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肖副將

作者︰半老夫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王瑾借著酒興正在與肖副將閑聊朝廷中的一些微妙的關系,這些在高層不算秘密的隱秘之事,對于肖副將這個級別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信息。

通過這些信息他就能判斷出朝廷的風向,大明現在的權力掌握在誰的手里,不要小看這一點,不要以為這天下姓朱,權力就一定在朱皇帝的手中。

掌握權力主要看的是話語權,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掌握了是非對錯的評判,掌握了是非對錯的評判也就間接的掌握了權力。

這就是儒臣們喜歡教授太子的原因,正是這種教授把是非觀潛移默化的移植到皇帝繼承人的身上,在太子掌握權力之後,一定會成為儒臣的朋友,因為大家三觀一致。

如今皇帝不讓儒臣教授皇太子,那麼皇太子就很難與儒臣成為朋友,因為大家所思所想不在一個頻率上,儒臣想著優待士紳,給予士紳特權,而在新學堂中,老師會告訴學生納稅是每一個大明百姓的義務,就是皇家也一樣需要納稅。

這兩種利益沖突根本就無法調和,當儒臣一旦提出優待士紳的提議時,立刻就會觸發皇帝心中的警鐘,大家都該交稅,你們憑什麼不交稅。

這就是教育的作用,想一想後世的庚子賠款退款要求,西方列強要求庚子賠款要全部用于教育上,這筆賠款如何使用,學校教授什麼都是西方列強說了算,利用教育的影響使得大部分的華夏精英人才都成了為他國培養的人才。

更為嚴重的是,價值觀的扭曲,一旦進入思維怪圈之中,就如同信了邪教一般,不穩對錯,只看敵我。

這些深層次的東西以王瑾的眼光還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了皇帝壓制儒家的決心,儒學本身是華夏文明的優秀理論,沒有儒學可能華夏也不能綿延五千年文明不斷。

不過儒學是儒學,儒家是儒家,大明現在的儒家不過是披了一張儒學的皮,里面全是自己夾帶的私貨。

不用說別的,孔夫子講的君子六藝,四書五經只是六藝之一的禮,其他五藝呢?音樂代表的藝術成了下九流,射箭代表的武學成了下賤的賊配軍,御代表的技術成了匠人之學被儒家說成是賤役,書法倒是配合著四書五經繼承了下來,偏偏這書法只能賞心悅目,不能富國強兵,于國無益,數代表的數學成了雜學,成了小吏之學。

儒家為何要這麼做,他們不知道其他四藝都國家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嗎?他們當然知道啊,可是他們更知道這天下的官帽子就那麼多,儒家自己分還不夠用呢,怎麼可能讓給其他幾家。

他們要想一家獨大,就只能無限的打擊其他學術,把任何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學問全部打入塵埃,不管有用沒用都要打壓,說穿了就是兩個字——利益。

王瑾可能沒有意識到他能說這些話,也是受到了皇帝潛移默化的影響,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大明朝二十年的變化,但凡有些良知的人都對對帶給他們這樣生活的皇帝感激涕零。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為什麼永樂朝的太監一個比一個能干,那是因為他們的榜樣是雄才大略的永樂大帝,若是遇上朱由檢這樣的主子,就算是名聲再好的太監也一樣貪婪無度,不是朱由檢縱容太監貪婪,而是太監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希望,都想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王瑾正在與肖副將閑聊,忽然外面一片大亂,兩人趕緊出去查看發生了什麼事。出了屋門就看見一群士兵堵在門口阻擋著一個一丈多高的巨人,這個巨人可能是不敢在這里動手,只是使勁推搡著這些堵門的士兵,想要進院子。

