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60、嚇煞人香

皇帝卻沒看見忻妃的目光,他只悠閑地轉過身去喝茶。

淺啜了一口,含笑點頭,「二月了,陽氣生發,心煩氣躁,便是這茶也該從女乃茶換成清飲。你們宮里的倒是換得最早,這碧螺春喝著尚好。」

皇帝夸完卻將蓋碗兒放下了。他雖說夸了,卻只抿了一口,再沒第二口。

皇帝將蓋碗兒悠然自得地將蓋碗兒都給擺齊整了,這才緩緩抬眸,笑意吟吟地望向那拉氏和忻妃,「說起這碧螺春,還有個故事。你們可知這碧螺春,原本叫個什麼名兒?」

那拉氏和忻妃兩個滿洲世家的格格,對江南的事兒知道得本就有限;更何況這只供清飲的綠茶呢。兩人便都慚愧垂首。

皇帝倒也不意外,淡然笑笑,「當年皇祖父南巡,駕臨太湖。時任江蘇巡撫的宋犖,從當地著名制茶人手中購得精制綠茶,進獻給皇祖父。皇祖父飲後覺著甚好,便問其名——卻沒想到,這茶原本名為‘嚇煞人香’。」

竟然是這麼個名兒,那拉氏和忻妃也不由得對視一眼。

皇帝眼簾輕垂,別有深意地笑笑,自言自語了一句,「嘖嘖,嚇煞人……」

那拉氏接過話茬兒,「那這碧螺春之名,便是聖祖爺當年給親自改的吧?聖祖爺這名兒取得真好。」

皇帝贊許地點頭,當著忻妃的面兒,捏了捏那拉氏的手,「皇祖取其色澤碧綠,卷曲似螺,春時采制,又得自洞庭碧螺峰等特點,欽賜其美名。便從那時候兒起,碧螺春正式成為貢茶,越發名揚天下。」

那拉氏難得在忻妃面前被皇上這麼捏著手兒,興奮得臉都紅了,這便垂首羞澀而笑,「原來如此。既然皇上喜歡,我這便也吩咐茶房備上。等皇上到我那兒去,便也能喝上了。」

皇帝拍拍那拉氏的手背,「卿為正宮皇後,自己宮里便有單獨的茶房,你那邊要的茶,自都是最好的。」

忻妃哪里肯吃這眼前虧,這便忙道,「皇上既然喜歡這碧螺春,還請皇上再飲一盞。若是這盞茶已冷了,妾身這便親自再泡一盞來。」

皇帝倒笑了,終于抬眸認真望住忻妃。「實則忻妃宮里的碧螺春,倒也是極品的。便是貢茶,卻也可能在蘇州洞庭當地反倒留著最為頂級的。故此你這茶啊,朕也自是喜歡。」

「只可惜,此時方二月,碧螺春每年的頭茶便是可以從這時候兒開始采了,可是還不到送進京的時候兒。那便是說,你這碧螺春不是新茶,是沉茶。」

皇帝不由得惋惜地搖頭,「碧螺春是綠茶,貴在新鮮,便是這極品的,若是早幾年的沉茶,味道便也有些濁重了。」

那拉氏這會子心思也快,心下一亮,頓時道,「既是幾年前的沉茶,那便是幾年前有人從蘇州送進來給你的嘍?」

「當年聖祖爺頭一回品嘗這碧螺春,便是江蘇巡撫進獻的。也是啊,蘇州是江蘇巡撫的治下,也是蘇州布政使、蘇州織造的所在。這樣說來,忻妃這宮里還能藏著極品的碧螺春,便也不奇怪了。」

「當年安寧曾經署理江蘇巡撫,又多年數任為江蘇布政使、蘇州織造,」那拉氏冷冷一笑,目光如刀,「想來忻妃這宮里的私藏,都是安寧送進來的吧!忻妃還藏著這碧螺春,可是對罪臣安寧依舊念念不忘?」

「忻妃更故意給皇上用這碧螺春,難不成是向皇上表達不滿,覺著皇上冤枉了你那死鬼姐夫去不成?」

忻妃驚得急忙站起,「皇上容稟,妾身絕無此意!」

皇帝長眸半垂,從忻妃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那一抹含笑的弧度,卻看不清他眼底真實的神色。

偏皇上這樣笑著,才反倒忻妃更加心慌︰她寧願是皇上直接不高興,也比這樣似笑非笑著強啊!

