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54、不敢問來人

可是直到此時,婉兮卻還是不清楚皇上終究對忻妃做過什麼去。

雖說相信皇上,可是已是到了這個時候兒,婉兮還是有些著急了去。

不過著急歸著急,這大年下的,還是有太多叫人高興的事兒,便也叫這著急,沒那般要緊去了。

——譬如拉旺終于回宮來了。

因拉旺的四哥、超勇親王世子瞻楚布多爾濟溘逝,皇帝命三等公、乾清門侍衛保寧奠酒,故此成袞扎布便也在京中的超勇親王府布置奠儀,拉旺便好歹該為府中陪伴,這便不宜帶著孝就立即回宮。

等超勇親王府的喪事辦完,解下了熱孝去,拉旺這才回到宮里來。

倒是不用婉兮張羅,豫妃那邊兒早都預備齊全了;婉嬪更是樂得湊一份兒心意,這便兩人合力,已是將為拉旺洗塵的種種都預備周全了去。

拉旺回宮那天,自是先到那拉氏宮里行禮。婉兮和豫妃早已等不及,這便都已是同到翊坤宮去等著。

因是冬日,便是那花格子窗上也有玻璃,卻都被冰霜給凍得結結實實,倒沒法兒從窗子一眼便瞧見窗外去,婉兮和豫妃這便也都顧不得自己一個是貴妃,一個是妃位的身份了,這便都離了座兒,直接奔到了門口兒去等著。

遠遠地,從外向內,翊坤宮的太監拍起巴掌,來傳遞消息。這巴掌聲便是預告,此時要來的人,已然近了。

——終于,宮門處有一角衣袂閃過,那是宮殿監的導引太監的身影。

婉兮與豫妃已是緊張得將手握到一處去,兩人卻也都是相視一笑——這是重逢的喜事兒,卻要緊張個什麼勁兒呢?

終于,導引太監的身影閃過之後,後頭亮出一個年少、卻穿這公爵品級冠服、佩戴花翎的身影來。

如此年少而早早有了公爵品級,且賞戴花翎的孩子,便是這整個大清朝,此時也並無第二個去!那便自是拉旺回來了……

婉兮的眼便一熱,鼻尖兒卻一酸,喉嚨微梗。

雖不是自己所出,可那也是她的孩子啊。

婉兮這一刻好想看清楚那孩子,卻因隔著距離和皇後正宮里的規矩,不能一時便辦到。便只能等著,帶著期待地等著。

不知道是距離,還是這冬日的寒氣在陽光照耀下氤氳浮動起來,婉兮只覺著宮門處的光影有些虛,仿佛宣紙呲出毛邊兒來,將拉旺的身形都給包裹起來。就在這這一片影影綽綽里,便連那孩子的身影也仿佛是浮動縹緲的,就如同宣旨上以筆渲染出來的一道墨影。

雖說一時看不清那孩子的眉眼神情,卻也能一眼便瞧得出來,那孩子的身量長高了。十歲的男孩子遠遠而來,身姿修長,步伐英武,已是越發有了青蔥少年的輪廓去了。

婉兮心下既自豪,又有莫名的心酸。

孩子長大了自是好事兒,可是一個當娘的心啊,卻又要忍不住開始替他擔心,他即將要面對的那個成年人世界里的風雨、黑白、善惡了去.

拉旺走入二門,便遠遠瞧見了婉兮和豫妃兩個。

拉旺便一提袍裾,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奔上門階來,便要向婉兮和豫妃行禮。

婉兮急忙搶上前去,一把攔住了拉旺,借勢在他耳邊輕聲囑咐,「……傻孩子,豈有在給皇後娘娘行禮之前,就先給我們行禮的規矩去?這便趕緊進去給皇後請安吧,咱們之間本就不必這些規矩去。」

豫妃在畔也是點頭示意。

拉旺星眸一閃,便也是明白過來,這便借勢將頭頂在婉兮腰際的高度輕輕蹭了一記去,實則已還是行完了晚輩與長輩之間最親昵的「抱見禮」去。婉兮會意,便也手掌輕撫過拉旺的脊背,這便是長輩的還禮了。

