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沈丘劫案

節度使薛平與眾將商議潁州沈丘縣遭劫一事。

設若劫匪乃吳元濟部,該如何處置?尚未定好穩妥之計。

薛尚書又拿出兵部牒報,著眾將傳閱。申言,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今番集思廣益,免卻異日許多煩惱。

潁州刺史曹繼本、沈丘縣令石步禮均有奏報,年前臘月二十幾日,被匪七百余人劫掠,民大恐。州縣兵曹無能為力,急需派將統軍征剿。

掌書記李過江稟曰︰「尚書大人英明,只好如此。但有一條,劫匪到底是民眾還是亂軍,亦或是淮西節鎮部,處置起來,不可同等用計。」

「如何分別用計,詳加說明。」薛平追問。

李過江稟曰︰「民眾劫掠,多因饑荒。只是賑災撫恤之計,即可瓦解,繼而擒獲賊首,從者不問。

「若為亂軍,當查明是何軍出亂。曉諭該管折沖都尉府,嚴令征剿。我等陣後督促,也只是個督撫監軍之計。

「至若淮西節鎮吳少陽、吳元濟部,屬下以為,亦可知會淮西,催促其整飭部屬。吳少陽應該配合,但恐其子吳元濟桀驁不馴,此計難行。」

薛平也道︰「本鎮所慮,也在此處。」元和九年正月末,滑州帥府,義成軍軍帳。

行軍司馬望凌通看過,稟道︰「屬下以為,宣武軍節度統轄汴宋亳潁四州。潁州之事,歸宣武軍。天子必然也有敕令。如派將前往,當與宣武軍節度會商。否則,會引起誤會。」

薛平道︰「宣武軍節度現為韓弘,治政有方,智計頗深。會商當不會說其他。但如此做法,開了我等飛境治穎先例,再有不逮,又要派將,不是長久之計。因而頗為煩惱。」

透甲銅槍望雲驃也理清了頭緒。此時,望霄跨步出班,施禮稟道︰「尚書大人,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今日議事,廣開言路,當講。」薛平和顏悅色,叫他說來。

望雲驃曰︰「朝廷以尚書大人為鄭滑穎節度,意在運河漕運,保持江淮糧道暢通,便于東都吃糧。而汴州正當運河樞紐,韓弘及其前輩久鎮宣武軍,要尚書大人對潁州那邊處置,無異于隔山打牛。不如快刀斬亂麻。」

「怎麼個斬法?」薛平看他有些道理,要他說下去。

望雲驃曰︰「三策並舉。一策,飛將擒賊,長安報捷。二策,知會韓弘,出兵同剿。三策,奏請朝廷,只守鄭滑。如此,我義成軍叫朝廷放心。韓弘等節鎮從此忌憚。朝中也不再枉加鞭笞。」

薛平贊曰︰「望將軍果然胸有宏圖,正合我意。就如此辦理。飛將擒賊就由望將軍領隊,如何?」

望雲驃肅然站定,高叫道︰「末將得令。」

薛平交與一支將令,又問道︰「再去四員,隨望將軍擒賊。誰願前往?」

武班眾將齊刷刷出列,高呼願往。

薛平看這情勢,拿起四支令箭,點將傳令︰「砍山金斧衛銅驃,月牙銀斧都緗檀,開山銅斧萇卜驃,盤花銅梃陳智驃,四將悉听透甲銅槍望雲驃將令。攜我書信,沿途知會,到沈丘擒賊,不得有誤。」