皇帝笑了一會子,這才緩緩抬頭,漆黑的眼珠兒盯住忻妃。

「茶是好茶,可惜時機不對,倒糟踐了。」

忻妃心下便是一個翻涌。皇上說時機不對,只是在說茶麼?

那拉氏不慌不忙補上一句,「那妾身便也不著急了。總歸已到二月,想來不久蘇州就會進來今年的碧螺春頭茶。妾身還是等著今年的新茶到了,才等著皇上去品鑒吧。」

那拉氏說著瞟了忻妃一眼,滿眼不掩嘲諷,「俗話說‘老茶如藥’,忻妃妹妹你這會子懷著皇嗣,且眼巴前兒就要臨盆了,便是百藥都不宜入口。難為你還存著這樣的沉茶,我倒勸你,千萬別自己喝了。否則啊,豈不是如喝藥一般去了?」

忻妃臉上一紅一白,心下並不服那拉氏,卻一時倒不知該如何反駁。

皇帝悠閑地稱贊了句,「皇後說得對,忻妃你應當听從皇後的囑咐,皇後她都是為了你好。那沉茶,要麼給奴才們解渴去,要不放給膳房,瞧瞧是不是能烹煮的時候兒給用了,倒也不靡費去了。如膳房都不要,那你便也將它們埋在土里,好歹漚成肥吧。」

那拉氏便是寒聲而笑,「這會子安寧在地下都該化成土了,那他送進來的茶葉,自也該漚了當肥。」

忻妃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氣,這便霍地抬頭盯住那拉氏,「這綠茶便是不能喝了,卻也好歹藥性還在,至少可清熱解毒去!此時已到二月,皇上謁陵之行起鑾在即……妾身倒想在這會子將這些茶葉進獻給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日常洗臉可用,說不定還能幫皇後娘娘治療桃花癬去!」

那拉氏拍案而起,「忻妃,你好大的膽子!」

兩人之間,去年的桃花癬本是從此勢不兩立的緣故,這般二月早春,謁陵起鑾在即的時候兒,便是最最踫觸不得的話題。一旦說起,兩人之間這便恨不得都上去扯住對方的頭發。

還是皇帝伸手一左一右攔住兩人,「哎?你們兩人這又是做什麼?一個是皇後,一個是即將臨盆的妃位,如此爭執起來,還有什麼體統?」

那拉氏咬牙先退後一步,撫了撫袖口,也是冷笑,「皇上說得對,是妾身莽撞了。這會子她自是願意主動激怒妾身,叫妾身與她爭執起來,若她的孩子沒了,她自可借機說是妾身叫她動了胎氣去!」

皇帝無邪抬眸,好奇望住那拉氏,「皇後說什麼,忻妃的孩子——沒了?」

還不等那拉氏答話,忻妃自己先叫起來,「皇後娘娘這是在巫咒皇嗣麼?皇後娘娘好歹還是我這孩兒的嫡母,緣何能在這會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忻妃說著嚶嚶哭起,上前撲在皇帝肩上,「皇上……您听見了麼,堂堂正宮皇後,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帝卻眯眼先瞪一眼陳世官,「守月大夫何在?」

陳世官忙又上前跪倒,向上叩首,「回皇上,依微臣看,忻妃娘娘喜脈穩健,喜形如常……」

皇帝又傳脈案,仔仔細細看了一回,便抬腳在陳世官肩上踹了一腳,「小小醫士,剛進宮數月,便自不量力,就敢伺候妃位娘娘的胎去!滾!從今日起,你忻妃娘娘的胎,便不必你伺候了!你只在外頭,做些尋常的號脈、醫藥等事罷了!」

