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最大的酒樓里,由周懷山設宴,清河縣幾大世家的人都到了,方小小在女賓這邊,被邀請至上席。
這一次,幾位夫人看方小小的目光又不一樣了。
之前還能當小姐妹一起相處,如今卻都隱隱放低了姿態,帶著點不讓人反感的討好,那小心翼翼生怕她有所不滿的樣子,被少夫人盡數看在眼里,心里是又得意又欣慰 。
方小小好似沒察覺到幾位夫人的變化一樣,還是那個態度,給人的感覺始終都是淡淡的,帶著點距離。
以前,這種距離讓人看著覺得清高,故作姿態,如今這一點距離,卻讓人心生敬畏,讓人潛意識的放低自己。
席間,唯有一人的神色略顯尷尬,便是之前一直圍著縣令夫人打轉的房夫人。
雖不知對方與縣令夫人是什麼關系,之前又為何處處維護對方,但要說關系好,房夫人與其他幾位夫人的關系肯定是更好的。
與縣令夫人,大概只是……
「只是有求于她罷了。」房夫人略顯苦澀的說道。
幾位夫人詢問她所求何事,難道只有那位縣令夫人能辦?
房夫人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娘家有個表妹,原本是定了女圭女圭親的,只是,與她定親的那位公子,進京趕考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原定的婚期已經過去多年,男方那邊也沒有個準信兒,女方家里重信義,堅持要讓女方等那公子回來……
這事兒怎麼就跟縣令夫人扯上關系了呢,是因為縣令與那位公子,竟是相識的。
如何相識的,她也說不清,據說是在京城時有所交集,總之,通過縣令的渠道,可以與那位公子聯系上。
出于對娘家表妹的憐惜,房夫人便答應縣令夫人,為其牽線,讓對方融入幾位夫人的圈子里。
兩人說好了,這線牽成了之後,縣令夫人便讓縣令聯系那位公子,問對方何時回來成親。
為何要苦苦等以為沒有音信的公子?公子沒有音信,那公子的家人呢?難不成也聯系不上?
房夫人這話前後矛盾,說不通,在場幾位夫人心里明鏡似的,皆是但笑不語。
這事兒當中,定然還有旁的原因。
房夫人見幾位夫人不吭聲,便知道此時不是那麼容易糊弄了。
如今,方小小成了幾位夫人之首,她先前又幫著縣令夫人與她為難,事情不說開,她只怕是在這圈子里待不下去。
「嗨!說起來也是家丑不可外揚,我那表妹一心放在自己未婚夫上,結果那未婚夫進京趕考,高中之後便沒回來過,對于當初科考之後便成婚的說法更是只字未提。我娘家人去那公子家中討要說法,他們卻支支吾吾的,沒有個準確的說法。按我娘家人猜測,便是那公子想悔婚,但又擔心名聲,所以故意這樣耗著,想讓我表妹這邊主動放棄……」
如此,便說得通了。
那位公子既然已經高中,又被留做京官,想來是想在京城謀個姻緣,便不想要老家這個女圭女圭親了。
但若是他那邊主動退婚,便會遭人詬病,名聲上不好听,也不佔理,就這樣耗著,想讓姑娘家主動退親,如此一來,過錯就不在公子那邊。
但前頭也說了,表妹心里裝著那公子呢,想來是不肯這麼不明不白退婚的,便想要個說法。
可惜,她人去不成京城,那公子也不回來,兩人就這麼干耗著。
房夫人打听得知,新來的縣令,竟與那位公子相識,便想通過縣令的渠道聯系上那位公子,讓他回來給個說法。
實際上,便是逼婚。
女方這邊肯定是不肯退婚的,男方又顧著道義,顧著臉面,不會主動退婚,唯一可以解決的辦法,便是女方上門逼婚去。
反正,是早先就定下的女圭女圭親,成婚是理所當然的。
「就為了這事兒,我才前後替那縣令夫人張羅,要不然,我怎會理會她?」說起來,房夫人也是滿月復委屈。
縣令夫人要踩林夫人,她便幫著踩,就是為了縣令夫人能在表妹的婚事上盡一份力。
結果,到頭來,得罪了幾位夫人不說,縣令自己也倒台了。
表妹的事情,又沒了著落,眼看著都耗成老姑娘了,還是那般油鹽不進,痴痴等著那負心漢,想起來又可憐又可氣。
竟是為了這樣的事兒,幾位夫人也不好說什麼,房夫人一開始也沒想到,縣令夫人竟是那樣的人 ,竟為了女人之間的恩怨,牽扯到男人的大事兒上,還要誣告林正和。
「林夫人,我在此給您賠個不是,先前的事兒,是我不對,我不求您原諒,但求您別往心里去,免得心里難受。我那不是針對您,只是出于無奈……」
方小小本身和相公就是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幸福,自然是看不得別的姑娘因為男人受苦,心下也諒解,點頭說自是不會往心里去的。
畢竟她也知道,她和縣令夫人之間的矛盾,當中就算沒有房夫人,也遲早會鬧到今日這一步。
房夫人也是無辜受牽連罷了。
只可惜了她那表妹。
「能與那範成攪和在一起的人,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你還是回去勸勸你表妹,莫要執著于負心漢,耽誤了自個兒。」少夫人一向直來直去,如今听完那表妹的故事,對那公子早已沒有一絲好感。
其他兩位夫人也點頭附和︰「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要來何用,你那表妹也該清醒清醒了。」
房夫人直嘆氣︰「該說的話,家里人都說盡了,但她就是听不進去, 能有什麼辦法。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實在不行,我也不管了。」
眾人點頭。
這種事情,旁人是不好插手的,只不過,那貴公子是真的不是人,自己不願娶,又不主動退親,就這麼耗著人家姑娘的青春,好歹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當真是沒有一點感情,就眼睜睜看著姑娘人老珠黃黃痴痴的等?
幾位夫人憤憤不平,將那公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就連方小小,都蹙著眉頭,時不時附和兩聲。
少夫人看方小小難得如此為一個陌生人牽動情緒,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詢問房夫人,那公子姓甚名誰,是哪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