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77、翻臉不認人

玉蕤仔細回想,便也一拍手,「我想起來了,內務府《穿戴檔》里有底兒。說是‘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奉上諭︰五彩線金絲火鐮襖到家里交與慎嬪,按此火鐮襖做樣,比這火鐮襖線的,當再做些。’」

婉兮點頭,「慎嬪是與阿窅一並封嬪,正式的日子是在乾隆二十七年正月,與阿窅一並得了詔封,五月又一起行冊封禮,可是她提前一年已經享受了嬪位的待遇去,倒比阿窅還早了一年去。」

玉蕤道,「可不。那會子整個後宮上下都擔心容妃獨寵,可事實上那會子慎嬪倒是排在容妃之前的。」

婉兮輕嘆道,「慎嬪跟阿窅也是一同在皇後宮里學的規矩。只是慎嬪出自厄魯特蒙古,皇後便對慎嬪高看一眼。皇後沒少了故意在兩人之間抬一個、踩一個,故意挑起過兩人之間不少的事端去。」

玉蕤啐了一聲兒,「可不是嘛!她這麼著挑唆,就是要叫外人以為,容妃受的是慎嬪的氣,倒與她不相干了。總歸回部跟厄魯特也是世仇,曾經厄魯特在西域為王,回部都是厄魯特的階下囚不是?」

婉兮輕輕垂眸,「可是如今,阿窅已是容妃,慎嬪卻依舊還在嬪位。這麼看來,倒是她委屈了些。我便想著,皇上今年特地選了慎嬪進獻的香包佩掛,怕就是安撫之意。」

玉蕤輕笑,「皇後卻受不得了。也是,從前皇後宮里還有容妃,皇後盡可以什麼邪火都沖容妃去;可是如今容妃晉位為妃,又已經搬出她的寢宮了,她的眼中釘自然就變成了慎嬪去。」

婉兮點頭,「慎嬪雖出自蒙古,卻因厄魯特多年來生活在西域,故此慎嬪的相貌倒是與其他的蒙古主位多有不同,反倒是與容妃更有些相似去。那般的膚若凝脂,兼且年輕,擺在皇後眼前兒,怎會不叫她扎眼去呢。」

玉蕤回想舊事,忽地一笑,「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兒來,怕也就能解釋皇後如此不快的緣故去——姐可還記著,乾隆二十三年的時候兒,皇上曾經叫胡世杰傳旨,旨意中說叫‘袍子領子小些,到家里著皇後放樣兒。巡幸褂抬肩轉身最小,亦著放樣兒。’」

婉兮挑眸,倒也笑了,「嗯,那幾年正是咱們皇後娘娘跟皇上‘伉儷情深’的時候兒。皇後接連誕下公主和皇子,她還親手給皇上做衣裳呢。」

玉蕤輕哼一聲兒,「那會子就因為皇上旨意里一句‘到家里著皇後放樣兒’,結果將皇後宮里的人給美的喲,都說皇上已經親昵地稱呼皇後為‘家里的’呢。這便如同民間夫妻一般親昵,倒不拘著帝後相處的規矩去了,足見皇上對皇後鶼鰈情深。」