陳世官嚇得咚咚磕頭。

皇帝回眸瞪一眼那拉氏,又瞪一眼忻妃,「瞧瞧,就是你們兩個都說,這個陳世官雖年輕、資歷淺,但卻得用!皇後這樣說,忻妃自己也這樣說!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兩個誰來擔這個責?」

那拉氏和忻妃都被驚住。

那拉氏搶先道,「回皇上,雖說守月大夫責任所在,可是到了最後的三個月,終究是守月姥姥更為得用。妾身之前已經問了守月姥姥孫氏的話,她也說從十二月二十五日她進了忻妃的宮以來,就覺得忻妃的胎不對勁兒,這一個多月來忻妃的肚子竟然沒有變化!」

皇帝也問了孫氏的話,孫氏事已至此,只好一口死死咬定,說自己雖然經驗豐富,可是忻妃的情形實在太過特殊,她都從來沒見過,故此實在模不清楚。

皇帝在炕沿兒上,仰頭望了望天,指尖兒轉著拇指上的和田白玉的扳指兒,緩緩道,「一個守月姥姥模不出來,也不要緊。那就再多加一個守月姥姥嘛。」

「一個人的經驗不夠,兩個人一起湊;一個人模不清楚的,兩個人一起參詳、會診,當能得出論斷來了。」

忻妃便是一驚,緊緊盯著皇帝。

那拉氏卻是點頭幽幽一笑,「皇上聖明。再多加一個守月姥姥,想來便什麼都能查得出來了。」

皇帝看都沒看忻妃,只是直接吩咐,「高雲從,傳旨內務府,再給忻妃宮里加一個守月姥姥!」

那拉氏睨住忻妃,得意地道,「一個守月姥姥不夠,那咱們就再加一個;若兩個守月姥姥還是查不穩當,那也無妨,到時候再添第三個就是了!總歸,紙包不住火,本宮也不信忻妃這胎就能古怪到所有的守月姥姥都查不出來的!」.

二月初三日,忻妃這邊兒古怪地又添了一個守月姥姥來。

十二月二十五日來了一個守月姥姥,時隔一個多月後又忽然又添了一個,這個做法兒在宮里倒是挺新鮮的。

便從這事兒上,但凡後宮里有些年紀和閱歷的嬪妃,便都忍不住私下里嘀咕,「該不會是忻妃的胎,有什麼古怪吧?要不,為什麼忽然正式添守月姥姥之後一個多月,忽然又添了一個去?」

語琴得了信兒也是連忙過來婉兮這兒,有些緊張地握緊了婉兮的手。

「忻妃的胎,果然是有些古怪……九兒,你可猜到皇上的法子去沒有?怎地我此時便是如何拼命去想,卻只有一頭霧水的份兒?」

婉兮也是赧然搖頭,「皇上他這回,竟是將我也給瞞過了呢。」婉兮說著不甘心,卻又淘氣地眨眼,「果然是人老奸、馬老滑,年過五十的爺,當真是又老又辣!」

語琴心下有些悵然,不過終究還是暢快地笑,「咳,既然咱們猜不著,那便不猜好了!總歸,這會子已是能確定忻妃的胎是一定有古怪去了,那咱們就也盡可放心了!」

婉兮垂首,也是眸光流轉,臉頰微紅,「……總歸這些年過來,皇上他但凡許諾給咱們的話,便從來都沒有落空的。」

語琴也是點頭,「誰說不是。虧咱們之前還自己想法子來著,如今回頭瞧著,倒都是咱們自己犯傻了去。」

倒是玉蕤左看一眼婉兮,又看一眼語琴,便抿嘴笑,「你們二位啊,一個是如今後宮里位分僅次于皇後的貴妃娘娘;一位是咱們十五阿哥的養母……二位姐姐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不僅位分高,身上更是牽系著皇子公主們去呢。」

「那皇上自然便不能叫二位姐姐再跟後宮爭斗挨上半點邊兒去,要不一旦出了什麼,牽連的就不止是二位姐姐,更可能連累到咱們十五阿哥,還有七公主、九公主和十六阿哥去呢!」

果然是旁觀者清,婉兮與語琴對視一眼,都是不由得恍然大悟。

兩人便都過來摟住玉蕤,「哎呀好玉蕤,多虧你一言點醒夢中人!」.

