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還沒有等他想清楚這些疑問,陸枉凝手術都要做完了。

回來的時候還是被推著回來的,不過這回是躺著。

江之永趕忙讓出被他霸佔的床位。

跟著陸枉凝進來的護士,手腳麻利的安頓著病人,江之永就站在旁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

護士笑了笑,「本來打算做半麻,但是病人很堅持,所以還是上的全麻。」

這種手術都要求全麻,江之永有點找不到適合放在臉上的表情。

不過他覺得還是應該說些什麼,跟護士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從嘴里憋出一句話,「辛苦了。」

他大概能想到是為什麼,畢竟不需要自己花錢,選擇貴一些的感覺上會佔到便宜。很符合她的性格。

全身麻醉蘇醒的時間要長一些,不過小手術,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也該醒了。

護士忙完這邊就出去了,江之永就在床邊等她。

前前後後等了差不多兩天,不差這半個小時。他想著等人醒了之後就帶去吃飯。

手術期間他沒想清楚任何問題,唯獨想清楚了昨晚做事兒確實不地道。給看不給吃換誰都得跟他沒完。

「你怎麼在這兒?」陸枉凝詫異的說。

陸枉凝意識漸漸蘇醒的時候先動的腿,沒擺兩下就感覺在被子的限制下,踢到了什麼軟了吧唧的東西,還十分富有彈性。嚇得她直接跳過了大腦開機的那個過程。

她清醒的看到床尾坐了個人,剛剛Q彈的觸感,應該是踢到了。

「你想我去哪兒?」江之永往外挪了點地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之永挑眉看著她。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陸枉凝麻醉勁兒剛過去,說話不太利索。

咬著指甲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就是,你怎麼沒去吃飯?」

「等你呢。」江之永說,「我以為你半個小時能醒。」

「我睡了多久?」

江之永想了想,看了眼時間,「大概……一個半小時吧。」說完他眼神跟紅外線掃描儀似的上上下下的在她身上過。

陸枉凝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她雙手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

「闌尾炎手術都要全麻。」江之永笑了笑。

「我怕疼!」陸枉凝有點臊,說話聲音低低的。

「半麻你也不會疼啊。」江之永笑得越來越放肆,都快笑出聲了。

「……心理感受不一樣,醒著被人拉刀子的感覺挺恐怖的。」陸枉凝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肚子,醒了也不怎麼疼。

江之永沒騙她,確實是小手術,都做的微創。

微創她還要了全麻!慫出境界了。

陸枉凝雖然出來混了很久,也自詡遭受了社會的毒打,是個成熟的社會人士,但是那是她自己的想法,她連怎麼收斂表情都沒學會。

比如現在,江之永看著她的臉,就讀完了她從不知所措到羞憤的整個心路歷程。

江之永努力憋著笑,臉都要憋紅了,要不是為了維持一直以來的形象,他現在能倒在床上笑著滾幾圈。她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好玩了。

陸枉凝拍了拍床板,輕咳兩聲,「不要笑了。」

江之永也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結果有點剎不住車,笑聲順著咳嗽的聲音飄出去一路。

听上去像一個……尖叫雞。

放出去估計沒人相信這是漢廣集團的小少爺,甚至心腸好點的估計要打給安定醫院給他們說一聲你們病人跑了!

陸枉凝這會子也不尷尬了,就靜靜的等著江之永笑完。

她的面子在江之永這里估計早就剩一堆渣了……現在擔心,屬實挺晚的……不過還好江之永在她這兒也沒什麼面子。

江之永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他眼角偷看了陸枉凝那邊,看不出什麼情緒。

覺得她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

「咳咳,就……我也不是故意的。」他收斂了不少,但還是笑的喘不上氣,「就是想問問,割闌尾你都要全麻,生孩子的時候咋辦啊?」

「也全麻。」陸枉凝面不改色。

「啊?」江之永愣了愣,一臉‘你真的和我討論這個問題啊’的表情。

陸枉凝斜了他一眼,小聲說︰「等到那個時候我就出得起全麻的錢了!」

她其實也是說給自己听的,算是給自己下了個保證書。

經歷了這次,她發現還是得有點存款。

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就是因為太突然了。手里沒東西就會被打得措手不及。要不是江之永,她可能連闌尾都沒錢割。

不是可能,是一定。

然後回去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永遠別再犯,因為她真的沒有錢。

「我沒說你出不起。」江之永頓了頓,莫名的被她帶的有些認真,「你是很聰明的人,心思放在工作上會有成就。雖然……」他笑了笑,「起步的地方不太如人意。」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陸枉凝也笑了笑,「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少爺,我真的餓了,我們現在能去吃飯嗎?」

「本來是打算等你做完手術就帶你去,沒想到你會全麻。」江之永說。

「這有什麼關系?」陸枉凝問她。

「全麻後六小時內不能吃東西。」江之永憋著笑告訴了她這個事實。

陸枉凝哀嚎了一聲,仰面躺倒砸在床上。十分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

六個小時,意味著還要熬四個半小時,又是一頓豐富的晚餐。但是這四個半小時要怎麼過?

