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私藏者

作者︰北地戰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原本還挺熱鬧的小營地這會只剩下傷者的申吟聲和士兵們補刀時兵器插入的聲音。

對于這些異教徒侵略者,西蒙沒有任何留他們生路的想法。

這些馬扎爾人深入王國內境,甚至都快進入洛林地區了,就算有人逃了出去,將這些族人被西蒙給俘虜的消息帶給他們的酋長,酋長也大概率不會帶著贖金過來贖人——因為他們不能保證他們一路走到弗爾德堡來不會被沿途憤怒的德意志領主們給撕成碎片。

另外, 這些馬扎爾人不會說德語,他們口中晦澀難懂的匈牙利語在西蒙听來就和外星語一般令人費解。

克里格說,他敢和西蒙打包票,這一片廣闊的區域內,除了這些侵略者自己,沒有人能听懂他們要講什麼。當然, 對于像罵人和求饒這兩種表情神態十分明顯的,人們大致還是可以懂意思的。

不過, 不能日常交流依舊是個巨大的問題,這意味著假如馬扎爾奴隸們當著他們的面討論如何殺死衛兵如何謀反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听懂並對此警覺,所以,西蒙就更沒有留他們的理由了,就算把他們丟到地牢里「人道主義」地給關押著,那還得消耗糧食呢,更何況這是生產力低下的中世紀,西蒙沒有任何理由和動機這麼干,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善良仁慈的初來者了。

「大人,或許您可以留這些異教徒中幾個受輕傷的人一命,」克里格握著一柄仍在滴血的短斧,來到了西蒙身邊,將其收到了腰帶間,「這些不信我主的罪人理應受到應有的正義裁決,在火刑架上示眾並被活活燒死。」

「這是個好主意,」西蒙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的眼珠子狡黠地轉了轉, 「讓士兵們留幾個輕傷馬扎爾人的性命,放到那輛空的棚車上拉回弗爾德堡。我要讓我的子民們看到這些作惡多端的異教徒理應得到的下場。」

「悉听尊便,我的大人。」

天空中偶爾飄過幾朵厚厚的雲,陰郁的森林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可怖的死亡在這里隨處可見。

烏鴉們趁著西蒙士兵收集戰利品的空檔,大著膽子落在了附近無人的尸首上,用它那尖銳的喙叮啄著尸體在外的傷口,享受著一頓免費的豐盛饋贈。

這些馬扎爾人身上雖然沒有幾件像樣的盔甲,手里的破爛武器連西蒙的村莊民兵看了都直搖頭,但實際上,每具尸體的手上和腰包里都或多或少地暗藏著許多好東西。

大部分馬扎爾人尸體的手指上都戴著許多的銅戒指和銀戒指,天知道他們到底禍害了多少無辜的人。瀚恩甚至從那個摔進過糞坑的小頭領的中指取下來了一枚刻著花紋紋路的金戒指,看上去屬于某個倒霉的小貴族,不過現在里面還殘留著惡心的污漬。

士兵們在瀚恩軍士的監督下有條不紊地照顧著己方的傷員,搜刮著敵人的戰利品。

至少從目前來看,瀚恩還沒發現誰有私藏戰利品的行為,因為西蒙在戰前許諾過士兵們將會根據戰功來分配戰利品,而私藏戰利品的人如果被發現了就會被剁掉雙手。

在沒有什麼個人隱私可言的中世紀村莊生活中,即便是私藏戒指這些小玩意的風險也很高。尋常人是沒什麼機會離開領主的土地的,也沒有什麼渠道處理這枚說不具體出來歷的貴重物品。

不過也有例外。

在尸體中挑揀戰利品的民兵中, 有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年輕男人,他有著一雙靈巧中帶著一絲狡猾的墨綠色雙瞳, 蓄著一腮金黃色的絡腮胡,戴著一頂寬大的獸皮帽,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淳樸鄉村男孩。

但是他現在正在趁大家不注意,一點一點地月兌離著大家的視線範圍,直到他「不經意」地挪到了一個瀚恩軍士看不清他具體在做什麼但又不至于叫他滾回來的巧妙距離,這個男人俯下了身子,借著一具馬扎爾人尸體的掩護,迅速地將幾枚戒指和幾串項鏈放到了旁邊的一顆山毛櫸樹腳下,然後用一旁地上的枯葉掩蓋住了它。

他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情了,做完這一切後,他並沒有像一個剛剛做完錯事的賊一般回頭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他知道這是愚蠢的行為,這很反常,還會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招致事情敗露。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很正常、放松且自然,搜刮著馬扎爾人身體的每一處,甚至還將這個家伙的靴子月兌了下來看看里面有沒有藏東西——很多中世紀人認為自己的鞋子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沒人能從一個人的腳後跟和腳底偷到東西,除非他的鞋子破了。