二月初九日,皇帝赴暢春園給皇太後請安之後,獨自起鑾,恭謁泰陵。

與往年不同,今年皇帝謁泰陵竟未奉皇太後聖駕同去。

而既然皇太後沒有去,那皇後那拉氏便也自不必跟從伺候,就也繼續留在京中了。

那拉氏率領後宮恭送皇帝聖駕,皇帝自殷殷將忻妃的胎都托付給那拉氏去,「她的胎已是到了這會子,便隨時都能落地兒。說不定朕在外的時候兒,她便臨盆了。皇後便多多照應。」

那拉氏忍不住地冷笑,「……妾身倒覺著皇上是多慮了,忻妃不會臨盆的。」

肚子是空的,拿什麼臨盆啊?

皇帝嗔怪地撅了撅嘴,「剛添了守月姥姥去,還沒給出最終的動靜兒呢,皇後便別急著這麼說……總歸朕還是相信忻妃的,希望忻妃能穩穩當當給朕再誕育個皇子下來呢。」

那拉氏強忍住不快,「一切自都交給妾身吧,皇上只管放心去謁陵就是。」

皇帝與那拉氏說完了話兒,才挪步到婉兮面前兒,沒拉婉兮的手,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簡短四個字兒︰「安心,等著。」

婉兮自也會意,面上冷淡著,甚至還故意向後半步,與皇帝拉開距離。

「妾身恭送聖上,祝願聖上一路順遂。」

黃羅傘蓋迤邐而去,婉兮也未表露出留戀來,迅即回頭。

語琴跟上來,幽幽道,「今年你不隨駕了,我原本還擔心忻妃會特地針對你,說不定會將孩子沒了的罪責,設計賴在你身上去。卻倒沒想到,這回皇太後和皇後竟然也都被皇上留在了京里。」

「那就熱鬧了,想來忻妃此時對皇後恨意最濃,倒顧不上再算計咱們去。便只有皇後一個,也夠忻妃好好兒喝一壺的了。」

玉蕤也道,「慶姐姐說的是。況且這回皇上單獨走了,留下皇後在宮里主持後宮,便是忻妃不算計皇後,皇後又如何就肯輕易放過忻妃去?總歸啊,咱們這回便在宮里好好兒當一回看客去就是了。」

婉兮卻是垂首,眼角眉梢浮動著心事。

「……皇上這回謁陵去,也答應了我見見毛團兒。若是皇太後和皇後都在,倒不方便。我便不求旁的,只要這回皇上能順順當當見過毛團兒去,別叫毛團兒和玉葉在外再受了牽連去,我便于願足矣。」

語琴握住婉兮的手,「你別胡思亂想,他們必定都會好好兒的。他們兩個都出宮這麼久了,遠離宮廷,這宮里的事兒必定不會再打擾他們的。」

婉兮點頭,「借姐姐吉言。」.

皇帝謁陵走了,卻還沒忘了留在京中的皇後。次日,皇帝在途中下旨,再度將那拉氏的千秋,停止筵宴。

若說歷年那拉氏都是在侍奉皇太後一同謁陵的路上,筵宴不便倒也罷了,可是今年留在京中也照舊停止筵宴,那拉氏的心下自更為添堵。

婉兮卻沒能閑下來,倒從玉蕤那听說了個事兒。

原來正月初七日,內務府大臣便已接到了聖旨,「世子額拉旺多爾濟應領俸銀,著支給10年,交內務府大臣辦理生息收貯。欽此。欽遵。經臣衙門奏派郎中伊爾阿、主事穆克善開設當鋪,善為生息辦理。」

