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北城,迎賓行苑,鳳儀宮。
憂容慘淡,食不甘味,聆妤這些日子清瘦了許多,見者皆憐。
每一個人都渺無音信,仿佛一瞬間失去了過往擁有的一切,聆妤的整顆心都空了。
任由侍女們默默地服侍著,聆妤目光空洞地看著外面,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
這時繚旗走進了大殿,看了看聆妤身邊的侍女們,「所有人都先下去吧,我有秘密要事向公主稟報。」
「是。」
侍女們全都退下了,整座宮殿之中只剩下了聆妤和繚旗兩個人。
繚旗走到聆妤身前,伸手遞給聆妤一塊黑色石頭。
那是傳音石,是繚旗和夏凡秘密聯系的那枚傳音石。
聆妤的目光瞬間煥發了生機,滿是驚喜和不不敢相信地看向繚旗。
只見繚旗默默地點了點頭,放下傳音石,什麼話都沒有說便離開了。
「聆妤姐,是我。」
一個令人朝思暮想的聲音驀然從那枚石頭中傳了出來,聆妤瞬間喜極而泣。
夏凡終究是放心不下聆妤的,而一看到聆妤憔悴的樣子,又哪里還能狠得下心看聆妤繼續受苦?可是倀奴告知夏凡行苑之內遍布眼線,于是夏凡便以傳音石暗暗聯絡繚旗,讓繚旗將傳音石單獨交給聆妤。
「聆妤姐,不要激動,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听我說就好。」
「嗯。」聆妤悲喜交加地點頭道。
「現在昊珺是敵人,所以我不能現身,你也要小心防範。其它什麼事情都不要做,表現的跟平時一樣,就當沒有得知我還活著的消息。」
「嗯。」
「安心等到大婚之日,我會來接你。」
「嗯……」
聆妤的心狂跳不已,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不過這不是夢,這是真的,聆妤的心終于又重新活了過來。
……
天極右城,醉仙樓。
離開北城之後夏凡便直接來了此處,不過夏凡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隔上一條街便是賢王府。
幾個精致小菜,一壺濃香醇酒,夏凡坐在一處不起眼的位置上自斟自飲,魂思早已隨著倀奴進入了賢王府中。
而此時賢王府中,碧波湖上,清風亭中,昊珺正與白紋執子對弈。
「還有十日,九皇子就要與瓏氏公主大婚了,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一旦禮成,瓏氏公主就是九王妃了,到那時就算九皇子死了也沒用了。」
湖上清風徐來,白紋的話只入了昊珺的耳,傳不出三步以外。
「下毒,暗襲,居然都沒能要了昊瑀的命,他的命還真的是夠大。」昊珺沉沉言道。
「殿下認為真的只是他昊瑀命大麼?」白紋搖頭笑道,「怕不是殿下對他知之甚少,太低估了他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昊瑀就真的是太可怕了。」昊珺凝眉道,「二十年深處廢宮默默無息,他藏的太深了。」
「殿下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殿下從來都不曾輕視過任何一個對手。」白紋道。
「那是因為那些對手都很強大,令人不得不重視。」昊珺道,「可是這個昊瑀,這些年來他任何能被人觀察到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遺漏地傳到了我這里,他實在是引不起我的注意。可是這兩次他竟然都令人不可思議地死里逃生了,實在有些令我感到意外。」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辦法繼續隱藏了。」白紋說道,「金殿封王之後,他也不得不嶄露頭角了,剛剛得到消息,說禁衛軍大統領龐奕,向聖上舉薦奇王昊瑀任禁衛軍副統領之職,聖上準了。」
「這樣說來,他是要留在皇都歷練了。」昊珺道。
「應當是如此,看來他也是沒有宗門在背後支持的,就像殿下和大皇子一樣,全憑自己拼搏。」
「是啊,真羨慕那幾位在各自宗門修煉的皇兄弟啊,只要一門心思提升修為就行了,其它的什麼都不用想。」
「不過將來奪嫡也並非只靠修為,以殿下已經積累下的實力,是不會輸給他們的。」
「實力這種東西很難說,無論怎麼積累都不嫌多,我們永遠都不能掉以輕心,神魔之體的去向還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
「那瓏氏的力量就更加不能放過了,在大婚之前,昊瑀他必須死。」
「下毒和暗殺已經很難得手了,他一定會有所防備,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我們要怎麼做?」
「讓地下的人都動起來吧,不管用什麼手段,務必除掉昊瑀!」
「是!」
……
「媽的,這對狗男女一門心思憋著害老子!」夏凡忿忿地一拍桌子,恨得直咬牙。
「唉!可惜那昊珺有護魂靈寶傍身,不能到他的夢境里好好收拾他!」倀奴也恨恨地說。
「別提你那盜夢空間,一提我就來氣,皇後老婊子那邊還沒擺平呢,眼瞅著就要徹底把我搭進去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要出大事!」夏凡一想起皇後那邊就心慌。
