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路平安到國界

作者︰剩咸多喝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唐皇見這家伙之前貌似把觀音得罪的不輕,此刻竟想拉大唐墊背,于是在感動之余,趕忙安慰︰

「無事,無事,我唐人首重手足。

取不得真經便取不得,了不起朕出資聘他個西方和尚過來傳法便是。

且你這袈裟錫杖著實厲害,之前我曾以為是那老僧純粹為面皮胡說八道。

可如今既然是觀音大士所言,該當做不得假了。

此行你把那袈裟穿好,把那錫杖拿好。自然不墮地獄,不入輪回,不遭毒害,還能養顏。」

聞听此語,玄奘心中也是微微一動︰哇……如此說,那倆東西還真是厲害寶物了,我還以為就是個漂亮衣服呢。

回去可要收藏好,可不敢被人偷了。

觀音啊觀音,有啥事你不能和我好好說的,就不能事先給咱通個氣?

身為水陸大會總主持,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莫名其妙被挑釁我還能認慫?你這是下套坑自己呢吧……

朱小杰卻哪知道這「禿驢」此刻在想這些,只是跟著道︰

「賢弟莫憂,此行哥哥便陪你去走上一遭解悶。

你莫擔心我的安全,你是不知道,我防御其實可高了……」

可這話卻把唐皇嚇了一跳︰別介啊!這好不容易弄個可以鎮國的大能。為此,朕都不惜做小弟了,咋忽然這就要走?

若以後那閻君發現生死簿造假之事,又來找我可咋辦?

別等你們玩回來,兄弟我墳頭都長草了喂!

可奈何朱小杰去意已決,任唐皇百般勸說也依舊沒絲毫動搖。

最終唐王唯有長嘆,只好苦著個臉回鑾,心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其後他果真托詞說法會未畢,且大國外交二王出巡非比尋常,需選良利日辰,才可以發牒。

另一邊玄奘主持完成水陸大會後回到寺里。

寺中與他關系不錯的僧人,早听聞他自告奮勇取經之事,遂都來相見,因問︰「聞說你發誓願上西天,實否?」

玄奘道︰「是實。」

于是他其中一個徒弟道︰「師父呵,嘗聞人言,西天路遠,更多虎豹妖魔。

之前武僧看到妖魔作惡,超度之前才會呵斥一句‘送你上西天!’之語。

眾僧皆不言,為何獨您請命要去?

您去了,我們又該怎麼辦!

此行只怕有去無回,難保身命。」

玄奘道︰「我已發了弘誓大願,不取真經,永墮沉淪地獄。

人如枝葉,落水唯有隨波逐流而已。

自我著了那袈裟,持了那錫杖,甚至更早,一切便已經注定。

大抵是一步踏錯步步皆休,眼下為師不得不盡忠以報國耳。

此刻我不入地獄,菩薩便會來催,恰好我罵過她,所以不願再見。

既然都是苦果,為師自食,好歹也能留些體面,存些生機。

如你所說,此去果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難定。」

不待大家疑惑追問,他便又開口道︰

「徒弟們,我去之後,或三二年,或五七年,或幾十年,但看那山門里松枝頭向東,我即回來;

不然……那就是回不來了。

生死本無事,來出來,去處去而已。我已經認唐皇為兄,此後你等但凡有難,便拿我信物去官府求助便是。

我外出期間,你們務必要謹言慎行小心做事,切不可依仗身份肆意胡為。

否則倘若我路途有個差池,最終你們也要難過。倘若我順利歸來,你們便更難過。

散了,散了,做自己功課去吧!」

眾徒將此言切切而記,許久方才散去。

又拖了些日子,太宗抵不過朱小杰一日三催,終于設朝,聚集文武,寫了取經文牒,用了通行寶印。

並冊封朱小杰為「聖王」,封陳玄奘為「三藏王」,以保此行順利。

隨即有欽天監奏︰「今日是人專吉星,堪宜出行遠路。」

唐王才想再找借口,卻又見黃門官奏道︰「陛下,兩位王爺已等在朝門外候旨。」

事到臨頭多說無益,人皇隨即宣他們上寶殿道︰「皇兄、皇弟,今日是你們的出行吉日。

這是通關文牒。朕那還有兩個紫金缽盂,也一並送你們途中把玩。

其後朕再給你們選調兩千御林軍士護送,再選兩個長行的從者追隨,並銀駔寶馬兩匹,做為遠行腳力。

你們一路小心,辦完事情便早早回來。」

玄奘聞言大喜,剛欲應承謝恩,卻忽听身旁「聖王」朱小杰說話︰

「皇弟多送些寶物也就罷了,你給我們帶兩千御林軍干嘛?

