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卷4、心下不痛快

隨著皇帝聖駕從木蘭歸來,舜英在靜安莊穿孝也已經穿過白日祭去,這便雖說還沒釋服,可是已經不必繼續住在靜安莊里,已是挪回了園子里來。

既然回了園子,公主們的功課便也不能落下了。

在內廷,自是七公主、八公主、九公主三位公主,外加一位皇孫女綿錦一處念書。舜英這便是心下還有些磕磕絆絆,卻也不得不跟小七與啾啾抬頭不見低頭見。

而綿錦又是跟小七同歲,且一同種痘,姑佷兩個的情分自是深厚。

若此一來,四個小女孩兒中間,倒是小七姐妹姑佷三個成了一幫兒,舜英落了單去。

不過也幸虧宮中除了皇女、皇孫女之外,還一向都有在宮中撫養宗室格格的舊例。這些格格多數也是因為將來要許配給蒙古各部王公,故此在宮中撫養,以便她們早早兒學習規矩。這便雖然不是在內廷居住,而是在端則門居住,可是白日里卻也能進內給幾位公主來侍讀。

在宗室格格們面前,皇女公主們自是高貴無上,且她們一向少知後宮秘辛,這便只當舜英也是貴妃之女,地位一點兒不比小七和啾啾姐妹兩個低呢。

有這樣的宗室格格們的趨奉,舜英自是也不怕孤單了,這便索性繼續與小七和啾啾冷著臉子,一副誰怕誰的模樣去。

啾啾可不管那個,反正被惹著了就盡管吵回去;

反倒是小七,終究是當姐姐的,這便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妹之間這樣兒了去,這便免不得在素日里反倒小心安撫舜英些兒去。

終究這會子舜英已是被送到了穎娘娘的宮里去,若是再與舜英這樣面上僵著,又何嘗不是叫穎娘娘也跟著操心去了呢?

已到十月,京師里的天兒一天比一天冷了,外頭漸漸滴水成冰,這些金枝玉葉們便也都漸漸少出門,盡聚在一個屋里聚著了。素日的小矛盾這便越發躲閃不開了去。

可是這個時候兒的窗外,卻是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了。因為十一月間的皇太後聖壽節就將到了,外頭各處都在張燈結彩,跟提前要開始過年了似的。

小七抬頭看了看窗外,倒也松了口氣兒。

不管怎麼著,這外頭的熱鬧也能吸引去這些女孩兒的主意力些兒,倒叫這窗內不至于那麼劍拔弩張著。

小七為了合攏事兒,這便特地從膳房要了些兒蜜果子、餑餑、苞米棒子,要帶著一班女孩兒在大燻籠罩子上烤著吃。

因這屋里的女孩兒多,個個名下都有份例用炭,炭火可不缺少,故此這屋里的燻籠總是燒得旺旺的。大燻籠也大,足一個七八歲女孩兒的身量高,外頭的燻籠罩子也相應地大,平素都夠兩三個女孩兒環圈兒整個人趴在上頭取暖了。故此烤些吃食來,地方兒便只有富余的,沒有不足的去。

炭燒吃食的香氣,終于也與外頭的喜氣兒一起,叫女孩兒們的那根弦兒都跟著松下來些。

啾啾念完了今天的書,便帶著幾個年紀小的宗室格格,爬到炕上嘎拉哈去了。啾啾手眼靈巧,贏得最多,高興之下可顧不上吃食。倒是舜英更願意騎馬射箭,倒不願意踫這些女孩兒家玩兒的精細玩意兒,她這便訕訕地還是回到燻籠旁邊兒吃烤熟的苞米棒子,這便還是與小七坐在了一處來。

小七自是高興,倒是揀著些話兒與舜英說。

舜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子,忽地用手背抹了把嘴巴子,將嘴角蘸著的焦黑就當是給擦了。

「……我能瞧得出來,你是用心合攏我呢。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也不願意總與你們僵著去。只是我倒有一事問你,我上回與你說的事兒,你可在麒麟保跟前提了?」.