從正月初七接到聖旨,到此時二月初九,籌備已經滿了整月,大體規模已備,可以正式開始經營。預計三月初六日起,已經可以收回第一期利息。

內務府大臣們因此時皇帝不在京里,這便私下里請玉蕤委婉轉述給婉兮,問婉兮的示下。

雖說婉兮是內廷主位,不便直接管理這些事,可是私下里委婉地問問貴妃主子的意思,自是這些內務府大臣們借以取悅主子的慣例。

既然是給拉旺的當鋪,那實際上就是將來小七厘降之後,公主府用度的來源之一。婉兮自是緊緊掛在心上,這便也不再推讓,親自接了賬目來細看。

婉兮知道,拉旺因已是超勇親王的世子,來日便必定是超勇親王。而外藩在京里的王府,自然還有他自家封地的出產的供奉;再加上拉旺還享有親王俸祿。故此這內務府所協助經營的當鋪所得,實際上都是給小七的娘家體己。婉兮就更是半點兒都不能放松。

所幸這些年婉兮在圓明園里,多年來一直親自料理圓明園里那些閑置田地、蓮塘、竹林的出包之事,只是近幾年才逐漸轉給慶藻去做,故此婉兮對這些賬目並不打怵。

婉兮只是偶爾問玉蕤一聲兒,「皇上去年十月加賜給永瑢‘慶春當’一座,以補足他每年費用之不敷?」

玉蕤點頭,「皇上加賜給六阿哥的慶春當,成本在二萬兩。」

「還有十一月間,四阿哥永正式出嗣的前後,皇上也賞給了四阿哥當鋪兩座。每座的成本也大概在二萬余兩之內,合計成本四萬余兩。」

玉蕤說罷笑道,「倒是兩位皇子的當鋪成本,都比不上咱們七額駙去。在皇上心里啊,倒是將咱們七額駙這個小女婿兒看得比兒子還重了。」

婉兮輕啐一聲兒,「還有你這麼比的?女婿終歸是外子,皇子卻是血脈相連。「

玉蕤便也笑,「是是是,那皇上其實心里真正重視的,還不是咱們七公主去?若說血脈相連,咱們七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尖兒寶貝去了!」

婉兮便也輕笑,不搭理玉蕤了,只專心看賬本。

「我倒是听說,皇上賜給皇子、額駙們的當鋪,由內務府職官經營,對于生息的多少,還有規矩去的?」

玉蕤稱是,「考核的標準是月息八厘。能達到這個數兒的,負責經營的職官就得賞記錄一次;若不足月息八厘的,則需職官們自行賠補。」

「不說遠的,便說皇上賜給三額駙的‘怡成當’吧。那是乾隆二十四年的時候兒,皇上借給二萬兩開設的,可是從開設起,一直到去年,每年只收三、四厘,至六、七厘罷了,總歸沒一年達到八厘的。到去年底,竟已經賠了兩千多兩銀子去,成了賠本兒的買賣了。」

「皇上還下旨叫經辦的內務府大臣、官員、拜唐阿等賠補……」

婉兮也是有些瞠目,「叫大臣們自己賠補?那他們心下豈不是要埋怨三公主和三額駙去了?」

玉蕤聳肩,「誰說不是呢。也只能說和敬公主和三額駙沒有招財的命,倒叫內務府官員們跟著一起吃掛烙兒。」

婉兮點頭,指尖兒輕點賬簿,「便是為了不叫內務府大臣們跟著吃掛烙兒,小七和拉旺的當鋪,便決不能賠本。咱們得小心幫這兩個孩子盯著些兒去。」.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們將來的日子自是重中之重,故此婉兮一顆心都撲在為小七和拉旺的當鋪謀劃之事上去,倒沒工夫再去想著忻妃的胎了。

皇帝在謁陵途中也並無大事。從途中傳回來的消息,只有二月十四日叱責山東官員擅自為明年南巡而打算添建行宮,皇帝批復「此舉斷斷不可」。

二月十六日,皇帝又下旨命四額駙福隆安管理圓明園事務。婉兮自也歡喜,從此在圓明園的日子,倒更可方便些兒了。

婉兮都沒想到,皇上去得快,回來的也快。二月十七日,皇帝便已回鑾,當日即將回到圓明園來!

婉兮心下怦怦直跳,皇上可已見了毛團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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