「主人,這也不能全怪我啊,皇後那老婊子也是有修為的,至少也是靈武以上,魂息不弱,我只能順勢而為,要不然會被她發覺不對的。」倀奴苦道。
「結果就他媽順成現在這樣了?」夏凡氣道。
「呃……是有點兒控制不住了,現在天天晚上那老婊子的夢里全是那些畫面,拉都拉不回來,好像徹底激發了她內心深處的狂野。」倀奴有些無奈地說。
「……嘿嘿!」
沉然片刻,夏凡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主人,您怎麼了?可別嚇唬我……」倀奴有些忐忑地問道。
「哼哼!」夏凡陰險地笑著,對倀奴道,「今天晚上你再去皇後老婊子的夢里,給她整一場更狂野的,能搞多刺激就搞多刺激,不過要把男主角換成昊珺,明白嗎?」
「哈哈!主人您就放心吧!我保證讓昊珺把那個老婊子伺候得三魂出竅,七魄升天!」倀奴立刻便明白了夏凡的用意,大贊夏凡這一手夠狠夠絕,這下子昊珺可要有好日子過了。
「我再教你幾招更絕的!」
「哦?!還有更絕的嗎?絕到什麼程度?……」
只見夏凡神色婬褻邪惡地在那里獨自得意偷笑,時不時還不說話地眉飛色舞起來,周圍的食客無不目光異樣地看向夏凡,紛紛猜測議論著那個小子到底是勾搭上了哪家的婬娘蕩婦。
……
雲光霞蔚,已是傍晚時分,夏凡心情不錯地溜達著回了奇王府,等著看明天宮里能傳出什麼動靜。
「王爺回府啦!王爺回府啦!」
剛到大門口,便有兩個行事機靈的門童開了府門,嗓門兒清亮地里外通報著。
「你們兩個是?……」夏凡沒見過這兩個門童,不禁有些疑惑。
「稟王爺,我們是今天剛被招進府里的!」兩個門童滿臉喜氣地急忙回話道。
「哦。」夏凡想起來自己今天的確是公開招人來著,這兩個門童很令人滿意,夏凡便點了點頭邁步進了府門。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一進庭院便見梓薔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抱怨道,「今天可把人忙死啦!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都是來應招家僕的,我先挑了一些不錯的用上了,可是現在後門還有幾百人排著隊呢!菁竹都要忙暈了!」
「挑什麼啊,我不是托人帶話說但凡能喘氣兒的全招嗎?」夏凡笑著道。
「那怎麼行?誰知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萬一招了歹人進府怎麼辦?」梓薔道。
「嗨,都是些沒出路的窮苦人,能收留就收留了吧,反正咱們家院子大。」夏凡道。
「可是萬一有壞人混在里面怎麼辦?在宮里的時候殿下不還告誡我們處處小心嗎?現在更不能大意了!那麼多人,誰知道哪個是真的窮苦人,哪個是成心想要混進來害殿下的?」梓薔認真地說道。
梓薔的謹慎令夏凡很滿意,這小丫頭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這個王府大管家很稱職。
夏凡笑道,「你就給那些人安排上一頓粗茶淡飯,管夠,你看那些面色不佳又吃的多的,那就是肚子里饑空的窮苦人,盡管留下,如果要是有精神飽滿吃不下幾口的,那就是有問題的,打發走就是了。」
「哦!殿下真聰明!我趕緊告訴菁竹去!」梓薔聞言當即大喜,剛轉身要走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啊對了,下午的時候有個大官來拜訪殿下,說什麼都要等殿下回來,實在打發不走,就只好讓他在前廳等著了。」
「好,知道了,大管家快去忙吧。」夏凡笑著點了點頭。
「嘻嘻!現在前廳里有人伺候,殿下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就行了,我和菁竹快些忙完了就來伺候殿下晚膳。」梓薔說著歡快地跑開了。
夏凡笑著搖了搖頭,溜達著奔了前廳,尋思著究竟是什麼人非要見自己。
「下官大律司臻汲,叩見奇王殿下!」
還沒走到門口,便見一個身著仙鶴官服的中年大臣急迎而出,撲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夏凡面前,咚咚大磕響頭。
「誒?!這不是國舅爺?上朝也不用這麼使勁兒吧?快起來快起來!」夏凡光是看著都替對方感覺疼得慌,急忙去扶。
金殿封王之時,夏凡曾在正天殿上見過這人一面,而且听對方自報姓名,夏凡自然想到是今日宮游所提起過的臻國舅。
「求求殿下饒了犬子,放我們臻家一馬吧!殿下不答應我就跪死在這里永遠不起來!」臻汲堅決不起,哭聲哀求。
「哎,這話兒是怎麼說的?不管怎麼說我都得叫您一聲皇舅,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有什麼話快進屋說。」夏凡兩手架起臻汲將其扶進了廳內,臻汲反抗不過,只能由得夏凡。
進屋之後,夏凡松開臻汲,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怎麼了皇舅?到底什麼事兒啊?」
對方顯然是明知故問,臻汲也不拖拉,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方錦盒,撥開蓋子,恭敬地放在了夏凡身邊的桌子上。
「這是左城五百家商鋪的房契,請殿下務必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