小七便是一皺眉,垂首只那爐鉤子捅著那炭火去。

「想要與人說話兒,總得見著人才行。可是我自從八月回來,也沒見過麒麟保去。」

舜英揚了揚頭,「可是他每日也都進宮念書,倘若你有心幫我,總歸能找見法子去。不說旁人,你那額駙拉旺世子,不就能見天兒都跟麒麟保在一處麼?」

「況且除了拉旺世子,還有十一哥他們呢。十一哥也三天兩頭兒就去給你額娘請安啊,你只要替我說一嘴,叫十一阿哥帶封信過去,不就結了?」

小七皺眉,「即便拉旺是我的額駙,十一哥是咱們的哥哥,可是我卻也不好意思叫他們去傳這個話兒的。我總歸得親見著麒麟保的人,才好張著個嘴。」

「倘若舜英你覺著我這麼辦不行,那你就托付給旁人,別叫我去問了。」

舜英咬了咬嘴唇,雖不願意,卻也心下更清楚,這話便是托付給一百個人去問,都比不上小七一個人去問。

舜英便吸了口氣,「算了,我既然托付給你了,那我就等著你就是了。況且皇瑪母的聖壽就要到了,接下來又是過年,麒麟保是怎麼都能跟他阿瑪進宮來行禮的,到時候兒你們好歹都能見上面去!」

小七忍不住蹙眉,「那也說不準。我終究已經是指配了的公主,便是還不到年歲呢,卻也不合適再跟外頭的小子們見面去了。」

舜英有些不快,「總歸我這話兒撂給你就是了。只要你能見著,就替我問明白了。大不了我再不催你了就是!」

小七也是暗暗嘆口氣,虛應一聲兒罷了,「時候到了再說吧。」.

散了學,舜英怏怏不樂地回到穎妃的寢宮。

舜英雖說還未成年,卻終究也都八虛歲了,這便早已便是在母親身邊兒養育的小公主可比。況且她帶了自己的嬤嬤、諳達一起過來的,她在穎妃的宮里也自然有自己單獨的寢殿,故此即便是到了穎妃身邊兒,其實卻還是有些疏離的。

便是她的嬤嬤齊佳氏勸她與穎妃親近些兒,她卻也頗為抵觸,只說,「依你瞧著,我又該如何與她親近去?難道扭股糖似的滾到她懷里去?呵,別說我都覺著肉麻,她一個從未生養過的,怕也是要起起皮疙瘩去!」

可是這麼守著疏離,終究叫舜英也覺著有些寂寞。

這便偶爾隨著穎妃居住的祥貴人、武常在的主動與她打招呼,賞給她吃食和玩意兒的時候,她心下倒是開心的。

這晚她回來,瞧了一眼穎妃的寢宮,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問安的時候兒,祥貴人所居的配殿的門兒一開,祥貴人立在門口兒招手笑,「八公主,來,我這邊兒有新燻好的羊蹄兒,快過來嘗嘗。」

終究是皇女公主,這宮里怎麼吃的羊肉沒吃過呢?若是羊肉做的菜,舜英倒未見得好奇。反倒是祥貴人說到的羊蹄兒這些,平素上不得膳單的零碎兒,舜英倒覺著是新鮮的。

舜英這便徹底撂下要到穎妃那去請安的念頭,徑直跟著祥貴人進了殿。

也巧,都是在燻籠上燻出來的。舜英揚了揚眉,坐下倒有些沒胃口了。

祥貴人不知就里,還含笑道,「宮里管著炭火的規矩嚴,尋常不準用燻爐來弄這些。可是你知道麼,我啊終究母家在西域,從小兒就習慣了這麼吃,可是膳房里不這麼弄啊。我想家,想我額娘,這便偷偷兒弄些,八公主你可千萬別給說漏了去啊。」