婉兮一笑莞爾,「是有這麼回事來著。那會子的皇後娘娘,也是容光煥發。」

玉蕤挑眸凝住婉兮,「可是姐你瞧,皇上在乾隆二十六年給慎嬪的這道旨意里,也用了‘五彩線金絲火鐮襖到家里交與慎嬪’……同樣也是‘到家里’啊!」

「若皇上乾隆二十三年的旨意,就是將皇後成為‘家里的’了;那乾隆二十六年的‘到家里’,怎麼就不能說皇上也是同樣將慎嬪當成‘家里的’了?」

「再說……皇後那幾年一直以能為皇上親手做針線而夸耀。可是有慎嬪這事兒,那就分明是皇上同樣也叫慎嬪給他做針線啊,那皇後那出兒,還有什麼稀奇了去?」

婉兮听著也是有趣兒,眸子波光輕轉,「所以今兒皇後看見皇上用慎嬪所做的活計,取代了她的去;再回想從前旨意里相同的稱呼字眼兒,皇後這才氣成這樣兒吧?」

玉蕤輕哂,「估計就是這回事!終究慎嬪還在隨她一同居住,這麼年輕貌美的人兒天天在眼前晃蕩,今兒這端午的宮宴上還搶了她的風頭去,皇後不生氣才怪呢。」

玉蕤卻又一轉念,「說來也是怪了,三年前皇上將慎嬪也用了‘家里’的稱呼,皇後既然那麼在乎‘家里的’這個昵稱,她怎麼當時沒發作開?」

婉兮倒是淡淡一笑,「你也傻了,皇上那旨意是直接下給內務府的,又不一定經過皇後的手,她當時未必知道。再說便是她當時已經知道了,可是她也說不定將‘到家里’還是理解為是她自個兒呢。終究慎嬪跟隨她居住啊,皇上叫‘到家里’找慎嬪,還不是去她宮里麼?」

玉蕤「撲哧兒」笑出聲來,「也是!她該說,她是皇後,那整個後宮就都是她的。皇上只要說‘到家里’,那就只指她一個人兒,再沒有旁人去。」

婉兮歪頭,淘氣眨眼,「那‘懶看椒涂進艾囊’,便豈不是只指她一個人了?那她還不又要氣著了?」.

婉兮和玉蕤沒猜錯,那拉氏黑著臉回到宮中,便叫慎嬪跪下。

「本宮早就交待給你去,叫你親手多做幾十對香包出來,留著給永賞人用去。可是你推三阻四說趕不出來,今兒一見皇上那腰間佩的啊,本宮這才明白你是為何緣故才忙不過來!」

「也是,瞧瞧皇上腰里佩掛的那個,當真是繡樣繁復,得費了不少的心思,再加上不少的日子去吧?」

慎嬪跪在地上,兩肩輕顫。

「回主子娘娘……妾身,妾身絕不敢不遵主子娘娘的鳳旨去。只是因為端午節令特別些,咱們都得親手縫制香包、香袋送人去。宮里除了皇上和皇太後之外,這樣多的皇子、皇孫、公主;宗親府里也有年幼的晚輩的,咱們便都得有所表示去。」

「可是光景有限,妾身若接了主子娘娘的鳳旨,便只能是趕工。趕工出來的活計,難免有些兒急,妾身便也怕叫十二阿哥賞人用都拿不出手,倒妨礙了十二阿哥用項去……妾身這才不敢接。」

「況且妾身覺著,主子娘娘位下有九十九名做活計的針線婦人呢。她們個個兒都是手藝精湛,既然能到主子娘娘位下來承應,必定是內務府從所有針線婦人里挑了最好的派過來,妾身的手藝其實比不得她們。妾身便忖著,既然有她們的好手藝,叫她們來承辦給十二阿哥賞人用的荷包,倒是比妾身做的更好十倍去不是?」

那拉氏冷笑,「你在我宮里跟著我住了這好幾年去,我怎麼早就沒發現你也是個伶牙俐齒的?瞧瞧,今兒剛得了皇上的青眼,這便張狂了不是?」

「我位下自然是有針線婦人,手藝自然是比你好十倍去不止!可是我叫她們做的,是她們的承應;我叫你做的,要的卻是你的心意!」

「永是皇上唯一的嫡皇子,身份何等貴重去!他賞給人的荷包,又豈能是隨便哪個針線婦人做的就行?總歸得是內廷主位的手藝,才能叫永拿得出手。」

那拉氏上下打量著慎嬪冷笑,「我瞧著你啊,一是只顧著繡皇上的香包,一心只想爭寵,自然不將我們娘兒倆放在眼里;二來,你不就是心疼替永做荷包,總得叫你自己出那置辦絨線、布料的銀子去麼?那統共能用你多少銀子啊,一百兩夠了。」

慎嬪悲傷地閉上了眼楮去。

一百兩銀子,虧皇後說沒有多少……可是皇後難道是忘了,她嬪位一年的份例銀子一共才二百兩啊!若只是一個端午節,替永預備這些賞人用的荷包就要用去一百兩,那後頭還有那麼多節,她還要再給永準備這個、預備那個的,她到時候兒又從哪兒找銀子去?

