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初害相思病

劉守班,本名劉宜,字守班。老家將利縣劉家灣,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

妻王氏,叫王柳,將利縣王家灣人,距離劉莊直線距離不到三里。說起來很近,但山路一里頂十里,隔著兩架山,彎彎曲曲的山路如果拉直了算,怎麼也有三十里。

王柳的娘家王家灣,如同劉家灣一樣,因山嶺多,平地少,無法建成大村落,群居的最多不超過五戶。一家一戶散居在各個山腰、山坳,一般都是竹林當院牆,人在房檐下,看著滿院的雞鴨,自成系統。

王柳家就住在一個三面環山的山腰里,左面隔山,住著一戶姓李的,右面隔山住著一戶姓尚的,下面一戶也姓王。他們四家還算距離近些,走動也就比較親近。

右山較小,距離最近,王、尚兩家的孩子從小玩耍在一起。尚家與王柳同歲的是一對龍鳳胎,姐姐尚玉,弟弟尚立,都比王柳大四五個月,三個孩子親近得不得了。

從小打打鬧鬧,轉眼到了十二歲,尚玉和王柳兩個女孩都有了月假,漸漸懂得了男女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而尚立作為男孩子,畢竟成熟晚了兩年,還不太懂男女更高一層的情感。還是一如既往地拉著姐姐尚玉、妹妹王柳,漫山遍野奔來跑去,赤條條下河捉魚,鬧著跟尚玉、王柳打水仗。

一次,尚玉月假難受,尚立只好拉上王柳去捉魚。等到魚捉得夠兩家吃了,將魚簍用樹枝往水邊一插,一把將王柳推進河里。二人游著水,打著水仗,歡笑聲震動山谷。

忽然,王柳蹈一個猛子上來,嗆到水,咳得滿臉通紅。尚立猛地鑽水過去,要給她捶背。王柳又一聲大咳,身子一扭動,恰好轉過去正對尚立。而尚立是鑽水來的,根本不知道她轉身,一頭鑽進了王柳身下。

王柳頓時癢癢,緊緊扶住他的頭,一面咳嗽一面好笑。尚立將頭上扭,想鑽出來透氣,嘴唇卻恰恰踫到蚌殼。王柳更加奇妙難忍,霎時間覺到那種男女之間的極致歡樂。

王柳索性將尚立拉出來,躺倒在岸邊的草灘上,叫尚立好好親。尚立親得王柳歡樂谷溪水潺潺,大呼好妙,哥哥真好。等到她快樂無限告一段落,也報答尚立,為他的小魚兒打口舌,尚立也感覺怪好的。

兩個快活得無以言表,相約天天到河邊捉魚,翻蚌。

很快一個夏天過去,秋天也過去,到了冬天,已經無法捉魚。王柳還總往尚立家跑,與尚玉鑽一個被窩暖和。尚立也在被窩的那頭。

王柳、尚玉都將束腰松開,一人拉來尚立一只腳,放在河蚌之上蹭。尚立也松開束腰,叫王柳、尚玉的腳來蹭魚兒。

真正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好不叫人留戀。就這麼一年年過去,一晃到了十六歲,尚玉被婚配給遠村。剩下尚立和王柳也該成婚。

那次,一連三天不見尚立的額影子,王柳悶悶不樂,茶飯不思,精神恍惚。一時間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到河邊洗完衣裳,起身回家的時候,一頭栽倒,恰好撞在河邊的石頭上,頓時頭破血流。一步一挨到了家里,父母急忙包扎,扶自己坐在床上休息。

忽然,外面父親王鐘說道︰「尚立這小子有福氣,這次跑那麼遠相親,估計能娶個好媳婦回來,」

王柳一听這話,宛如晴空霹靂,將她猛然擊倒。頓時天旋地轉,胸口劇痛。「呼通」歪倒身子,口中涌出一口鮮血。

母親李菇听見王柳的動靜,飛奔而入,一看王柳噴血,驚叫道︰「她爹,快來啊,柳娘吐血啦,快點啊。」

王鐘也急忙過來看,吃驚不小。將王柳拉起來,背起就跑,喊道︰「她娘,你抱著被子,叫楊娃子扔掉鋤頭,跟上來,與我輪換背柳妞。」

哥哥叫王楊,字雲飛,已經十八歲,正說著媒茬,她家就兄妹兩個孩子。

他家起名字也按大唐人戶普遍的金木水火土偏旁,老爹王鐘是金字旁,兒子王楊、女兒王柳是木字旁。

王鐘背著女兒飛往山下的本家大哥王針家,他是遠近有名的醫者,最善內科、兒科。跑了一段,王楊趕上,繼續背著妹妹跑。母親李菇抱著被子緊趕慢趕。

到了山下河邊的一處竹林,進去就是王針的大瓦房。一帶七間,左右兩邊拐出來陪房。左邊是灶房,右邊是糞窞、豬圈。正堂屋是兩間通,五間臥房。階州這樣的建築模式,與山南的成都農村相似。