舜英興趣缺缺地笑了笑,「祥娘娘安心就是。」

祥貴人忙遞給舜英一個羊蹄兒,卻見舜英並不往嘴里送,這便忙問,「你不愛吃?嫌羶麼?」

舜英搖搖頭,「不是。是我七姐今兒也用燻籠給弄了吃食,我現在一鼻腔子還都是這味兒呢,這便有些吃不下。」

祥貴人便是眸光微微一轉,便是笑了,「那叫你吃不下的,究竟是七公主弄的那些吃食,還是七公主這個人啊?」

舜英的臉便騰地紅了。

祥貴人別開目光,面上笑著,卻是嘆了口氣,「不瞞你說,你如今的心情啊,祥娘娘我當年也是一樣一樣兒的。我剛進宮的時候兒啊,因是蒙古格格,這便跟著穎妃娘娘時常一起去令貴妃那邊走動。我自是將令貴妃當姐姐,當前輩,凡事都願意為她盡心盡力,只希望她也能如待慶妃、穎妃她們一般,將我也當成姐妹去。」

「可惜是我太天真了,我終究位分低,沒她們那麼聰明,故此她其實從來就沒把我當成自己人過。後來豫妃、容嬪陸續進宮,她們的母家自是比我 赫,她們的位分也從一開始就在我之上了,如今令貴妃怕是早就忘了我這麼個人去。」

祥貴人幽幽轉回眼來,「八公主,我從前也瞧見你與七公主她們也曾情誼深厚來著。我記著那時候兒你還小呢,剛比桌子沿兒高那麼一點兒,你跟七公主她們一起在端陽宮宴上,用小金箭射粽子……三位小公主里,偏就你的箭法最準。你射中了粽子,沒說先給忻貴妃吃去,卻是先給了七公主……」

「我那會子遠遠瞧著,卻也看懂了八公主你的懂事,你的小心翼翼,你的委曲求全去……你何嘗不是在小心翼翼討好著令貴妃的長女七公主,便如我當年討好令貴妃一般?」

「可是啊,如今你也被七公主、九公主姐倆兒給扔下了,是不是?就像我當年,也被令貴妃給一腳踢開一樣兒啊。」

舜英登時抬眸,眸子里燃起火苗來,「祥娘娘是說,她們母女原本就都是那樣的人?故此七姐那麼對我不是偶然,而是她本來就是跟她額娘學的,本來就不可能真的對我好,是不是?」

祥貴人嘆了口氣,「對于她們那起子漢女來說,出身低微,在這後宮里便是不顧一切往上爬。她們肯結交的,要不就是跟她們自己一樣低賤的,要不就是她們能用得上的。」

「可惜,咱們父母兩邊兒都不是漢人,咱們也學不會她們那狐媚惑主的手段來……咱們啊,就也只能被她們踩著,受她們欺負去罷了~~」

舜英騰地站了起來,「原來從小到大,我竟是瞎了眼,還當她們是姐姐和妹妹,還一心一意地想跟她們好!」

「我真是……連她們的額娘那麼欺負我額娘,我都沒看出來;直到此時被她們這麼對待,我才明白過來。我從此再不受她們蒙騙了,她們也別想再欺負了我去!」

祥貴人拍掌道,「八公主不愧是咱們純正的大清公主,就是有志氣!」

有祥貴人這般哄著,捧著,舜英才歡歡喜喜地吃完了羊蹄兒,回去歇著了。

在穎妃的宮里,她自己覺著,她終于是找見一個可以貼心的姨娘去了.