就因為是跟隨皇後居住的,皇後便將她當真是給當成「自己人」了,她的什麼都是皇後的,皇後需要用什麼、十二阿哥那邊兒得預備什麼,便都要她們去備辦去!

這樣的日子,一年兩年還行,她忍了;可是如今已經過了五年去,她還要忍到什麼時候,還能忍多久?

就因為忍夠了,不想再忍了,她才想著要主動向皇上邀寵去。

唯有得了皇寵,她才能挪出皇後宮不是?

再者,與她一同封嬪的和卓氏,人家這會子都已經是妃位了,她的心下能不上火麼?可是她指望不上皇後,皇後不會在皇上面前為她美言一個字去……故此她除了自己之外,還能指望誰去?

今兒皇上選了她進獻的香包,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為了皇上的恩寵,她便明知道會開罪皇後,那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慎嬪心意甫定,淡淡垂眸,面上的懼意便也淡去,只剩下一片平靜了。

甚或,眼角眉梢細微處,仿佛還有淡淡的嘲諷.

那拉氏罵得累了,攆了慎嬪回去。

可是那拉氏回想慎嬪最後的那縷平靜的神色,便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猛地一拍桌案,「她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膽子?當年皇上給她臉面,是因為她母家是厄魯特的,那幾年正是皇上安撫厄魯特各部的要緊時候兒,皇上對她好些兒,也是為了大清江山罷了。」

「如今皇上已經將厄魯特和回部都收拾得服帖了,她便還有什麼資本這麼張狂去!想她阿瑪,不過是個小小的得木齊罷了,只相當于咱們八旗的佐領!明明與和卓氏一同封嬪,可是人家和卓氏如今已是容妃了,她呢,皇上壓根兒就忘了她了!」

「可是她今兒在我面前,怎麼還能這般有底氣?」那拉氏瞟了德格一眼去,「難不成,是有人給她撐腰?」

沒有了塔娜,德格如今也有些難負其重。

可是再怎麼著,她也得硬著頭皮扛著。總歸不希望主子再培養新人出來超過她去。

德格幾乎不假思索,這便沖口而出,「那必定是令貴妃!」

那拉氏眯了眯眼,「是啊,我想也就只有她了。」

如今令貴妃在後宮是在她一人之下,況且這些年爭斗過來,能有膽子在她眼巴前兒這一畝三分地挑事兒的,除了已經死了的戴佳氏之外,也就是一個令貴妃了。

「戴佳氏死了,這後宮里,就又是我與她當面鑼、對面鼓了。」那拉氏傲然挑眉,「這些年我何嘗不知道她安的什麼心,她就是想推翻了咱們大清後宮的規矩去,就想憑一個辛者庫漢姓蹄子的卑賤,翻到所有高貴的滿蒙格格頭上去!」

那拉氏忍不住冷笑,「就連我這個中宮之位,她說不定也想要呢!這話听起來像個笑話兒,一個辛者庫的漢姓賤人如何有資格成為大清國母去?可是你瞧啊,她眼巴前兒卻已經爬到了貴妃之位上來,且是唯一的貴妃!她距離這一步,已然不遠了!」

德格也似咬牙,「可不是麼……容妃當年敢跟主子梗梗脖兒,那不是後頭也是令貴妃在撐腰!如今容妃翅膀兒已經硬了,飛出去了;那令貴妃的眼珠子,自然接下來就盯在慎嬪身上去了!」

