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連三白骨精亡

作者︰剩咸多喝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卻說那妖精,雖月兌命升空遠遠遁走,可她那分身也有些神異。竟倒在哪兒把這邊聲音一絲不落全傳輸回去。

待听完這些家伙的爭論,她便在那雲端里咬牙切齒,暗恨行者道︰「這些年只聞得講齊天大聖手段厲害,今日踫上才發現他果不虛傳。

好在那唐僧肉眼凡胎,卻不曾認得出我,卻還在傻乎乎要趕走那猴子哩。

方才,若猴子晚來片刻,等他吃飯時,我只需趁著低頭聞味兒的空隙,上前一把將那和尚撈住,他可不就是我的人了!

不期卻被這弼馬溫趕到,弄破了我這勾當,又差點被他打著一棒命殞。

若就此怕了那猢猻,饒了眼前這顆長生不老的人丹,才是空廢了那個分身,前後勞而無功!

我不若將計就計,抓著他們的隔閡軟肋下手,好好戲他一戲!」

這妖精也自麻利,想畢便按落陰雲,在那前山坡下搖身一變,變作個年滿八旬的老婦人,手拄著一根彎頭竹杖,一步一聲哭著走來。

八戒見了大驚,扯了扯師父衣擺小聲道道︰「師父,不好了!想是那老媽媽兒來尋人了!」

唐僧疑惑道︰「尋甚人?」

八戒道︰「荒山野嶺的人煙稀少,方才師兄打殺的,便該是她家女兒。這個定是他娘尋將來了。」

行者道︰「兄弟莫要胡說!那女子看著年芳十八,這老婦看年齡至少也有八十歲,怎麼六十多歲還生產?

斷乎是個假的,等老孫去與她嘮嘮。」

好行者,拽開步,走近前觀看,那怪物︰

假變一婆婆,兩鬢如冰雪。

走路慢騰騰,行步虛怯怯。

弱體瘦伶仃,臉如枯菜葉。

顴骨望上翹,嘴唇往下別。

老年不比少年時,滿臉都是荷葉摺。

行者認得他是妖精,才要張口譏諷上幾句。

怎料那骷髏卻忽然抖擻猛然加速,徑沖悟空撞上來。

不待撞實,她就慘叫一聲,緊跟全身一軟,又出化了元神,月兌真兒去,把個假尸首留在山路之下。

悟空被這番表演氣的壓根兒直癢癢,若非身後幾人在場,卻恨不得抽棒子出來狂毆軀殼幾下。

唐僧一見,便被驚得跌下馬來,倒在路旁。

緩了幾息,他二話不說再爬上馬,只引著八戒沙僧繞到而去。

朱小杰樂呵呵在後面打馬跟著,把個可憐的行者孤單單留在那里,竟真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留。

悟空見他們自己走了,無奈中只跺了跺腳,趕忙上前哀告道︰「師父莫走,莫走!有甚話說了罷!」

唐僧氣道︰「有甚話說?

出家人耳听善言,不墮地獄。

我這般勸化你,你怎麼只是行凶?

平白把人打死一個,又打死一個,有何好說?」

行者道︰「他不是人!這是妖精!」

三藏指著他質問道︰「那你是什麼?」

悟空囁喏答不上來,玄奘又問︰「人家連話也沒說,你怎下得去手?」

行者低聲道︰「俺……俺沒打她,是她自己死了,要離間咱們呢!」

唐僧道︰「你這猴子鬼扯胡說!

天下有這許多妖怪,我還不曾听哪個恨極的,願拿自己性命離間你我!

兩翻下來,我發現你才是無心向善之輩。

我的徒弟中不留有意作惡之人,你去罷!」

行者道︰「師父你真誤會了!那妖怪這次也不得死,只是留了個軀殼嫁禍,便遠逃了。

況你真教我去,也有件事情必須相應。」

唐僧道︰「你有甚麼不相應處?」

八戒見場面有些緊張,于是插科打諢調侃道︰「師父,猴哥怕是要和你分行李哩。

跟著你做了這幾年和尚,不成空著手回去?

你把那包袱里的甚麼舊褊衫,破帽子,分兩件與他吧。」

行者聞言,氣得暴跳道︰「我把你這個尖嘴的夯貨!

現在是你滿口胡說的時候嗎?

俺老孫一向秉教沙門,更無一毫嫉妒之意,不懷半點貪戀之心,怎麼要分行李了?」

唐僧道︰「你既不嫉妒貪戀,又要提甚要求,又為何不去?」

行者道︰「實不瞞師父說,老孫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簾洞大展英雄之際,便一統妖族。

前後收降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萬七千群怪,頭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黃袍,腰系的是藍田帶,足踏的是步雲履,手執的是如意金箍棒,著實也曾處在巔峰。

別事不講,俺卻對信義二字看得極重。

我涅槃罪度,削發秉正沙門,跟你做了徒弟便是對你對菩薩的承諾。

若只有你一個同意,沒得菩薩允準,卻也是俺老孫失信,此後難有臉再見鄉人故舊。

師父果若不要我,便求告菩薩允準我離去。

待她給你安排了別的護衛隨行,我也好了無掛礙快活去了,也是跟你一場的交代。」

唐僧無奈道︰「悟空,菩薩的道場遠在南海,此刻我卻在西行路上。

若去找菩薩,又不知要花費多少光陰。」

行者道︰「菩薩大能,當無所不知無所不查。

師父誠心禱告,想必菩薩是可以听見的。

如果菩薩不應不來,便是不準不肯。

你還是饒了俺這一次,帶我去西天走走罷。」

長老果真下馬,面南而坐,盤腿開始禱告起來。

可直等了一個多時辰過去,卻沒等到菩薩絲毫回音顯聖。

玄奘心中沒底,思忖別是自己錯怪了悟空,眼下又沒了其它奈何,之好道︰「悟空,凡事有再一再二,卻沒更多的再三再四。

我且信了你那妖怪未死之說,暫再饒你這一次。

往後可一定不可再行凶了。」

行者連連頷首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言畢,再扶侍師父上馬,一行繼續剖路前進。

卻說那妖精,演了第二場後似挖掘出了自己的演繹天賦,興奮得好半天也沒停歇。

就連眼前那垂頭喪氣的猴子此刻看上去也順眼許多。

于是那怪物在半空中,夸獎不盡道︰「好個猴王,著然有眼!

