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朋友

寒風冷月,星殘雲疏。

星星火光的蒙古軍營之外半里地,三十多條黑衣蒙面的漢子團團將一酩酊大醉的少年圍住。一錦衣華服的老者,雪白的頭發頂著月光似是冒著些許亮光,他一聲令下,所有的蒙面漢子一齊將腰間單刀給拔了出來。

霎時間,三十多把單刀閃著令人心寒透骨的亮光,一齊指向了人群中央倒地不起的少年。

而那少年正是當初九鵬寨大變之時幸存下來的遺孤——凌赤。雖然酒過胃腸,全身酸軟無力,想要對抗這群勁裝持刀的漢子,幾近于痴心妄想。然而凌赤的面上卻依然毫無懼色,慢慢地坐了起來,對著那意氣風發的海德國師笑道︰「海德國師不喝酒,倒是把上好的美酒全都留給了我凌赤,這可真是叫我凌赤心中感激得很!」

海德國師哈哈大笑,道︰「若不是用美酒將凌赤少俠灌得爛醉如泥,我們這些卑劣的手段,又怎麼能夠制服武功高深的凌赤少俠呢?」

海德國師並不知道凌赤如今已是武功盡失,是以特地用美酒將凌赤灌醉,引出了蒙古軍營之外。其後,海德國師更是請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爾將自己的親從護衛派遣了出來,打算一群人群起而攻之,將凌赤就如此抹殺在大漠之中。

話說這三十多人,在進入軍營之前,便是蒙古各處最為驍勇善戰的漢子,後來收入軍營,由海德國師親自傳授武藝,如今一看,果然非凡!

凌赤如今面對這陣仗,也僅僅只能夠用「插翅難逃」四個字來形容了。然而凌赤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仰面長笑道︰「哈哈哈哈,沒想到我來凌赤竟然于堂堂海德國師有如此厲害的影響,真是謝過海德國師了!」

海德國師二話不說,眼神突然迸射出了一道凶光,獰聲道︰「凌赤啊凌赤,你雖然是條漢子,可這漢子大多都是輸在美酒上的。如今,你已經落到了我的手中,我看你今日還能如何翻天!」

說罷,只見得海德國師厲聲喝道︰「給我動手!」

凌赤手中並沒有「黑鵬寶刀」,如今又已經是功力盡失,面對這許多的持刀漢子,哪里會有還手之力?凌赤心頭突然一黑,喃喃道︰「莫非這場局,我便要賭輸了麼?」

刀光一寒,凌赤閉上了雙眼,對自己說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夠有絲毫的畏懼。大丈夫坦坦蕩蕩,不過就是生死一線,大不了見了大哥」

想到大哥凌炎,凌赤心頭又是悲傷悄然而起。過去了這麼久了,九鵬寨眾人的尸骨在萬骨淵之下,恐怕都已經被禿鷲吃食得一絲不剩了,而凌赤除了彭少康,卻依舊是未得報仇。

「踏踏踏」

一陣急馬車動之聲猛然炸開,只見得月光之下,好一輛馬車朝著眾人奔馳而來!

這馬來得極快,若是撞上,就算是不死,只怕也免不了的受傷。眾人都是一驚,急忙散開,凌赤倒在了馬車前端,就快要被馬車壓倒之際,突然便有一道身影從馬車之中奔了出來,將凌赤抱入了馬車之中。

海德國師不由得為之一驚,再看之時,馬車已然停住了。

何等的輕功,才能夠將凌赤從車輪之下救起?海德國師詫異非常,一時間只覺一股涼意升上了心頭。然而那群精壯漢子倒是識相,見馬車停了下來,已然是三十多人一齊圍了上去,單刀立在前面,已經是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海德國師走上前去,朗聲喝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這小子與我有仇。還希望朋友不要多管閑事!若朋友能夠將這小子還給在下,在下一定是有禮恭送!」

那馬車之中的人卻是冷笑一聲,一語不發。而凌赤卻在馬車之中大吼道︰「朋友?誰跟你是朋友?方才你還跟我稱兄道弟的,叫得那麼熱乎,而今卻要害我的性命。敢問天底下還有那個不要命的,還敢跟你做朋友?」

海德國師悶哼一聲,喝道︰「朋友若是長了眼的話,自然可以看出旁邊不遠便是蒙古軍營,在下便是蒙古的國師。朋友就算是不給我賣個面子,也得要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性命吧?」

馬車之中那人總算開口了,然而卻只是冷笑了一聲,道︰「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開元宗出身的海德國師,這等的威脅,卻叫老夫如何能夠拒絕?」

這一句話雖然簡短,然而這聲音一出來,海德國師卻是凜然變色,喃喃道︰「是他不!不可能,他一定是」

然而那人話音才止住,馬車的厚布簾子卻已然掀開了來,一道身影從馬車之中飄忽而出。人還未到,便是一股勁風先至。海德國師眉頭緊皺,雙目瞪得仿佛眼珠子就要從眼眶之中跳了出來,那人已經殺到了身前!