望雲驃、衛銅驃、都緗檀、萇卜驃、陳智驃等五大驃將齊呼︰「得令。」

臨出帥帳,薛尚書又道︰「我金檀五驃遠行擒賊,務要齊心,凡不听望雲驃號令,處斬。陳智驃任縣官多年,要多用計謀,成就此功。」

望雲驃出班稟曰︰「末將還有一事,望大人準許。」

「盡管說來。」薛坦涂沖他一笑。

「他沈丘縣遭賊,甚覺蹊蹺。末將需得一員女將相助,方成此功。」望雲驃這是要人呢。

薛坦涂任憑他挑選。望雲驃就要了竹節銅槍牧子驃。

得了將令,六大驃將頂盔摜甲,各執兵刃,出帥帳,牽戰馬,立即出發。

眾將出來相送,望凌通也與父親等六將依依惜別。

沿路經鄭州,入汴州。這日巳牌將過,到宣武軍節度牙府。經通稟,韓弘邀入牙府。

但見他冠帶整齊,朝服鮮亮,約五十左右年紀。白面透紅,眉清目秀,五綹舒朗,身腰高峻。乃檢校司空,同平章事,宣武軍節度使。與當朝宰相平級,敕封使相。

望雲驃將薛尚書書信遞上︰「小將參見使相大人,猝然拜望,請恕我等魯莽。因薛尚書接天子敕旨,分派我等速往沈丘擒賊,尚望大人訓喻。」

韓弘看過薛平書信,當即向行軍司馬吩咐道︰「叫李飛進帳听令。」

不一時,李飛進來。他手執雕翼鎏金,銅甲護身,手端銅盔,威風凜凜而來。一看便知,身長七尺九寸,約有三十七八歲。絳色臉膛,比望雲驃膚色還深。因而得號鴻溝赤豹。

韓弘看他進來,取出一支令箭,高聲道︰「下鎮將李存听令︰帶牙兵精騎一隊,听望將軍指揮。即刻出發,前往沈丘平賊。」

李存李飛雙腿一磕︰「得令。」

他轉身,與望雲驃等六將寒暄,互致敬意。

韓弘傳令畢,對他們說道︰「沈丘遭劫,我也接到了天子敕令。已著潁州刺史、沈丘縣令偵緝賊首,脅從不論。想不到天子又給了薛尚書敕令,那就協同擒賊吧。有勞望將軍了。」

望雲驃叉手施禮,說道︰「謝使相大人信任。今番擒賊,作何布置,尚望使相大人明示。」

「既然信得過望將軍,擒賊細節,本鎮概不干預。望將軍等自滑州來,乃本鎮桑梓之地。那我們就是老鄉了,已該午膳,請到家中,便宴接風。」說罷,帶眾將直奔後邸。

約略飲了幾杯,知他李飛乃韓弘老家人。說起滑州修河,既是百年大計,又是藏富于民。頓時熟絡,談笑風生。

韓使相賜宴畢,不及休息。望雲驃帶六將,點齊宣武軍一隊精健牙兵,五十余人直奔潁州而來。

沿運河通濟渠的郵驛大道,穿過宋州、亳州,先到沈丘縣。

沈丘縣居潁水中游,縣治在泉河之濱,東南距潁州一百五十里。

這日未牌將盡,一行到沈丘縣署。

縣令石步禮接住,說起情況,頭痛不已。

去年冬小麥下種之後,先是武溝一帶蘆葦蕩中,出現一支神秘劫匪。約略二三十人,每每將過往武溝的船只洗劫一空。

他們查清你船上有東西,就要扣留。只要將船交給他們,就不殺你。但是,只要裝船的東西,當然是運送。誰也不願意憑空將船給他們,自然起爭斗。民眾死傷數人之後,再也沒人敢從武溝過船。

民眾告到縣署,著西廳尉帶兵曹、刑曹屬吏,紛紛出動。埋伏了半月多,也沒有頭緒。

撤出兵、刑曹吏,又著武溝鄉耆老組織鄉丁,募資組隊,進行巡邏。附近里、保、鄰也都積極配合。

每鄰四家麼,出一個男丁,一保是五個,一里二十五個。武溝恰恰組織了一百人的鄉丁旅,由兵曹的曹正擔任旅帥。鄉丁集中使用,又分成兩隊、十火,各選隊正、火長。晝夜分開,區域分開,輪流巡邏。

自此,武溝無事。半月過去,卻突然冒出四股。北邊胡冢、蓮池,東邊定廟,西邊馬橋,少的二三十人,多的五六十人。都是搶劫船只、牛馬車。

著西廳尉按武溝募丁法,這四個鄉也都組織了八十、一百人的鄉丁旅。由武溝的隊正、隊副充任旅帥,展開巡邏抓捕。仍然沒有抓到影子,但消停了一段時間。

到了臘月二十幾,突然發面機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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