做為門衛當然不能隨便放人進院子,雙方就這麼在院子門口互相推搡,巨人人高馬大自然是力大無比,一兩個士兵肯定無法與他相抗衡,不過士兵們人多巨人也無法突破士兵的阻攔。

「怎麼回事?」王瑾高喝一聲。

這一聲喊,馬上就讓推搡的雙方各自後退了一步,巨人抬頭看見走出來的王瑾,頓時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王瑾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不過他還是想問問士兵怎麼回事,門衛隊長出來回話道︰「回公公!這個您帶回來的大個子非要闖進去找您,標下負責門衛,沒有命令自然是不敢放他進去,可是這個大個子油鹽不進,就是要進來。

標下知道他是您帶回來的,又不敢傷他,只能帶著弟兄們堵住門口擋著他進來,可是這個家伙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我們一個什的弟兄才能勉強擋住他的推搡。」

「辛苦了!回頭去後勤那里領十兩銀幣,獎勵你們忠于職守!」

隊長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說實在的攔住這個大個子他都不知道是對是錯,王公公將這個大個子帶在身邊,想必也是王公公的心月復之人,得罪了王公公的心月復,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嗎?

王瑾當眾表揚了他忠于職守,獎勵十兩銀幣,就是明確告訴他這事做的對,至于那十兩銀幣,隊長還真沒有看在眼里,他們這些海軍士兵可是個個都是小富翁,出海時自己偷偷夾帶個一兩匹布轉手就能獲得幾倍的利潤,更何況在海外服役還有海外補貼。

「大傻!不在營房待著,你急著找咱家干什麼?」

大傻撓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標下見公公遲遲沒有出來,擔心公公的安全!」

「混賬東西,咱家回到了自家地盤,哪里有什麼安全之虞,你這已經犯了軍法,自己回去領是軍棍。」

「是!」大傻看到王瑾安然無恙,憨笑一聲,卻站在原地不動。

肖副將看到這一幕,非常好奇,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大個子對王瑾的忠誠,這個家伙的眼里只有王瑾,若是王瑾出什麼問題,這個家伙非得拼命不可。

「公公!這個大個子有點兒意思,從哪兒找來的?」

「就是一根筋的貨,主要是與我們接觸的少,還不明白大明的相處方式,自從他上了咱家的船之後,就一直跟在咱家身邊,如今天這般這麼長時間沒有看到咱家還是第一次。」說著王瑾便將這個巨人的來歷講了一遍。

肖副將琢磨了一下說道︰「公公!那里真的都是這種高度的巨人嗎?」

「我等上岸的時候,看到大傻的部落里都是這樣的人。」

「公公!標下有個想法,咱東洋艦隊能不能成立個以這些巨人組成的突擊隊,以重甲覆蓋全身,在五十步能夠防住火槍射擊,以這樣的突擊隊防御敵軍的抵近肉搏。

不用太多,只要一個百人隊手持陌刀揮舞,在肉搏的時候突然放出來,一定會給敵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王瑾想了一下那種血肉橫飛的畫面,不禁打了個冷戰,重甲步兵歷來都是戰場上的王者,在這個火器還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時代,組建這樣一支重甲步兵,還是有必要的。

不過重甲步兵對士兵的身體素質有著極高的要求,身體素質不夠,重甲就不是威力,而是累贅,這也是從大唐的陌刀隊消失之後,再也沒有成建制的重甲步兵出現在戰場上的原因,五代以後兵荒馬亂,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里有合格重甲士兵。

「這事咱家做不了主,不過咱家會把你的意見匯報給陛下,至于陛下會不會采納咱家不敢保證。」

「謝公公!」肖副將知道王瑾這是給他攬功,若是皇帝知道這條建議是肖副將提議的,這條建議若是被采納,那以後肖副將肯定是官運亨通。

「謝什麼,這是你應得的,咱家走後,你要守好這塊土地,這塊土地連接東西兩洋,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一定要為大明守住了。」

