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宋翹恨柴署

宋翹那是多精明,自己問的話,關于他生母的事情還沒有回答。

于是,她嘆息一聲︰「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丑。孩子,咱作為人子,生母、養母是一樣的恩情。上輩人的恩怨,自有他們去處理。對嗎?」

陳果听宋翹說到這里,早已珠淚滾滾,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波濤洶涌,抽泣道︰「嬸娘教訓得對。局德怎麼會忘記生母呢,她過得很好。」

白淼看他悲傷,依偎過來給他擦淚。

柴署也感到了心酸,由他的心酸,又想起追求碧波仙子的苦楚,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心酸的事情,對于誰都有。但對于陳果這樣的,尤其感到沉重。坐在一桌的這些人,或許只有宋翹能夠感同身受。為什麼這麼說?

宋翹很小就憑著一個小女孩稚女敕的雙肩,扛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這在義成軍是人所共知的,也是義成軍將校對他十分敬重的原因。

陳果也不顧忌什麼了,對宋翹、介璜、介威及白淼、柴署,將生母的所有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滿桌的人無不是唏噓感嘆。

宋翹為這位嫂夫人的遭遇感到非常沉重。其實吧,男人、女人誰還沒有一點私人空間,滿足一下生理需要,跟夫妻感情存續毫無干系。

正如雲釵說的,全怨這個卜圖賜,要不是他攪亂萇卜曲的生活,就不會出現露怯玄天鏡,就不會導致陳哲夫人露怯,指不定現在還生活得好好的。

正如雲釵當年說的,每一個家,每一個國,都用露怯鏡來照,全都會露怯,世界上哪里會有絕對干淨的空間呢?就算你每天洗臉一百次,就算你每天泡在浴缸里,還是會感覺不干淨。

宋宸雖然死了正妻,但是皇朝定制不許娶妾及奴婢作正妻,這樣做要犯罪。所以,魏綺永遠也不會成為正妻了。倒是薛僕射解決了黃羿與管氏、谷梁廣與繚雲的問題,但誰又能遇到薛平那樣被天子敬重的節鎮大帥?

宋翹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惹得陳果更是悲傷不已。原本是想通過嘮嘮家長里短,拉進與宋翹的心理距離,哪知道弄巧成拙,自己悲傷不能自拔。

柴署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終于忍不住︰「叔叔、嬸娘,度佐對曼歌是十二分的愛慕,真心實意想與她白頭偕老。只是我年輕,酒後犯渾,有惹惱她的地方還請她能原諒。」

宋翹笑起來︰「度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將你的話捎給曼歌,這是確定曼歌在我家了。怎麼能這樣先入為主呢?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果一听,嬸娘必然見過楊絨,要不然她怎麼能跟柴度佐一起這麼順溜地說「曼歌」二字?肯定曼歌述說了鬧起來的過程,叫人感到我們做的過火。所以,嬸娘才會這麼對柴度佐不客氣地說話。

听柴署將打鬧的經過一五一十說完,宋翹輕言細語說道︰「度佐,嬸娘知道你很愛他,但你家里人嫌棄她是樂籍,你就有意無意躲著走。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你卻難以掩飾自己愛的沖動。對嗎?」

柴署紅著臉,十分局促,摳著手指甲,像小孩做錯了什麼,說道︰「是啊,嬸娘。我與她面對面的時候,整個人都會瘋掉,難以自拔。」

宋翹微微一笑︰「你的錯至少有五點,是姑娘家難以饒恕的。」

首先是無視對方。自從她逃走到現在將近三個月,這麼久才知道來找。

其次是態度野蠻。人家姑娘玉身給你,連一句好話都沒有,一直罵人。

其三是逃避責任。姑娘問大家你在哪里,卻躲著不見,是想逃避什麼?

其四是集體欺凌。滿屋子朋友為什麼一開始就沒人說實話,引起誤會。

其五是朋友無禮。姑娘發怒,男孩子為什麼不能忍讓,還要舉劍搏殺。

陳果听到這里,不是服氣了,怒道︰「男孩憑啥就得讓著姑娘家?」

他撂下這麼一句,拉上白淼,頭也不回,飛奔出府而去。

宋翹淡然一笑︰「柴署,我不知道是你戀愛還是別人替你戀愛?局德這樣做朋友,尺度過了。你去告訴他吧,待在我這里沒用的。」

柴署翻身給宋翹跪下,淚流滿面︰「嬸娘,你批評度佐的五大錯,度佐心服口服,確實是度佐不對。但那天晚上,度佐的確差一點見閻王,幸虧哥哥們及時將我背到了李掛那里。」

「什麼?李掛怎麼說的?」這可是宋翹始料未及的,大為震驚。

柴署一看,嬸娘並不知道這個,哭道︰「當時看見曼歌,正要去追,小月復劇痛。被店家搭救,發起高燒,第二天被哥哥們背進濟仁堂。李掛說︰憑我睡下去,千日難以行房。以後也沾著就完,苦惱一生。開了疏滯補陽藥。」

