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面聖,策問

作者︰仙者之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得知皇上傳召,李銘帶著陳潁離了鳳藻宮,去往御花園面見順治帝李。

因御花園距鳳藻宮並無多遠路程,李銘揮退了代步的滑竿,帶著陳潁步行前往御花園。

滑竿是一種簡易的轎子,其外觀大抵就是一張竹制躺椅下加了可有人抬行的轎桿,視野相較于馬車軟轎等更為開闊。

不消多時,陳潁便在李銘的帶引下到了御花園。

這皇宮內的御花園是一處以精巧建築和緊湊布局取勝的宮廷園林,集合南、北園林的諸多特色。

御花園的面積並不算大,其南北深約八十米,東西闊有一百四十米。與南省那幾處有名的園林相比只是個小不點。

但其中古柏老槐、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亭台殿閣星羅棋布,由縱橫交錯的林間小徑和鵝卵石子路相聯通,使得整個花園既有古雅幽靜之意,又不失宮廷的宏偉大氣。

平日里御花園是帝後茶余飯後休息游樂的地方。宮中妃嬪,皇子公主也常會于此處賞花听戲,游戲頑樂。

另外,每年一些重大的節日,皇帝也在這里舉行宮宴,邀請諸多臣工宴飲慶賀。

御花園的建築采用主次相輔、左右對稱的格局,布局緊湊、古典富麗。坐落于皇宮中部,前面是皇帝上朝、理政的宮殿,後面是帝後及妃嬪居住的後宮。

「王爺,陳公子,皇上正在安福殿等你們呢,請隨老奴來。」

才到御花園,便見一品級不低的太監上前領路。

李銘低聲道︰「看來父皇很重視你,戴權可是父皇的身邊的掌宮內監,居然被派來迎接你。」

陳潁笑了笑不作言語,心道︰越是這般給我面子,說明他想從我身上得到的越多,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掌控了。

到了安福殿,也未做傳報,戴權直接帶了兩人入內。殿內,身著明黃色常服的順治帝李正立于書案前練習書法。

「兒臣拜見父皇。」李銘行禮道︰「父皇,兒臣把陳潁帶來了。」

陳潁也恭敬見禮,口稱︰「草民陳潁參見皇上。」

李寫完最後一筆,收筆歸架,滿意地行賞了一眼自己的大作。這才向李銘二人道︰「不必多禮,平身罷。」

又打量著陳潁道︰「倒是一表人才,怪道朕的皇兒在朕面前大力保舉你。

你雖暫無官職,但也有舉人功名在身,自稱學生便是。」

陳潁躬身謝道︰「學生謝過皇上。」

「陳潁,素聞你有才子之名,過來看看朕這幅字如何?」李呵呵笑道,顯然他自己是極為滿意的。

陳潁依言上前端詳,只見紙上的書法算不得多好,其形尚佳,卻無靈氣,懂行的人見了只會覺其普通。

不過字雖不驚艷,但所寫的內容卻很有意思,正是陳潁踏雪尋梅之後所「作」的那首《卜算子‧詠梅》。

陳潁道︰「皇上的字粗看之下筆勢平淡無奇,無甚亮眼之處,然細作端詳,方知平淡的筆畫間蘊含著百般姿態,樸實無華中兼納乾坤。行于簡易閑澹之中,而有深遠無窮之味,實乃皇上胸懷之體現,配上這首《卜算子‧詠梅》甚妙!」

李听了樂得合不攏嘴,笑到我︰「據說這首詞是出自你手,‘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倒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胸懷。

賜座!」

李廣袖一揮,端坐在榻上。

得了李的令,立時便有四位宮女抬來兩把椅子讓陳潁兩人落座。陳潁謝座後正身虛坐,目不斜視。

李又問道︰「不知養正公可還好?朕也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了,听聞他老現在已經閉府不出,可要朕派些御醫?」