「公公放心,標下清楚這里的意義,只要標下還活著,這塊地就是大明的。」

「好!咱家信你,不但要守住這塊土地,還要組織百姓修路,咱家下一次過來的時候要看到你們已經把這條路修通了,能做到嗎?」

「這‧‧‧‧‧‧」

「怎麼有困難嗎?」

「出力的活標下可以動員百姓一起干,可是這修路還是需要技術的,咱們這里沒有一個懂修路的,要想按照大明官道的標準,卑職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王瑾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軍隊里全是一幫文盲,識字還是在軍隊里學的,哪里懂什麼修路,移民過來的百姓更是如此,有特殊技術的百姓一律不準移民,若是哪個地方讓有技術的工匠都餓了肚子,這個地方的地方官肯定要挨板子的。

「誰讓你修成大明官道那般,大明以前的道路是什麼樣的你沒見過嗎?咱家也沒有特別的要求,只要能夠讓兩輛馬車同時通行就行。」

「公公!不是標下潑冷水,在這個地方修建這種簡易道路根本行不通,您想想這個地方一年有半年在下雨,插根筷子都能活,就那簡易道路,這邊修那邊就被生長出來的雜草淹沒。」

「你的意思是不修了嗎?」王瑾有些生氣,剛還覺得這小子挺有想法的,怎麼老是打退堂鼓呢!

「公公誤會了,標下的意思是這路呀不能著急,修一段就要認真的修,不說能夠使用百年,至少幾十年內只要日常維護就可以了。

此地多山石,標下打算采石用石頭鋪一條石頭路,只要這條石頭路修好,兩洋之間的交通就算聯系上了。」

「你是說用開鑿石板鋪路嗎?」

「正是!」

「這樣的工程老百姓哪里能受得了,你是想把百姓逼反嗎?」

「我的好公公啊,這事哪里能夠役使百姓啊,那麼多的土人完全可以招募他們干活,土人的價錢低容易得到滿足,只要我們管他們一日三餐,便能讓他們听話的干活。

咱還不勉強他們來干活,干一天管一天的飯,只要干活就管飯,不干活就沒有飯吃,土人耕作技術落後,他們的能吃飽飯的日子不多。只要糧食充足,這條路修起來並不難。」

「你這個辦法倒是可以一試,想必移民們的第一批糧食已經收獲了吧?」

「已經收獲了,第二季莊稼已經種下去了,現在老百姓的糧食足夠吃的,就是其他的物資匱乏,咱們帶來的商品已經快消耗一半多了,若是一年之內不能補充貨物,百姓的生活水平就會大打折扣。」

「你說的不錯,這也是咱家著急回國的原因之一,如今的東方大陸完全是在貼錢經營,若不是有倭國的賠款支撐,想必國內早就怨聲載道了。」

「那是他們不明白這里的價值,只要這東方大陸經營起來,每年給大明帶來的收益那又豈是現在所花費的這點兒銀子能夠比擬的。」

「我嗎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大明朝堂上那些人卻並不知道,他們只看到了海軍其他兩洋艦隊這些年每年都在海外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帶回國內,只有我東洋艦隊帶回的利益最少,這個理由對于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這幫只會耍嘴皮子的官僚要之何用,陛下為何不把他們通通的罷免,白白浪費國家的俸祿。」

王瑾搖搖頭,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皇帝陛下為何要留著這些舊學的臣僚,並不是他們不可替換,而是用這些人給新學的人提個醒,你們還是有人盯著的。

這也是選官的渠道有了政務學堂,皇帝卻依然保留了科舉制度,不願意接受新學的舊式官僚也一樣有出頭之日。

朝堂上必須要有不同的聲音,若是成了一言堂,那離腐爛也就不遠了,當然這樣的平衡之術不是肖副將這個級別的軍官所能了解,更何況肖副將是軍人思維,想問題只會直來直去,根本不會理解官場朝堂上的那些爾虞我詐。

與肖副將道別之後,王瑾登上自己的旗艦開始了返航,他卻不知道由于他帶回的橡膠已經徹底的解決了蒸汽機漏氣的問題,在他匯航的路上,大明正在拉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機械革命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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