拉旺歡喜得兩眼更是發亮,這才起身朝那拉氏的宮里去了。

拉旺進去請安,婉兮倒是拉著豫妃,暫時等在門外。

婉兮不由得笑著與豫妃輕聲耳語,「……原本從小在咱們身邊兒,倒叫咱們都沒留神。這才幾個月不見,便只覺整個人都變成了個小大人兒似的。」

豫妃也是點頭,「家里剛辦過喪事,且還是他同輩的哥哥溘逝,他親眼見著,親自幫著成袞扎布王爺忙里忙外,這便是最叫一個男孩子迅速長大了去的。」

婉兮點頭,「超勇親王世子溘逝,那拉旺的肩上便自然要替他兄長多扛起一份兒孝心去才是。」

豫妃倒是欣慰,「這孩子從小就是個真摯淳厚的孩子,他不但會給他父親盡孝,也自然會對貴妃囊囊您盡孝。」

婉兮握住豫妃的手,「都是你教得好,也是你們身上共同流淌著的、成吉思汗的血液綿延下來的忠厚與寬廣。」

兩人說話說得專注,倒沒留神皇帝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階下。

皇帝含笑抬眸,「說什麼呢,這麼親熱?」

婉兮與豫妃都嚇了一跳,連忙蹲身行禮。

平身起來,婉兮這才含笑道,「自是都在說拉旺這孩子。幾個月不見,竟然有個大孩子的模樣兒了。」

皇帝便也點頭,「可不是麼,朕也是等不及想看看他,這才跟著過來了。」

婉兮倒是驚訝,「皇上竟沒見著那孩子去?」

這于理不合,按說拉旺進宮來,得先到養心殿給皇上請安,然後才能進內廷來,進皇後宮行禮啊。

皇帝便也笑了,凝視著婉兮,「你沒猜錯,他原本是應該跟著成袞扎布先進養心殿給朕請安的。朕為了世子瞻楚布多爾濟溘逝之事,免不得要安慰成袞扎布幾句,倒是這孩子有些等不及了,這便由成袞扎布代為行禮,他自己倒是急著先朝後宮來了。」

婉兮心下明白,嘴上卻還是輕叱一聲兒,「這孩子,可犯了規矩去。超勇親王也是的,怎麼敢擅自就縱容了孩子去?這是宮里,又豈是這孩子想不行禮就找人代替了,然後自己朝內廷就跑來的?」

瞧婉兮這樣兒繪聲繪色,皇帝便抱著膀子哼了聲兒,故意望向豫妃去,「罷了。朕便不是看你,也得看豫妃去不是?」

婉兮這才放心笑出聲兒來,「皇上說的對,便是看在豫妃的面子上,自然不會與這十歲的孩子計較去。」

皇帝無奈地又哼了聲︰「朕若計較,還能跟到這兒來,就為了早點看他一眼去?」.

好歹算是等得拉旺出來,那拉氏便也因為有皇帝在,這便親自送到門口兒。

婉兮與豫妃向那拉氏行禮告退,皇帝這便也是要一同走,那拉氏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些兒不願意來。

皇帝瞧出來了,這便沒急著上轎,反倒伸手輕輕拍了拍那拉氏的肩,「忻妃的胎一直都是皇後親為照料,朕只隱約記著,她到這個月是該報添炭和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去了。可是朕卻記不清,究竟該是哪一天了。」

「皇後既已照料她幾個月去,必定記得。」

皇帝將話題轉回忻妃身上來,那拉氏自也顧不得拉旺這小孩兒去,這便忍不住冷笑一聲兒,「還請皇上放心,我自然記著。到時候兒該添的炭例,還是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自是短不了她的。」

皇帝含笑點頭,拍了拍那拉氏的手,「忻妃好容易又有了孩子,今年後宮里又唯有她一個遇喜的,朕對她這個孩子十分在意。皇後萬萬照料好她母子去,莫要有半點閃失才好。」

那拉氏笑著揚眸,「母子?難道皇上早模準了忻妃的喜脈,確定下忻妃這回懷的竟然是皇子?」

皇帝倒嚇了一跳似的,忙收回話茬兒,「沒有,朕可沒說這個。所謂‘母子’只是一個泛稱,終究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總要臨盆之時才能定下。」.

婉兮坐在暖轎里,雖沒親眼看見皇上與皇後之間的神色往來,卻也隔著轎子,隱約將這些話都听了個大概齊。

待得回到儲秀宮落轎,婉兮這才得了機會輕聲問,「……都快臨盆了,爺究竟打的是何啞謎,難道還不能揭開一二去麼?」

皇帝卻哼了一聲兒,將婉兮的手給拍開。

「都告訴你了,知道那事兒去做什麼!你就只管顧著小七和拉旺這兩個孩子去就好,旁的,爺不要你分心。」

婉兮輕咬嘴唇,「……爺為何就不肯吐露一二?爺分明知道,奴才心下實則放不下這事兒去。」

皇帝無奈地瞪了婉兮一眼,「算計人,從來都是腌之事。這些事兒,爺依舊不想你知道一星半點兒去。」

婉兮想了想,也明白皇上的心意,這便只能嘆息一聲兒,卻是轉眸之間,嫣然而笑,「好,那奴才就不問了。總歸這七個月都等過來了,奴才倒不差這最後三個月去。總歸三個月之後,所有的答案,自然都是瓜熟蒂落。」

