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在睡著前,就有預感,自己應該還會之前的夢中世界。
他就想著,那只黑貓在看到自己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然後便沉沉的進入了夢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一陣嘩嘩的雨聲將他驚醒。
張言睜開眼楮,看到白色的斑駁屋頂,皺起了眉頭。
他確定是在夢里。
但是怎麼在這個房間?
他此刻所處的地方,正是之前精神病院的那間宿舍。
他醒來是坐在書桌前。
他眼前擺放著諾亞記憶里熟悉的手稿,書籍,還有煤氣燈。
一切都是之前的模樣。
「轟隆!」
一道炸雷響起。
循聲望向窗外,此刻的屋外一片漆黑,雨點砸在玻璃上劈啪作響。
他屏息凝神,在桌上看到大量諾亞記憶里的手稿以及書籍,但是翻閱開後,書籍全是一頁頁空白。
所以這不是自己制作的房子,如果是諾亞的記憶,這里的書本中絕對是有文字和修改的筆記的。
「很好,又是個新的夢境……」
窗外雷聲轟鳴,時不時的劃過閃電。
照亮了整片大地。
他看清楚那轉瞬即逝的影像。
外面絕對不是精神病院。
那高大茂密的樹木,在黑暗中層層疊疊,仿佛沒有盡頭。
是森林?!他在森林中!
本來以為,會去到之前的教堂里。
沒想到現在,直接給他放進了森林中。
是那只黑貓搞的鬼?
因為自己沒有按照她的要求,學習那個精神防御魔法?
又或許是不滿意自己之前的態度,要報復一下?
不過她還挺講究,沒有將自己丟在雨夜里。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突然細碎呼喊聲,從張言書桌下傳來。
他急忙低下頭,尋找發聲的來源。
然後,他就看到了四只白老鼠……
他們直立著身子,站在張言腳下,嘴巴一動一動地,發出細微的人聲。
這場景,顯得略微有些驚悚。
是那一籠死而復生的白老鼠。
他們看到張言注意到自己,馬上順著桌腿,跳到了張言面前的書桌上。
這些三指並攏大小的白鼠們,眼中透著興奮,不停在書桌上打轉。
好像有很多的精力沒有釋放完。
「你們是我那籠白鼠?」
張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試探著問道。
這四只白鼠們,並排站在書桌上,對著他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我們之前被一個老爺爺殺了……靈魂回到了這里。」
「但因為主人,我們又在夢境外活過來了!」
「但是夢境外主人听不懂我們的話……」
「所以大家將主人帶到我們的地盤來了。」
果然,之前消失的「門」印,是起了作用的,不過鏈接的地方不是他想的那處。
這四只小白鼠看起來,態度比那只黑貓要好很多,他開始問道︰
「這里是什麼地方?」
話音剛落,那四只小白鼠,就爭先恐後的開始搶答︰
「家!」
「森林!」
「我們的地盤!」
「迷魅森林!」
迷魅森林?
又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夢中世界了。
他嘆了口氣,這貓和老鼠,把自己隨便往他們地盤召喚,連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的。
小老鼠們在叫自己主人,張言沉吟了片刻後詢問道︰
「說說迷魅森林吧,給主人介紹一下你們的地盤。」
听到這個要求,四只小白鼠,全都立直了身體,然後開始一只只的說起來︰
「幫主人守衛夢境入口的森林。」
「幫主人釀造美酒的森林。」
「是數量最多的夢之從屬!」
「是響應所有信徒的召喚的迷魅鼠。」
說完後,他們還不忘齊聲補充道︰
「和那群半道過來的臭貓不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
張言皺著眉頭,消化著它們話語里的信息,自己這身份,好像並不是游客啊。
在這群小老鼠嘴里,他們的存在,都是為了自己。
不過听到最後的貓,他好奇問道︰
「貓?是會說話,力氣特別大的那種嗎?」
這個問題讓這群小老鼠們,更加的激動了起來,不斷在桌上的手稿和書本上跳躍著,舉起小爪子,一臉怒氣,紛紛像是在控訴一般︰
「史凱河對岸……」
「不會游泳,把壁爐當命……」
「不听話的從屬……」
「住在烏撒城,自以為高貴的臭貓!」
「臭貓!臭貓!臭貓!臭貓!」
就算听不太明白,也該懂了,這個夢境確實和之前的城市是連上的。
他開始整理小老鼠們剛才說的信息。
這個地方叫做迷魅森林,老鼠們的名字是迷魅鼠。
而這才是夢境的入口。
並且是「自己」讓他們守衛這里。
還讓他們釀造美酒?