這一路上人吃馬嚼,一路都是友邦,‘三藏王’又是和尚,我們也不好燒殺劫掠不是。這十年八年下來,又得白白浪費百姓多少稅賦?

萬一有個水土不服亦或失足沒有顧及的,回來後又讓我怎生與他家人交代?

且浩浩蕩蕩一大堆,難道是讓我們去重打闢絲綢之路不成?信不信我一旦走偏,真就持唐刀把歐洲給打下來?

整這麼多部隊,沿途國家也不傻,他們還能讓我入境?

你這不是在瞎搗亂嘛!

皇兄我的本事,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明白?整的好像閻王敢把我咋地似得。

好啦,好啦!你一個大唐天子可就別再演什麼兒女之態了。

看著好假!

此行我不是和尚,自懶得化緣。

我那紫金缽盂就留在屋內不帶,你命人按時為我準備好大魚大肉一日三餐,到了飯點我可還要回來吃飯呢。

後面有閑亦或思念,你便按時在餐桌那邊候我,咱倆兄弟吃飯暢聊便是。」

听聞此言,唐皇大喜,連連擊掌稱善,一臉笑意喜上眉梢,竟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

反觀玄奘,心中只剩︰???

其後糊里糊涂謝了恩,領了物事,便再無留滯道理。

于是唐王排駕,與眾官一路同送至城外,只見那寺僧與諸徒已經將玄奘的冬夏衣服送在關外相等。

當眾人知道朱小杰這家伙每天還要回來吃飯三次,場中便再沒人去理會他,後面成單送玄奘一人。

唐王先教寺僧僕從收拾行囊馬匹,然後著官人執壺酌酒。

太宗舉爵問曰︰「御弟雅號甚稱?」

玄奘道︰「貧僧乃出家之人,未敢稱號。」

太宗道︰「記得當時菩薩曾說,西天那邊有經三藏。先前封王便依此典。

此後御弟指經取號,作‘三藏’何如?」

玄奘瞅了眼沒事人一樣的朱小杰,抽了抽嘴角︰

憑啥你就是「聖王」,我才是個「三藏王」?

合著,我的價值就只剩取那三藏經書了唄?

可拳頭才是硬道理,唐三藏唯有謝恩接了御酒,其後他還想反抗一下,苦笑道︰

「陛下,酒乃僧家頭一戒,貧僧自幼為人,便不曾飲酒,也不會飲酒,你看……」

太宗笑道︰「御弟不知,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

你‘佛家’去他‘佛教’走訪,自當有些差異。

身為兄長,朕也該薄酒送行。

且此乃素酒,只飲此一杯,以盡奉餞之意。」

三藏推辭不過,想著既然「佛法」可以入鄉隨俗,自己便也不該過于執著外物表象,失了本意真髓。

于是施禮,方待要飲。

卻見太宗忽然低頭蹲身,將御指拾一撮塵土,彈撒入酒中。

三藏見狀一股無名之火蹭的下便竄了起來,心中怒吼︰

你他媽是故意的吧!讓我一個和尚喝酒我就忍了,你他娘還當面給酒里面灑土摻沙子!

來,來,來,把你酒杯拿過來,容貧僧吐口痰!

太宗看玄奘面目猙獰,神色不善,趕忙呵呵笑道︰

「莫要誤會,莫要誤會!