王楊背著妹妹直奔正堂,王針正與附近的鄰里圍著火爐子烤火,一看是王楊,驚呼︰「楊娃子,柳妞這是怎麼了?」

王鐘、李菇夫婦也趕了進來,李菇說道︰「柳妞這幾天都不想吃飯。今天在河邊洗完衣裳,昏過去磕破了頭。叫她在床上休息,吐了血。」

王柳少氣無力,話都懶得說,軟綿綿坐在八仙桌邊的凳子上。王鐘提個烘籠,坐到桌子邊,取過兩個布墊,推給王柳一個,自己墊一個。抓起王柳的左手腕子,仔細憑脈。

憑了一陣脈,又看看王柳的舌苔,翻一翻王柳的雙眼,點點頭說︰「這是氣血兩虛證。發病時間不長,不礙事。開點補血開胃藥,只要能吃飯,幾天就好了。」

王鐘、李菇看大哥這麼說,頓時放心。王楊問︰「伯伯,既然不礙事,那柳妞怎麼就吐血了?」

王針說道︰「大約能看得出,柳妞長大了,有些心病,也發病不久。可以加一點開胸順氣的藥。時間久了,會發展成為 癥或者失心瘋。」

王針說到這里,王柳頓時雙頰緋紅。

李菇一看,這是被醫者看透了病癥。趕忙想,她的心病從何而來?想了一圈,與她從小玩到大的無非就是尚玉、尚立姐弟。難不成死丫頭為了尚立害病了?

再一想,尚立相親一走,柳妞就吃不下飯,一連幾天,成了這個樣子。她們三個孩子,從小就一起下河,捉魚、提蚌殼,一起鑽被窩取暖,她這心病,一定就在尚立身上。作為母親,對這個自然一想就明白。

王鐘、王楊雖然沒有當娘的想這麼深,但也猜到了幾分。王鐘想,難怪俗話說得好,女大不中留,中留必成愁。

這愁字上來,叫人形容枯槁,甚至于生不如死。得趕快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有了夫婿守候,必然不再愁。

王鐘想到這里,看王針在寫藥方子,對大哥作個揖︰「大哥,你手里有媒茬沒有?給咱家柳妞撮合撮合唄。」

王柳嬌嗔道︰「爹,說啥呢?我才不嫁人呢。」

王針微微頷首,笑道︰「天下哪個男子不娶妻,又有哪個女子不嫁人的。撒嬌歸撒嬌,你大伯會替你操心的,一定給你選個如意郎君。指不定將來拜將封侯,柳妞也成為皇封的夫人、郡君、縣君、鄉君,成為王家灣的榮耀。」

李菇笑起來︰「柳妞真的被皇封了,一定好好答謝她大伯。」

王柳听大伯這麼說,心中一顫,那要嫁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得到皇封啊?看起來,情這個東西,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痴情太過,真的會要命。

雖然尚立也沒有將魚兒放進自己河谷,只不過腳丫子蹭蹭,最多也就是嘴巴提溜蚌殼,但還是這麼想他。怕失去尚立,竟然這麼難過,飯都吃不下去。那將來嫁了人,天天魚兒過河,一旦不在身邊,還不得瘋了呀。

王柳被大人們這一通說,勾起十分復雜的想法,亂七八糟,叫人好笑。

忽听見王楊說道︰「我認識一個劉家灣的宜娃子,武功十分了得,听說就要跟著師父充軍。宜娃子就發誓,將來必須封侯拜將,封妻蔭子。大伯何不就做個中,我看宜娃子與柳妞怪般配。」

王針撫掌大笑︰「楊娃子跟老夫想到一起了。宜娃子是你伯母娘家遠房佷子,生得紅撲撲的臉膛,十分英俊。他們家的大病小災,都找老夫。宜娃子師從九峰鄉的文烈,已經出落成一條好漢,遲早出人頭地。」

哥哥王楊與大伯王針的對話,頓時擊中了妹妹王柳的心窩子,好熱啊,一霎時襲來一股暖流。就好像這個宜娃子在水里捉住了自己,跟尚立那次在水里鑽來那樣奇妙,身上怎麼有那麼奇怪的反應。

難道這就叫緣分麼?此前父母、哥哥也曾經議論過介紹誰誰誰,都沒產生過這種美妙的感覺。今兒一說宜娃子,怎麼就這麼奇妙?

就好像宜娃子是萬里晴空飄來的一朵彩雲,將自己這株搖曳多姿的春柳團團纏繞,好美好美的意境。

這時候,王鐘說道︰「那就全仗著大哥的謀劃了,宜娃子就宜娃子,只要孩子知道奮斗、打拼,就是好漢。事成之後,多多謝你。」

王針笑道︰「好,柳妞這麼漂亮,恰好郎才女貌,我保證將這件事情說成。他爹這兩天就要來給他師父帶一包洗筋搓骨的藥,幫助增加武力的。」

王柳听到這里,心髒更是小鹿亂撞,「噗通噗通」跳得好厲害。這個宜娃子,真的那麼英俊嗎?也會叫我像思念尚立那樣神魂顛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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