在森林外的史凱河對岸,有一座烏撒城。
那地方才是張言第一次去的城市。
至于什麼夢之從屬,什麼信徒的召喚,什麼半道過來的貓……
張言就雲里霧里模不著頭腦了。
就在他還想問問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
「開門!」
聲音是和小白鼠們的同款,張言還沒起身,他身邊的小白鼠們就站起身,雙眼亮起一道紅光,然後門一下就打開了。
屋外是一直褐色的小老鼠,它身上被雨淋濕,直起身看著張言。
然後躬身像人一樣行了個禮︰
「我的主人,迷魅法師韋恩,很榮幸再見到你。」
張言看著眼前的小老鼠,荒誕感充斥著整個腦海。
那褐色小老鼠,口條清晰的繼續說道︰
「不過,有群墮落的迷魅鼠們,已經發現這里的異常,正在趕過來,我們需要趕緊離開這里。」
「墮落的迷魅鼠?」
張言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那只褐色小老鼠,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根火柴似的魔杖,對著虛空一點。
光芒閃爍下,整個房屋地板仿佛紙一樣,扭曲成了一團,然後匯聚成一個黑點,消散在了張言頭頂的虛空中。
沒有了屋頂,大雨嘩嘩的落下,張言不一會兒被淋成了落湯雞。
四周一片漆黑,泥土草地氣息充斥在他的鼻腔里。
「我的主人,原諒我法力寶貴,不能為您遮雨了,在您重獲權柄和尊名前,還信奉您的從屬們,都需要節儉的使用魔力。」
什麼意思?
他們需要從我身上獲得魔力?
剛從銀月女神那里獲得魔力的張言,听到這句話,心中巨震,按照這個說法……他在這里的身份呼之欲出。
「轟隆……」
天空被雷電劃過,照亮了四周。
張言在四只小白鼠的拱衛下,跟在一只褐色的老鼠身後,在密林中疾馳。
草地吸滿了水,每次踩下都會噴出不少的水。
過一段距離後,褐色小老鼠會抽出魔杖,對著地面的丟去一個魔法,那些腳印會冒著亮光後,一個個重新恢復之前的樣子。
就連那些他們跑過的小腳印,都沒有放過。
「走!」
施法完畢,小老鼠繼續帶著張言他們狂奔。
就這麼狂奔了數公里。
在爬上一個全是岩石的高坡後,他們來到一處樹木稀疏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
最後一次施法完畢後,褐色的小老鼠,月兌力徹底癱倒在岩石上。
不斷的喘著粗氣。
其實張言也好不了多少,他渾身濕透,皮鞋能嘩嘩的往外倒水。
他歇息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墮落的迷魅鼠,指的是什麼?」
那褐色老鼠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翻過身抖落了身上的水滴,回頭看了一眼張言後,一邊朝著山坡上走去,一邊說道︰
「他們是信奉現任邪神的迷魅鼠,因為邪神權柄和尊名都被混亂污染,他們現在也和信奉的邪神一樣,扭曲墮落了。」
張言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這里還有一位邪神?」
雨夜中一人五鼠在石坡上攀爬著,他們前方有一個龐大的柱狀黑影,直通天空,褐色小老鼠回過頭對著張言回應道︰
「對,之前的主宰隕落後,神格變成了兩塊,一塊選中了他,一塊選中了您,可惜您來晚了整整一百年,現在除了少數幾個原主宰的敕封之地,多數已經是他的地盤了。」
神格?
他想起之前,在烏撒城教堂里,他在穿越前黑貓塞給自己的那枚紫色物體。
不是貓給他的嗎?
什麼叫神格選擇他?
他還想發問的時候,已經到了那巨大的黑影下。
這時候才看清楚,這里是一道巨大的木門,聳立在他們面前。
四只小白鼠,雙眼冒出紅光,大門應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主人進去。」
「藏進去。」
「藏在門後!」
「墮落的壞種們要來了!」
四只小白鼠,嘰嘰喳喳,它們沒有褐色小老鼠優秀的語言能力,不過表達的意思,倒是能讓張言听懂。
褐色小老鼠看到門開了後,站在門口對著張言說道︰
「在這里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是深層夢境的階梯,也是夢境入口之一,我們這些夢境神話生物,很少敢進去的。」
捕捉到對方話語中的問題,張言詢問道︰
「不敢進去,是里面有危險?」
那褐色小老鼠嘴角突然扯著,露出個人性化的笑容,恭敬的彎腰行了個禮︰
「對我們是危險,對您不過是笑話罷了……」
張言一臉莫名其妙,這時候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陣轟鳴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聲。
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雷雲中飛行。
他抬起頭,看到天空雲層里,在那電光閃爍間,浮現出一艘船。
緊接著,所有的雷電全部纏繞上了船只。
張言看到,一艘由巨大鏤空骨架搭建的詭異帆船,從雲層中吸滿了雷電,飛了下來。
在船只後面,有一個個長滿獠牙生著肉翼的黑色巨大怪物,起碼有半個船那麼大。
褐色小鼠一驚,趕忙跳上張言的身上。
連同那四個小白鼠一道,急吼吼的爬上了張言的褲腿上。
「主人,趕緊進門!!」
張言一愣,腳步卻沒有停下,跳進了大門後,用力將門推攏後,對著褐色小老鼠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是什麼??」
還沒等小老鼠回答,張言背後突然傳來一個高亢的男聲︰
「當然是……偉大的夜空主宰!深空的不語者,狂風的親和者,和他的族群們!!!夜魘之王了!我為他寫過不少的詩句,都在大陸上傳唱著呀……」
「呀,讓我來看看,這不是迷魅法師韋恩先生嗎?竟然帶著人類跑這里來了!」
一個半透明沒有腳的鬼魂,出現在他們背後,一張嘴在那里喋喋不休。
只是當他看清楚張言後,突然打了個冷顫。
驚恐的摔倒在了盤旋上升的樓梯上,嘴里說著︰
「我的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