陳潁恭敬道︰「多謝皇上掛懷,外祖父身子無恙,只是年老喜靜,這才閑居府中不見外客。」

「那便好,養正公乃是我大夏文壇柱石,無恙便好。」李作出一副放松釋然的樣子,陳潁了然不語。

一時李又賜茶,陳潁敬謝之。

李問道︰「我听銘兒說你不願隨他到上書房讀書,這是何緣故?」

陳潁答道︰「學生自幼修習堅毅不屈,一往無前的本心,不願也不能常向人彎腰低頭,若損了本心學生也便成了廢人。

上書房讀書的多是皇室子弟及王公貴族後代,學生不過你小小舉人,若是見了他們便要行禮,有損本心,請恕學生不能答應。」

「本心之說?倒也有些道理。」李道,「既然你要堅守本心不願低頭行禮,那朕便考考你,若是讓朕滿意,便賜你個閑散官職,這樣你便不需向他們低頭,也好陪著銘兒讀書。」

陳潁起身禮道︰「皇上要考量學生是學生的榮幸,但賜官一事學生請恕不能接受。」

李銘喝道︰「陳潁,你好大膽子,父皇恩賞于你豈有你拒絕的余地,更何況你還沒通過考較呢!」

看似李銘在指責自己,實際上陳潁心知他是在為自己鋪墊,以免順治帝生氣自己的抗命。

李道︰「陳潁,你就沒听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嗎?」

陳潁不卑不亢回道︰「學生听過,但學生更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官職地位這些學生會通過自己的學識和能力去獲取,那樣才能令人信服,學生也能問心無愧。」

陳潁自然是不可能接受順治帝的恩封的,若是受了這散官,自己就被打上了順治帝私臣的烙印,等到以後踏入官場,這便會成為枷鎖,讓清流文臣恥與自己這種「佞幸之臣」為伍,排擠、打壓,最終讓自己只能被順治帝掌控在手中。

想想寧國府的賈敬,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進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卻因出身勛貴將門,遭到那些文人的聯合排擠,最終心灰意冷辭官回家。

但是陳潁又不能直說若是接受了恩封就會被那些文官看不起,會斷絕自己的仕途,只能想了個「自食其力」的說辭來忽悠順治帝。

「好一個自強不息,朕現在明白為何你能寫出那般胸襟廣闊的詩詞了。」李拍手笑道。

見順治帝沒有因為自己的不識抬舉發怒,陳潁也暗松了口氣,他知道,若是他背後沒有陳家,這會兒已經被拉出去砍頭了。當然,更可能的是他連這次見順治帝的機會都沒有。

李道︰「念在你之前獻出蜂窩煤賑災有功,朕便饒你這次。

既然你心懷大志要憑自己的能力博取高官貴爵,那朕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謝皇上隆恩。」

李又道︰「不過這考較還是不能免的,朕出一道策問,若是你答的讓朕滿意,朕就下令準你所願,除了太上皇、朕與皇後外,你皆可以平禮相待。」

陳潁心想︰不用低頭彎腰拜來拜去的,這個倒是正合我意,看來這次要拿出點真本事了。

陳潁剛進京就因為賈璉的事和首輔有了糾葛,再加上之前因為蜂窩煤方子的事得罪的那個方彥華,暗中不知還有多少虎視眈眈的人,陳潁覺得若是讓自己向他們行禮,當真是極不舒服的事情。

而且皇帝下這樣一道命令,也能讓暗中之人忌憚,自己好安心發育。于是陳潁忙應道︰「謝皇上,學生一定全力答好策問。」

李道︰「你先別急,朕還沒說完,你不光要答出策問,還要成為銘兒的伴讀,隨他去上書房讀書。」

陳潁道︰「不用向人低頭彎腰,學生自然是願意去上書房讀書的。」

李笑道︰「那好,朕問你,北方的女真族屢犯我大夏邊境,朕欲平女真,你可有策?」

李銘急道︰「父皇,這女真一族自幼長于馬背,弓馬嫻熟,且北地氣候惡劣,且地勢復雜,女真族匿于草原,根本無法追蹤。

那麼多邊關將領都做不到的事情,陳潁他怎麼可能答的出來。」

李喝道︰「心浮氣躁,成何體統!朕平日就是這麼教你的?

朕又不是要他解決此事,只是以此考較他罷了,你看陳潁他可有慌亂?」

李銘羞愧地低下頭,「父皇,是兒臣莽撞了。」

「罰你下去抄寫十遍《禮記》,以靜心性。」

「兒臣知道了。」

陳潁突然出聲道︰「皇上,王爺他也是擔心學生才犯此過錯,學生請皇上準我和王爺一同受罰。」

李道︰「都說你陳潁是個重情義之人,果然不假。既然你願意同他一起受罰,那你們便一人抄寫十遍,一月之後交給我。」

李銘心中的感動瞬間無了,陳潁也是心中狂汗,這皇帝還挺會玩啊。

但是自己話都說出口了,也只得認了,十遍《禮記》就十遍罷,權當是練字了。

「題你可听清楚了?」李問道。

陳潁道︰「回皇上,學生听清楚了。」

李笑道︰「那好,你便在此處作答,好好想,給朕想半個時辰。」

陳潁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殿內上方是不是有塊兒「正大光明」的匾。

好在並沒有,不然陳潁都要懷疑順治帝就是康熙了,剛才那句「給朕想半個時辰」實在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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