宋翹當即將柴署拉進懷里,淚流滿面︰「嬸娘知道你追楊絨好苦。孩子,登峰驟停要人命啊。女的如果故意害人,這是最毒之法。死了人,一丁點害人的罪證也沒有。俗稱逍遙鬼。男人可不敢這樣,千萬記住。」

柴署長嘆一聲︰「嬸娘,曼歌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嗎?」

宋翹扶他起來,給柴署擦一擦眼淚︰「度佐,曼歌的確來了我這里,開始只說跟你鬧翻,住一段。前段我發現她嘔吐,是懷孕了,想用藥給她處理。她死活不讓,這才說打鬧經過。經你這一說,才知道她說的只對了一半。」

柴署一听,楊絨懷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姑娘家,沒有嫁人懷孩子在外躲避,算怎麼回事啊?

那種擔心那種揪心那種刺心的難過,將淚腺全部打開,頓時嚎啕起來︰「嬸嬸,曼歌為了度佐,想不到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可得設法叫她好好的,讓她別委屈了自己。我柴度佐無論等多久,都會將她明媒正娶。」

宋翹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孩子,乖。別哭了,誤會造成了,要想解開很難。現在曼歌並不在我府上,她自己說是去投一位隴右的親戚,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她說了,到分娩的時候會給我來信。你還是先回去吧。」

為什麼到這時候宋翹這才說出楊絨的下落?

以宋翹的本意,是按照楊絨所說去判斷這件事的,因而一連給柴署扣了五頂大帽子,對他們的做法極為反感。只是礙于親友的情面,沒有趕人就算好的了,根本就不打算給他們說楊絨的下落。

為什麼陳果跟白淼被氣走的時候,宋翹及介璜攔都不攔?就是因為這個。剛才听了柴署的經過,這才發現偏听偏信十分不妥。但是已經氣走了陳果,那也沒有辦法。

柴署听到楊絨的下落,心里好受了一些,但還是牽腸掛肚,很想去找她。

宋翹以為,就是去找到楊絨,已經生成的誤會,依然說不清道不明,白白增加楊絨的心煩。還不如不去找。

柴署听到這里,更加著急︰「我這麼久沒找她,她指不定有多恨我。如果更久不找她,誤會和惱恨會越來越深。我必須去找她,哪怕讓她看到我,將我臭罵一頓,暴打一頓,她總算知道我還愛著她。」

宋翹被他的痴情感動,嘆道︰「世上備受折磨的人,恰恰是你們這樣的痴情男女。假設她索性嫁了人,你也索性娶了親,什麼見不見的,任憑風吹雨打,反倒沒了這些煩惱。」

說到這里,突然外面大喊︰「柴度佐,老八,到底還走不走了?快點。」

哦哦,是陳果在喊,他還沒走啊。看樣子,他跟白淼等著柴署呢。

介璜應聲而去,到門外跟陳果說話。將剛才的誤會解釋開,說是宋翹一開始只是按照楊絨的說辭在惱恨,現在听了柴署說的經過,才知道錯怪你們了。陳果禁不住眼含熱淚,與介璜再次將柴署暴病說一遍。

這時候,宋翹跟柴署、介威都出來了。宋翹拉過陳果︰「果兒,是嬸嬸不好,偏听偏信了。原諒嬸嬸的不對,來來來,咱進屋吃酒。」

柴署在後面推著他,白淼也只好跟著進來。

這時候,才仔細打量介璜正堂所供神牌,雖然只有一張神牌,卻排列著五大販神。從上到下寫著︰

供奉竹木販神隆慮子、五金販神瀏陽子、海產販神蓬萊子、澄泥販神管城伯、春酒販神南溪郡君。領首寫著瀏陽子,中間右是瀏陽子、左為蓬萊子,下面右是管城伯、左為南溪郡君。

排列采取頂腰雙展翅格式,恰成寶塔狀下來,十分得體。

這個牌位寫得好,字體端正,排列規整。這表明主人對長輩及昔日的戰友深深懷念,還將他們作為自己府邸的保護神。

陳果看到三位爺爺、父親、母親都寫在一起,當即默默記下這個格式,自己回去也要這樣寫,很好看。宋翹看他對著神牌愣怔,趕緊點燃三炷香。

陳果翻身下拜,默默禱告。白淼看他下拜,也跪在一邊磕頭。

顯定極風天歸藏仙境,軒轅黃帝後宮元鼎宮之前。

今天是黃帝誕辰,眾神諸仙比較高層的,都在這里集會,在這後宮大院子里賞花,歌舞,飲酒。

販神界十二大販神分坐兩桌,元販大帝與朝歌三販神及陳哲、漆雕卉一桌,仙部大元帥與五大販都大總管在一桌。

陳哲、漆雕卉忽然聞到檀香,往下界看,卻是兒子陳果與一個姑娘跪在一起。嗯,他們這是結拜?還是結婚?還是求神?到底怎麼啦?

望雲端、範丹、萇度也聞到了檀香,與他們夫婦一起往下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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