直到舜英回去都安置了,祥貴人也是殷勤,親自叫位下的女子烏蘭去給舜英送了些酸女乃疙瘩過去,教齊佳氏給舜英用炭火化開了,叫舜英睡前好歹抿幾口。

直說羊蹄兒里又是皮又是筋頭兒的,怕舜英晚上克化不動。用些酸女乃,能幫著克化。

舜英自是承情,就連齊佳氏也歡喜地一個勁兒道謝。

烏蘭這才回來,將舜英跟齊佳氏的反應都報給祥貴人知。

祥貴人這才滿意地嘆了口氣,「如今她孤苦伶仃的,便是進了咱們這個宮,也不肯與穎妃親近……這個時候兒啊,她就是最為心底下不設防的時候兒,只要有人對她好點兒,她必定立馬兒親近過來。」

烏蘭小心地覷祥貴人一眼,「可是咱們……卻又何必這麼哄著她去?回頭別叫穎妃娘娘那邊兒瞧著不順眼了。好歹主子也是跟隨穎妃居住,人在屋檐下啊。」

祥貴人冷笑一聲兒,「我就是不甘心永遠這麼人在屋檐下去!你瞧瞧,西域進宮的這些人,無論是厄魯特蒙古的,還是回部的,一個一個兒不是已經封妃,就是在嬪位上享受妃位的待遇去。反倒是我啊,是最早一個進宮的厄魯特蒙古的格格……進宮就是貴人,可直到如今,十一年過去了,卻依舊還只是個貴人。」

祥貴人是乾隆十八年進的宮,倒比豫妃、慎嬪她們都早。就因為她是第一個進宮的厄魯特蒙古的格格,故此皇帝早期賞給她的物品,實則都是遠遠超過貴人應該有的待遇去。

她當年進宮當日,皇帝就賞賜了金十五兩,銀二百兩,另有物;而她一個小小貴人的衣物里,就有了明黃緞的灰鼠氅衣去。

可惜她即便實際享受的待遇甚高,可當年因為自己瞎折騰,不但曾被降位,便這些年過來,位分上依舊還只是個貴人罷了。

「進宮十一年,我要是還看不懂皇上對我的態度,那我就也白活了這十一年去。我啊,才不像忻妃那麼傻,還苦苦巴望著復寵去……我啊,對皇上已是再不報半點兒幻想了去。」

祥貴人說著冷冷地笑,「總歸皇上也都這個年紀了,我還能指望他活多少年去?如今便是在皇上身上打主意,倒不如目光放遠些去,看看將來誰更有可能承繼大位去。」

如今明爭暗斗最激烈的是三個人︰嫡子永、實際的皇長子永琪,再有一個就是皇上的長房長孫定親王綿德。

倒是排在烏蘭前頭的烏雲更明白主子的心意些兒,這便含笑點頭,「奴才自是覺著,還是綿德阿哥最有嫡傳之相。」

祥貴人含笑點了點頭,「總歸皇後那邊兒更是瞧不上咱們,便是咱們主動貼上去,人家也不稀罕;至于五阿哥麼……成年皇子,羽翼已豐,便是愉妃都控制不住什麼去了,那咱們就更是鞭長莫及。」

「反倒是綿德阿哥,因是皇孫,在外居住,反倒是甚為恭敬;更難得是定安親王福晉、綿德阿哥的母親,反倒還時常記著我這個貴人。每當年節進宮來請安,都不忘也給我送上一份兒節禮來。」

伊拉里氏在靜安莊與舜英一同穿孝,在小七和啾啾先行釋服離去後,這便又格外得了一個多月與舜英單獨相處的機會去。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伊拉里已是將舜英納入了她的通盤考慮去。待得舜英離開靜安莊回宮,伊拉里氏在宮外自是夠不著舜英來,這便需要在宮里有個人。

舜英回宮來便被正式托付給穎妃,伊拉里氏自是趁著穎妃秋未歸之際,早早兒在祥貴人身上使足了心意去。

烏蘭這便也隱約明白了,卻也還是有些心下不托底,「……八公主終究還小,況且畢竟是個公主。她又能幫主子承起什麼事兒來呢?」

祥貴人輕哼一聲兒,「她的用途可大了。她啊,一邊兒可以因姐妹之間鬧意氣,牽扯到令貴妃去;而另外一邊兒啊,听說愉妃也曾到靜安莊去看過她,故此用她還能牽扯到愉妃和永琪那邊去……」

如今皇子爭儲的情勢里,只要有兩方被同時扯動,那麼其余之人便可趁機見縫插針做下安排去,盡管漁翁得利就是.