那拉氏冷笑,「沒錯!這些年來,她始終沒斷了要在我身邊兒安上一根釘去!我絕不會叫她如意了去!」

德格望著主子,面上神情雖說堅定,可是心下也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眼見著自家的小主子十二阿哥永這便滿了十三歲去。明年正好兒又是八旗女子挑選之年,怕是明年就要指婚了。

皇子一旦成婚,便意味著成人,那儲位之爭便正經地擺到了台面上來。

到時候兒她要幫主子辦的,便不僅僅是爭寵,更是要幫著主子為了十二阿哥的儲君大位而綢繆。到時候兒能做出什麼事兒來,連她自己心底都沒底。

終究,爭儲永遠都比爭寵更為慘烈。

如今塔娜不在了,主子又輕易不願相信新人去,倒叫她頗感孤掌難鳴。

只願即將來的日子,主子和十二阿哥的地位,能永遠穩固去.

這日端午的節宴散了,永琪與鄂凝一同送愉妃回宮。

一路上母子三人也是都有些悶悶不樂。

今年好好兒的端午節宴,龍舟雖說還有,竟然不準競渡了。這別說在宮里破天荒的頭一次,便是在民間也是千百年來想都想不到的事兒去。

這般生硬地改變了傳承千年的節俗去,皇上不會想不到,他這個做法兒會在宮內宮外惹起猜疑來。

可是皇上卻還是這麼堅決地做了,便只說明皇上心下的信念已經堅定了去。

永琪又是何等聰明之人,如何能不聯想到自己去年的那宗事兒去。

他這一路上便一言不發,雖說伴在額娘身邊兒,卻仿佛留下來的只是個軀殼,魂兒卻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

愉妃瞧著,心下也是不妥帖,到了寢宮這便捉住永琪的手,「永琪啊,去年的事兒……可還可能會有人說走了嘴去不?」

永琪蹙眉,「六叔雖說被降為貝勒去,想來心下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他自己也是從皇子過來的,他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退一萬步說,他如說了,便等于也坐實了他與我一黨去之實,對他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終究他是叔叔,我是佷兒,若他敢張嘴,到時候大不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去,只說那一切都是他教唆我的!我一個晚輩,年紀輕、見識短,只以為是尊重叔叔,卻沒想到他竟然給我出了那麼個主意去……」

「至于那些被革職發配的章京、侍衛,兒子自都派了人到他們家里左近去盯著去。倘若他們嘴上敢有不安個把門兒的,兒子也必定叫他們明白那後果去!」

見永琪已經有了主意,且如此堅決,愉妃好歹松了口氣。

「好,好。永琪啊,如今你真是長大了,這般殺伐決斷,倒不遜于皇上當年在你這個年歲時候的氣度去。額娘啊,終于可以放心了。」

永琪這才勾了勾唇,「額娘這些年替兒子殫精竭慮,如今兒子長大了,也是時候兒叫額娘松一口氣。從今往後,兒子自己心里會捏著數兒的。」

愉妃卻瞧了鄂凝一眼。

鄂凝一顫,忙半蹲道,「外頭有人回話,怕是媳婦兒自己所兒里有事了。媳婦出去問問,母妃先與阿哥爺敘話吧。」

鄂凝黯然而出,永琪倒是有些不忍,低聲道,「額娘不必如此。」

愉妃哼了一聲兒,「這幾年我免不得總是回憶從前的舊事。想想啊,這些年咱們的計劃里頭,鄂凝倒是那個給咱們壞了不少事兒的人!故此如今便是咱們娘兒倆說話,也不能不多安個心眼兒,好歹隔絕她些去。」