御弟呵,這一去,到西天,幾時可回?」

三藏強忍怒氣道︰「只在三年,徑回上國!」

太宗微微點頭︰「日久年深,山遙路遠,御弟可進此酒。

須知西方再好也是別國,大唐再遠終歸本源。

御弟啊,寧戀本鄉一捻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此刻,三藏方悟唐皇捻土之意。

復謝恩後,便仰頭將之一飲而盡,而後辭謝出關,與朱小杰揚長而去。

詩曰︰

大有唐王降敕封,欽差玄奘問禪宗。

堅心磨琢尋如來,著意修持上靈峰。

邊界遠游多少國,雲山前度萬千重。

自今別駕投西去,秉教迦持悟大空。

卻說三藏與朱小杰自貞觀十三年九月,蒙唐王與眾官送出長安關外。

其後一二日馬不停蹄,不覺便已經行早至法門寺。

本寺住持上房長老聞听兩位王爺要來,遂帶領眾僧五百余人,兩邊羅列,恭恭敬敬將他們接至里面,相見獻茶。

茶罷進齋,齋後不覺天晚,正是那︰

影動星河近,月明無點塵。

雁聲鳴遠漢,砧韻響西鄰。

歸鳥棲枯樹,禪僧講梵音。

蒲團一榻上,坐到夜將分。

眾僧們燈下議論佛門定旨,上西天取經的原由。

有的說水遠山高,有的說路多虎豹,有的說峻嶺陡崖難度,有的說毒魔惡怪難降。

朱小杰四仰八叉睡得香甜,三藏卻呆呆發楞鉗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點頭幾度。

眾僧們莫解其意,合掌請問道︰「法師指心點頭者,何也?」

三藏答曰︰「心生,種種魔生;

心滅,種種魔滅。

心堵……

嗯,貧僧曾在化生寺對佛設下洪誓大願,不由我不盡此心。

這一去,定要到西天,見佛論經,使我大唐亡者回轉,渡我萬民福祉永固。」

眾僧聞得此言,人人稱羨,個個宣揚,都叫一聲「忠心赤膽大闡法師」,夸贊良久,方才恭請‘三藏王’入榻安寐。

第二天清早,便又是竹敲殘月落,雞唱曉雲生。

那眾僧依照寺內規矩早早起來,收拾茶水早齋。

玄奘見朱小杰依舊睡得像只「死豬」,遂獨自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禮拜,道︰

「弟子陳玄奘,前往西天取經。

但肉眼愚迷,頭腦痴傻不識活佛真形,前日無知得罪大士著實惶恐。

今願立誓︰路中逢廟燒香,見佛拜佛,遇塔掃塔。

但願我佛慈悲,觀音寬宏,恕我早前痴蠢,早現丈六金身,賜真經,留傳東土鑽研。」

祝罷,方才去食堂進齋。

齋畢,命那二從者整頓鞍馬,又等朱小杰吃飽喝足「閃現」回來,方促趲行程。

二人出了山門,辭別群僧。

眾僧見巴結了一宿,這王爺卻也沒給個賞賜啥的,遂不忍分別。

直送有十里之遙,才真正死心,噙淚而返。

三藏一行遂直西前進。

正值季秋天氣,但見︰

數村木落蘆花碎,幾樹楓楊紅葉墜。

路途煙雨故人稀,菊花麗,山骨細,水寒荷破人憔悴。

白蘋紅蓼霜天雪,落霞孤鶩長空墜。

依稀黯淡野雲飛,玄鳥去,賓鴻至,嘹嘹嚦嚦聲宵碎。

一行又走了數日,才到了鞏州城。早有鞏州合屬官吏人等,迎接二王入城。

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

此行玄奘一路饑餐渴飲,朱小杰始終大魚大肉。

非是這哥哥要吃獨食,而是那弟弟自稱「心誠拜佛願受苦,一心虔淳不食肉」。

夜住曉行,兩三日,他們便走到了河州衛。

此乃是大唐的山河邊界。早有鎮邊的總兵與本處僧道,聞得兩位王爺要去出使佛國,無不敬仰。

恭恭敬敬把他們迎接後,又著僧綱請往福原寺安歇。本寺僧人,一一參見,安排晚齋。

齋畢,玄奘依舊吩咐二從者飽喂馬匹,並告誡他二人明日早起。

而後次日,天尚未明,他便拉著暈暈乎乎的朱小杰要收拾上路。

可這貪睡家伙卻又哪里拉扯得動,知道公雞打鳴,听到院中從者在呼喚,也沒能如願。

于是在驚動了寺僧,三人只好在吃了茶湯齋供後,又等候朱小杰好久方才告辭,出離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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