搜刮完後,男孩臉不紅心不跳地往回走,像是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事實也正如此,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剛剛的所作所為,除了一雙隱蔽在密林深處注視著這一切的的眼楮。

………………………………

傍晚時分,絢麗的夕陽將原本蔚藍色的天空和潔白無瑕的雲彩染成了橘黃色和火紅色,士兵們已經打掃完了戰場。

傷者在下午時便被馬車給拉回了弗爾德堡,在那里,醫師阿瑟羅和詹姆斯神父會好好地照料他們,當然,用的不是放血和催吐,而是消毒和包扎。

馬扎爾人的尸體被就地掩埋,而陣亡士兵的尸體則被搬到馬車上運回到弗爾德堡的教堂里舉行葬禮。

在森林中,士兵們押運著最後一車的戰利品,或是輕松或是疲憊地走在反途的路上。

一些人哼起了小調,開起了玩笑,他們顯然都是老兵。而更多的新兵臉色不太好看,這些家伙第一次經歷血的沖洗,直面殘缺不堪的尸體和斷肢,這樣的視覺心理沖擊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刺激了。

士兵們雙手握著長矛的前段矛柄,任憑矛柄尾部在地上拖行,這是在密林中行軍時的持矛方法,雖然看起來不太美觀,但這可以有效避免扛著的長矛過高而被樹枝給卡住的風險。

「大人,我們剿滅了大多數的異教徒,但不幸的是,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逃走了。」小克萊因跟在騎馬慢行的西蒙側邊,遺憾地說道。

「這幾個逃走的異教徒掀不起多大的風浪,」西蒙倒是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們只能欺負欺負落單的旅行者,甚至是小伙的強盜和山賊。如果他們還敢踏入村莊搶劫,恐怕農民的草叉都能把他們給活活地捅死。」

「他們不會說我們的語言,因此也不可能落草為寇加入山林土匪。那就是說,他們在這片區域寸步難行,是所有基督徒的公敵,他們很難再回到自己的故鄉了。」克里格笑了笑,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說的沒錯。」西蒙贊同地點了點頭。

當西蒙和士兵們回到弗爾德堡時,河邊渡口碼頭的火已經被撲滅了,不過此時還在冒著縷縷的青煙。

押送著四個被捆著手的馬扎爾俘虜的私兵踹了他們幾腳,仿佛在說︰瞧瞧你們干的好事。

被踹到的馬扎爾人摔倒在了地上,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旁邊的士兵發出了一陣無情的恥笑聲。

這幾個馬扎爾人中三個較為年長的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垂頭喪氣地繼續往前走,而一個較為年輕的馬扎爾人則是怒視著旁邊的士兵,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弗爾德堡的木頭村門被戍守的民兵們緩緩地拉開,站在道路兩旁等待著家人歸來的村婦和孩子們睜大了眼楮尋找著她們熟悉的身影。

時不時便有和家人們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的士兵,與平常不同的是這里沒有人悲傷地痛哭,因為傷者和亡者已經先行一步運到教堂里面去了,他們的家屬現在正聚集在教堂里呢。

四個馬扎爾人在大家的唾棄和咒罵聲中被押往了地牢。

「下地獄吧,異教徒!」就連瘦猴一般的矮子科勒都敢鼓起勇氣跑上前踹上他們一腳,這滑稽的場面引得一旁的村民們哈哈大笑。

「克里格,你把這些戰利品都送到城堡的倉庫里去。詹姆斯神父要照料傷者,肯定沒時間來清點戰利品了,你去把石匠萊安叫過來,讓他接手這個任務。」西蒙下了馬,一個馬童快步走上前接過了韁繩,把「幸運」牽進了馬棚。

「好的,大人。」克里格點了點頭,便朝著萊安居住的小屋走去。

此時的天色將黑,不遠處的教堂隱約傳來了婦女的哭嚎聲與傷者的慘叫聲,西蒙不禁皺了皺眉頭,忽然,村門口傳來了「叮當叮當」的警鈴聲,西蒙的臉色驟變,連忙沖上了城堡的樓梯,扶著牆垛向警鈴響起的方向眺望。

只見在遠處森林與平原耕地的交界處,一支閃爍著大量火把光芒、在昏暗的夕陽中看不清具體人數的軍隊,正緩慢地朝著弗爾德堡的方向走來。

西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嗚~」

悠揚的集結號角響徹夜空,蓋過了蟬鳴,剛剛與家人團聚的士兵匆忙地放下晚餐桌上的食物,重新回到保衛家園的崗位上。

「這不速之客會是誰呢?」西蒙重新系上了諾曼盔的綁帶,眯起了眼楮,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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