「三過!」海德國師不由得驚呼一聲,「果然是你!」

來人正是前任蒙古國師——三過禪師!

三過禪師冷然一笑,袖袍一擺,便是一道疾風而過。海德國師不甘示弱,身形稍退,然而雙掌已然從袖袍之中奪出,閃電般的雙爪朝著三過禪師的胸膛抓去!

三過禪師斜身舞出另一只袖袍,本是柔順的袖袍卻突然變得如生鐵一般堅硬,拂過胸前,海德國師急忙收手,轉而往袖袍抓去。

海德國師的指尖這才剛剛觸及了三過禪師的袖袍,然而那袖袍突然又已經柔順了下來,一只肉掌從中而出,順勢扣向了海德國師的脈搏。

海德國師一個「白鶴亮翅」急忙將雙臂一展,撤開了手。然而三過禪師依舊不肯讓步,他等待這一天,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他一定要一出現,便要給海德國師好一個好看!

三過禪師左腿一撤,右足往前一步,半斜著身子將右肘推出。這麼一招雖是平平無奇,然而在任何行家的眼中,都是精妙無比的招式。且看三過禪師肘部雖動,然而平緩至極,倒是從肘間爆射出了一股勁風!

「無相大法!」

海德國師不由得一陣驚呼,他本以為三過禪師早已經命喪他處,就算是沒有死,也算是與廢人無異。豈料,如今三過禪師一出手,端的是武功高深,比之幾年前,更是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三過禪師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閉關了這麼多年,便能夠將師父的武功全都學會嗎?」

三過禪師口中提到了先師,不由得悲從中來,更是氣憤著說道︰「你本有機會學會師父所有的武功,可是你卻野心勃勃,將師父、眾師弟都給盡皆迫害了,現如今老夫的本事超過了你,你可心服口服?」

海德國師雖然暗自詫異,然而他們師兄弟之間嫌隙之深,實在是世人所難以想象。海德國師也自然不甘示弱地說道︰「哼,服你?我如今只要一句話,萬千蒙古鐵騎都得要听我的,三過,今日可是你的死期到了!」

那三十多個漢子見海德國師與這人打得難解難分,都是不由得詫異,其中一兩個正想要沖上來幫海德助陣,卻突然只听得海德國師一聲厲喝︰「你們幾個,還不快點去把凌赤那個小子給殺了!」

沒想到海德雖然身臨大敵,可心中之計策依舊是絲毫沒變,這人不愧是一個梟雄,做事有勇有謀,如今之天下,也是少有人能夠與之匹敵。

馬車之中的凌赤雖然酒過胃腸,可是端的是酒量好,對于外面的談話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如今這三十多個精壯漢子就要來朝著自己打了過來,他內力盡失,又如何會是對手?

正當凌赤焦灼之時,卻听得三過禪師一聲朗笑︰「想要殺害凌赤?你倒也不問問看,就這群酒囊飯袋,有沒有這個本事?」

海德國師微微變色,然而不等他絲毫的詫異,周遭卻突然如雷鳴般響起了狼嚎之聲。不知道有多少只野狼突然從周遭四面八方竄了出來,直沖向了那三十多個精壯漢子。

其中一只野狼,身形之巨大,足有水牛一般強壯。全身通體呈現著雪白色,月光之下,亮光如玉,真是漂亮極了!

凌赤從馬車的窗戶外望去,一眼看到了雪狼,不由得歡喜地吼道︰「好朋友,是你來了!」

雪狼朝著凌赤搖了搖尾巴,對著皓月一聲狂吼,顯然也是開心至極。

突然又听得弓弦崩響之聲陡然傳來,正打算沖上馬車的一個漢子立時應聲而倒。再看之時,那漢子的胸膛之上已然插上了一支羽箭。

緊隨其後,一陣馬蹄之聲掠過了凌赤的馬車一旁。馬匹上的那人對著趴在窗邊的凌赤哈哈一笑,道︰「凌赤小友,許久未見,今日怎地如此狼狽?」

凌赤見了,更是不由得為之大喜,驚呼道︰「烏力罕大叔?你怎麼也來了這里?狼群也是你帶來的吧?」

這人正是蒙古第一神射手——烏力罕!

一夜之間,三過禪師、雪狼的狼群、神射手烏力罕全都來到,凌赤之狂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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