永琪蹙眉,「她好歹是皇阿瑪親賜給兒子的福晉。兒子若不善待他,回頭又是一條把柄,倒像是兒子不滿皇阿瑪的安排似的。」

兒子說得有理,如今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兒,越應該凡事都加倍地小心。愉妃便點頭,「善待歸善待,只是你以後那些要緊的事兒,好歹都隔著她去些!」

永琪垂眸,岔開話題,「……如今舜英正為忻貴妃穿孝。額娘此時也懈怠不得,總得上趕著些兒,也好叫舜英願意跟著額娘去。」

愉妃便也是嘆了口氣,「我明白。我明兒就親自到靜安莊一趟,去設法見見這孩子。」

永琪這才笑了,「這會子她剛沒了額娘,正是最孤苦無依的時候兒。只需額娘稍加用力,便不怕她的心不朝著額娘這邊兒來。」.

這一日在戴佳氏靈前執完了禮數,小七回到下處,卻遲遲不見舜英回來。

在靜安莊穿孝守靈的日子不好過,大人尚且寂寞不已,更何況是兩個小女孩兒呢?故此兩姐妹也是彼此的陪伴,若一個沒了影兒,另外一個總是無法心安的。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來,舜英才回來。小七忙迎上去,拉住舜英的手,關切地問,「舜英,你往哪邊去了?」

小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領會錯了,只覺今晚的舜英,面色有些不善。

舜英這樣的神情……叫小七只覺陌生。

面對小七的關切,舜英只是淡淡道,「沒往哪邊去,不過是在殯宮周遭轉了轉。」

小七不放心,忙道,「這都黑天了,你一個女孩兒家,到殯宮周圍轉什麼呢?也不怕撞見什麼不該看的去!」

終究還是兩個小女孩兒,都是頭一回守靈穿孝。靜安莊又不在宮里,離著也遠,地處也偏僻。這地方守著一架棺材,天黑之後便是四野無聲的,怎麼能不害怕呢?

小七本是關切,卻不成想舜英反倒冷笑一聲,「我怕撞見什麼不該看的?那金棺里長眠著的,是我額娘啊!七姐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說我額娘還會害我去不成?七姐將我額娘看成什麼人去了!」

小七滿懷關切,毫無設防,這一瞬竟也急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小七才嘆一口氣道,「傻舜英,你給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會說忻娘娘會害你去?」

小七是婉兮的長女,懂事要更早,故此這幾年她不是看不出來自己額娘與戴佳氏那邊的暗潮涌動去。尤其每次她與舜英在一處,婉嬪額娘也都會明里暗里地提醒她加著小心去。

可是戴佳氏歸戴佳氏,舜英倒是從小都是與她要好。舜英從小在那寂寞的冷宮里長大,後來終于能自由走動,這便特別的認親,尤其愛跟著小七這個當姐姐的。

故此小七的心里,從未想過要對舜英格外設防去。

小七緩了一口氣,拉住舜英的手說,「終究這兒是靜安莊殯宮。宮里所有仙逝的姨娘們,金棺都要送到這兒來暫安,等待園寢造成,再正式奉安去……故此這殯宮內外,難免留著些不宜叫咱們的眼楮看見去的東西。」

舜英卻又是冷冷一笑,「七姐這話說得就更古怪了。便是靜安莊里頭經年累月地停著金棺,可是那在此暫安的人,不都是咱們的姨娘,乃至皇額娘去麼?哪個不是至親,哪個會加害咱們的?」

「還是說,七姐心里只認令額娘一個親娘,便都不將旁的姨娘放在心里,總給當成外人、當成會加害七姐的人去了?」

小七怎麼都沒想到舜英今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七呆呆愣住,眼圈兒委屈得都紅了。

可是小七還是強自壓住,努力地笑,「七姐知道,你額娘剛仙逝,你心里必定不好受。你沖七姐說什麼都不打緊,七姐以後再慢慢兒與你解說,啊。」

舜英卻又是一聲冷笑,「七姐可真善解人意,看起來更像令額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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