從十月到十一月間,福康安莫名地一直都有些悶悶不樂。在上書房,別說拉旺跟他說話他不搭理,就連永瑆、永等皇子與他說話,他也是愛答不理的。

拉旺和永瑆兩個倒也罷了,終究從小一起玩兒大的,誰也不端親王世子和皇子的架子就是;也唯有身為嫡皇子、自恃身份貴重的永有些記了仇去。

這日恰好又是比試射箭,箭亭前因剛下了場雪,地上有些滑溜,福康安一貫好勝,這便一個不謹慎,催動馬匹奔跑太快,結果馬蹄鐵在冰上一個打滑,竟然是連人帶馬都摔在了地下!

一眾諳達和侍衛,連同皇子、侍讀們都驚呼著沖上前去。

拉旺經驗最豐富,上前先顧著檢查福康安那條被馬匹肋側給壓住的那條腿去。

——以馬匹的體重,這麼打滑之後實打實地摔倒,便憑福康安這少年的一條腿,輕松就能給壓折了去!

幸虧福康安機靈,在馬匹摔倒的剎那,腳已從馬鐙里拔了出來,這便即便摔倒也沒將腿給別在馬鐙里。雖說給壓住了,卻是活著壓的,這便除了有些酸疼,倒不至于斷了骨頭去。

不過福康安也還是疼得大叫出聲,一垂眸,硬是掉了眼淚下來。

一眾阿哥們看見了都被嚇了一跳——這些年一起念書朝夕相處下來,誰不知道麒麟保最是個活猴兒,誰哭過鼻子也沒見過他哭的。可是今兒竟然淚疙瘩都掉下來了,可見是給壓狠了。

拉旺驚得忙上前再捏一邊福康安的腿骨,以確定福康安的骨頭可否是斷了;也唯有永立在一旁,滿眼都是冷笑。

永瑆在旁瞧見,不由得皺眉,「老十二你這是為何?」

永聳了聳肩,「干嘛,干嘛?他摔了,你跟他好,這便沖我急頭白臉來?十一哥,我可告訴你,你這麼著跟我,可當真犯不著!」

永瑆眯起眼來,「那你又笑什麼?」

永幽幽瞟一眼永瑆,「我啊既是想著,嘿,這上書房里是怎麼了呢?原本就八哥一個瘸子,後來添了個五哥;怎麼著,今兒又要多個他不成?」

永說著傲慢地高高抬頭,「皇阿瑪多次強調,騎射乃是滿人根本。便是王公之家,不能弓馬騎射的子弟都不能承襲爵位去……就更何況是我皇家!」

「可是騎射之法,腿是根本。若腿壞了,就甭指望還能騎射有多好去……五哥、八哥,都已是如此了。十一哥,你說不是麼?」

兩兄弟在畔的低語,雖說音調不高,卻還是被比猴兒還尖的麒麟保給听見了。

福康安抱著腿坐在地上,眼圈兒猶紅,卻是薄唇輕挑,譏誚地冷笑道,「十二阿哥不用操心旁人,還不如是替自己個兒操心去吧!所謂‘琪’連用,字義相同;且漢字里發音也是一模一樣兒。故此漢師傅喊五阿哥的名兒的時候兒,听起來跟十二阿哥是一模一樣的!」

「十二阿哥這會子還笑話五阿哥的腿得了病,十二阿哥就不怕,同名同命,便也遲早有一天也得了那樣的毛病去?」

身為如今在世的唯一的嫡皇子,永哪兒受過人這個去,這便惱得上前指住福康安的鼻子,「奴才大膽!」

(上班的上學的親們,表打呵欠,加油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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