讓她睡覺她也睡不著了,帶著被麻的那會兒,這幾天睡得夠夠的。

江之永笑了笑,扶著鐵床架的手指意味深長的敲了敲,嘖,看著她能躺下怎麼就這麼羨慕呢。

「你是不是睡不著了?」江之永問。

「睡不著了,這幾天睡得太多了。」陸枉凝說。

「那你別躺著,你起來吧。」江之永看了她一眼。

陸枉凝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很听話的坐起來就要下床。

江之永連忙拉住她,「你別真起來,好歹是剛做完手術的。」

陸枉凝瞪了他一眼,跟這耍人呢?不是他讓起來的嗎?

「我開玩笑的。」江之永看她馬上要急眼了,「這幾天守著你我沒睡好,我想說要不你起來讓我躺會兒。」

「也不是不行。」陸枉凝想了想。

要不是因為她的關系,江之永應該這輩子都不會體會到伺候人的感覺,雖然他伺候的不怎麼周到。

但對于少爺來說,是個橫跨大西洋的進步。應當適當給予鼓勵。

「我真開玩笑的,我能那麼沒人性嗎?」江之永無奈,「躺下吧你。」說著他把陸枉凝按回床上就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兒?」陸枉凝問他。

「我出去抽根煙醒醒神,醫院里抽煙太缺德了。」江之永揣著口袋走了出去。

醫院挺小的,而且走廊上刷的大白牆還有安靜的氣氛,走著感覺挺壓抑。

江之永按了電梯,同時右後方的滴的一聲轎廂就開了,四折門的電梯,運輸病人的那種,特別寬敞。

他嗨了一聲,心說來的真巧。

從電梯里出來的人穿著風衣,帶著個大黑口罩,頭上嚴嚴實實的壓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低著頭在手機上按著什麼。

江之永跟他撞了個正面都沒看到五官之中的某一官。

按理說他兩就是擦肩而過的關系,結果鴨舌帽直直就迎著他的臉來,眼瞅著就要撞上了。

「看路!」江之永突然低吼了一聲。

鴨舌帽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眼里的驚恐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變成了驚喜。

這雙眼楮……怎麼這麼熟悉?

江之永愣了不到半秒,果斷的上手把帽子直接掀起來。

一頭栗色的短發跳出來,加上上半張臉,這下認出來了。

「江柳,走路不看路啊你。」江之永把帽子往他懷里一摔進了電梯。

「沒注意,我這不是給你發消息麼。」他晃了晃亮著的屏幕,出去一半的腳又擰了回來跟著他進了電梯,「江總,這是去哪兒啊?」

「不知道去哪兒你就跟著我呢?」江之永說,「我去抽煙。」

電子屏上的數字不斷跳動著直到一樓都沒有再停下。

江柳是他喊過來的,不過是兩天前,陸枉凝送醫的那個晚上發的消息。

後來忙起來忘了,都沒記得通知過他,要不是踫巧遇到,估計他坐飛機回了康城都不會想起來他把人喊過來了。

「現在才來,你還不如不來呢。」江之永狠狠抽了口煙,這兩天給煙癮憋壞了都。

「幫你盯著公司呢,有點小動作。」江柳說。

「你也沒和我說。」江之永把煙圈吐在他臉上。

就是單純的斥責一下他沒有理由的晚到,雖然是因為公司的事兒。

不過既然江柳沒直接告訴他,那就不是需要費心思的大問題。

果然,江柳揮了揮手驅散了面前的煙霧,「小問題,我這不是處理好了就過來嘛。」

「我這邊也處理好了,你收拾收拾可以和我一起走。」江之永想了想,「你想留下來玩幾天也成。」

不過沒什麼好玩的,江之永想了想這幾天,除了工作就是醫院,沒有什麼換了個地兒的感覺。

江柳笑了笑,沒說話。

江之永抽完最後一口把煙頭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又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

還是看著比較放心,他想。抬腳就要回病房去。

「表哥。」江柳說。

他不怎麼用這個稱呼,江之永听到的時候腳步一頓。

「怎麼了?」江之永問。

「有些事不該我說,也不該問,但是我就是……有點忍不住。」

江之永笑了,「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問清楚吧,我又不會揍你。」

「就是,我沒見你對誰這麼上心過。感覺有點好奇。」江柳也笑了笑,「不過我看她也沒什麼特別的啊,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喜歡這個類型的。」

這個類型是什麼類型?江之永皺了皺眉。

「說什麼呢,怎麼就喜歡了,那是我秘書。」完了還補了句,「高薪聘請的。」

「噢,你上個秘書,連軸轉七天,加起來睡不夠八小時你都沒怕人猝死,怎麼這個就……」

江柳朝著江之永擠眉弄眼的,弄得他很不舒服,恨不得找個東西抽他。

他想了一會兒,沒找到什麼合適的理由,確切的來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區別待遇。

「因為那是個大老爺們。我對女員工向來很友好。」江之永給出了一個漏洞十足的答案,不過用在這個時候意外的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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