我使勁了本事變化,他卻還能一眼認得出我本來樣子。

這些和尚,去得也快,我得抓緊些兒。

若過此山,西下四十里,便不伏我所管。

若是被別處妖魔撈去,就真錯過天大機緣,要笑破他人口,使碎自家心。

我還下去再添把火,好讓他師徒徹底決裂!」

這妖怪,按聳陰風,在山坡下搖身一變,轉瞬又變成個老公公,真個是︰

白發如彭祖,蒼髯賽壽星。

耳中鳴玉磬,眼里幌金星。

手拄龍頭拐,身穿鶴氅輕。

數珠掐在手,口誦南無經。

唐僧在馬上見了,心中歡喜道︰「阿彌陀佛!西方真是福地!

那公公路也走不上來,口中似還念著經哩。」

八戒道︰「師父,你且莫要夸獎,只恐怕那也是個禍的根哩。

猴哥哩,你還要斬草除根嗎?」

唐僧道︰「怎麼是禍根?」

八戒道︰「大師兄打殺了他家女兒,又打殺了他的婆子。這個想必是久等不見妻女回家,便自個尋將來了。

我們若撞在他的懷里呵……師父便償命了,殺人償命,自古都該死罪;

我老豬為從,少了去也得問個充軍;

沙僧喝令,問個擺站;

行者本事大,隨意使個遁法便能走月兌。後面卻不苦我們三個頂缸?」

行者听見道︰「這個呆根,自見了三星後咋就瘋了?前後言語總是胡說,可不唬了師父?

老孫這才才不上當哩,俺要離他遠遠的,再不被這家伙踫瓷!」

言畢,悟空他把棍收回耳朵,擠到隊伍最後,遠遠高聲叫道︰「老官兒,你往那里去?

怎又走路,又念經?」

那妖精見猴子學乖了,遠遠不過來,便有些不知所措。

也怪她把孫大聖當做個等閑有些輕視,慌忙中只好依著八戒的「提示」答道︰

「長老啊,我老漢祖居此地,一生好善齋僧,看經念佛。

怎奈命里無兒,止生得一個小女,招了個女婿。

今早她送飯下田,卻久久未歸,我老妻疑她遭逢虎口便不顧勸阻先來找尋。

可我在家又等許久,卻不見她回來。

老漢心焦放心不下,才特來尋看。

果在遠處看到她們尸體,才知是被強人害了性命。

人死不能復生,沒奈何中我只好先將她們骸骨收拾回去,安葬塋中。」

行者躲在後面大聲笑道︰「你這老貨,淨是胡說。

我們有馬代步身強力壯且行進未歇,你老邁遲暮走個步子也顫顫巍巍,卻怎趕得我們一個來回,還能出現在路前迎面,更有空收埋安葬、調整悲傷?

真當俺們是三歲孩童不成?

論做妖精,俺老孫可是你的祖宗!

你怎敢袖子里籠了個鬼兒,便來哄我?

你瞞了諸人,卻壓根瞞不過我!我認得你是方才那個白骨骷髏!」

那妖精一時被這縝密推理駁得頓口無言,卻忽然暴起沖著玄奘哭喊狂奔道︰「老朽明白了!你是殺人凶手!否則萬不知那些細節!

償命!你要為我那可憐的孩子、老妻償命!」

行者見這妖怪撕破臉皮,沖上來要害玄奘,便顧不得此前小心。

趕忙掣出棒,將師父擋在身後,自忖思道︰「我只保護師父絕不出手,看她又能如何?」

可那白骨精看大聖拿出兵器就是眼中一亮,頃刻不退反進硬著棒子便撞了上來尋死。

玄奘在身後,以致大聖不及後退。

只得倉促念動咒語,叫當坊土地、本處山神道︰「這妖精三番來戲弄我師父,離間我感情,長此以往卻要壞事!這一番俺便一定打殺了他。

你們與我在半空中作證,不許走了。」

眾神听令,哪敢不從?一個個便都在雲端里照應。

那大聖棍起處,施展神通絕了白骨骷髏逃跑後路,一棍上去打倒,斷絕她的靈光。

那唐僧在馬上,又被唬得戰戰兢兢,口不能言。

八戒在旁邊笑道︰「好行者!封魔了!這才只行去半日路,倒活生生打死三個人!」

唐僧指著悟空的手無力滑落,頭一偏便再不遲疑。

行者急到馬前叫道︰「師父,莫走!莫走!

你且來看看她的模樣。」

玄奘一看,卻真還是堆骨粉骷髏散在那里。

唐僧大驚道︰「悟空,這個人才死,怎麼就化作一堆骷髏?

你也太惡毒了些!此前听你說毀尸碎骨,我還以為是恐嚇,如今……如今……」

行者忙解釋道︰「他是個潛靈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敗本,被我打殺,才現出本相的。

他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唐僧聞說,指著脊梁上的字說︰「你這猴子,腦子有坑吧!

誰會把自家名號刻到脊梁上?難道怕成骨頭後,沒人識得不成?

你自己脊梁骨上,難道刻著那‘齊天大聖’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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