听到此處,順治帝已是面沉如水。

歷來王朝多敗亡于土地兼並,所以只要是當皇帝的,沒有那個不提防土地兼並的。

陳潁繼續道︰「不止是賦稅和土地存在問題,官府對這些出家之人的管理近乎于無,許多犯了罪的人都剃度出家遁入空門,躲避刑罰,那些寺廟簡直就成了法外之地。」

「想要徹底解決這些問題,只維持佛道之間的平衡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將僧道之流錄入戶籍,查明身份,確定沒有問題後由官府統一發放文牒,不光要征收賦稅,還有進行考核,考核不通過的便不能繼續坐出家人,強制還俗。

除了人,對寺廟道觀也要加上許多限制,規定一所寺廟所能佔有的土地面積;規定一個區域能存在的廟、觀數量,以防寺廟道觀泛濫。」

將大致的框架講完之後,陳潁向順治帝說道︰

「皇上,臣能想到的只有這些,僅僅是一些簡單的想法框架,具體有沒有用,要如何落實做到,恕臣能力淺薄,皇上還是讓朝堂諸公集思廣益罷。」

順治帝笑道︰「你不必自謙,能想到這些,著實讓朕震驚,滿朝文武無一人能說出其中一二,你足以自傲了。」

「臣不敢擅專,都是受了兩位殿下的啟發,再加上臣從老道長那里得知的一些見解,才平湊出了這樣一個粗淺的框架。」

「哦,你能聯系上那位仙長?」順治帝有些激動地問道。

陳潁搖頭道︰「老道長除掉妖僧後便離開了,臣也不知其去向。」

順治帝有些失望,但並未再多問什麼,好像道人的離去對他而言,僅僅是有些遺憾罷了。

「陳潁,朕記得你曾說過,朕的一盤菜,一棵樹,便能讓許多百姓從中賺到銀錢,只要那些個權貴保持奢華用度,便能讓百姓豐足,朕可有記錯?」

「回皇上,並未記錯,臣的確說過此話。」

陳潁心道︰看來大觀園馬上就要動工了,只是不知,沒了賈赦一房出力,沒了林家的遺產,這大觀園還能不能達到原著的規模。

「你可能保證這話是真的?」

陳潁暗罵順治帝不要臉,明明是他自己要想算計那些權貴,卻讓他做保證。

「臣敢保證這些話是正確的,但百姓能否真正受益,還是要看其中的監管是否到位。」

順治帝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但陳潁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動那些權貴埋在地下的銀冬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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