跟著豫妃一處坐轎子的拉旺,這便下了轎,正式要到皇帝面前行大禮。

皇帝的表情跟婉兮如出一轍,都是睜圓了眼楮,眼中泛起驚喜來。

「好小子,這才幾個月沒見,竟然偷著竄高了這麼多去!不枉是個好身子骨兒,這冬日里在京師和喀爾喀兩處來去,大漠極寒,你卻都熬住了,這便鍛煉出你的男子漢氣概來了!」

喀爾喀蒙古,位于遙遠的大漠之北。拉旺便是九月間走的,那會子北方的大漠都已經下了雪了。就更別說那北方的大漠和草原上刮起的白毛風……那些都是最為考驗和鍛煉男孩子心性兒去的。更何況,拉旺這次回去,經歷的是他兄長的溘逝。

說笑之間,信兒早送進了宮里去。玉蕤帶著宮里一應人等,都出來接駕。

皇帝和婉兮自是都瞧出來拉旺的心早已飛了,這便也都笑著縱了他去。

拉旺一溜煙便往里跑。

婉兮抬眸望皇帝一眼,兩人四目相對,都是會心一笑.

小七、綿錦、啾啾這三個女孩兒在一處呢,拉旺奔進來,卻不敢造次,只立在門檻外,先央白果進內通傳一聲兒。

白果本是婉嬪身邊最得用的女子,婉嬪卻將白果撥給了小七,只要小七外出,都得叫白果親自跟著,婉嬪才能放心。

白果見了拉旺這個樣兒,便忍不住笑,「旺哥兒跟保哥兒就是兩個性兒,保哥兒來了,就知道直奔里頭扎;旺哥兒雖說也一樣著急跑上來,卻還是這麼守禮。」

拉旺輕輕垂下頭去,嗓音竭力顯得平靜,「……我不在的時候兒,麒麟保安答又進宮來看小七了?」

白果點頭,「就不幾天前的事兒,皇太後聖壽那會子,保哥兒跟著和嘉公主一起進宮來請安。因四額駙騰挪不開身,這才叫保哥兒進來陪著和嘉公主的。」

拉旺眼底閃過一絲憂慮,卻終究都化開成了平靜的笑。

「那,小七一定歡喜。」

白果想想,便笑,「七公主是歡喜了,不過剛一開始還是惹了一鼻子的氣。七公主越是長大,便越是端莊,這便也呵斥保哥兒不守規矩,險些不肯見保哥兒了。」

拉旺立在原地便有些痴了,半晌終是露出了孩子氣的歡喜來,「……我就知道她是這樣的。」

幾個小孩兒的官司啊,白果這些年伺候在畔,也不至于還看不明白,這便跟著悄悄兒嘆了口氣,只說,「旺哥兒稍等,我這就進內去通稟一聲兒。終究這會子九公主和錦格格都在內陪著咱們公主呢,別沖撞了才好。」

拉旺卻伸手扯住白果,「姑姑請先幫我將這兩樣物件兒,轉呈給九公主、錦格格。」

白果接過來,只見是兩個小荷包,不大點兒,也瞧不出是什麼來。

拉旺卻是篤定地微笑,「姑姑只管送進去就是,我這廂給姑姑謝過了。」

白果忙向旁邊閃了身,避開了拉旺的禮去,輕聲笑道,「拉旺阿哥言重了,奴才哪兒敢呢?那奴才這便送進去了,阿哥稍等。」.

白果入內,三個小姑娘還在那「聚精會神」地學著女紅繡花呢。

小七繡的是個枕頭頂,綿錦繡的是袖頭,啾啾照晾的是鞋幫兒。

枕頭頂、袖頭和鞋幫兒,這都是滿人女孩兒家出嫁的嫁妝里頭必備的繡品,故此女孩兒從能拿針線起,便要從這些物件兒上開始練手。

小七性子嫻靜,綿錦也更是沉默細致,兩個人的年歲也是相當,這便都比著繡得認真。偏啾啾年紀還小,自己嘗試的又是最硬的鞋幫,這便花兒還麼繡出來一朵,頂針先扎穿了兩個,針更是擰斷了好幾根。

連玉蕤進來看過都忍不住笑,打趣說,「……九公主果真不愧是你們額涅的親閨女。」

小七在女紅這兒,倒不像婉兮;反倒是啾啾,絕對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

三個小女孩兒因為手上都有針線活計,這便心下都明知道外頭是誰來了,還都故意裝作不知道,不肯分心去看一眼。

尤其是小七……就是因為她頭不抬眼不睜的,才叫綿錦和啾啾兩個都不得不隨著她繼續埋首苦繡。

白果一見這情勢,心下不由得暗暗贊起拉旺阿哥方才的舉動來——若沒拉旺阿哥塞過來的兩個小荷包,她倒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白果這便也沒出聲,只將兩個小荷包不聲不響地分別塞進了啾啾和綿錦的手里去。

啾啾最禁不住好奇,先打開了荷包。她的鼻子靈,最先歡呼出來,「大草原的味兒!是大草原的蜜!」

那邊綿錦便也趕緊打開了荷包去,便也是歡喜起來,「……平安扣!」

三個小女孩兒里,兩個都「變了節」去,小七便再怎麼想繃著,卻也沒法兒再繼續維持之前的平靜去了。

小七便有些小小的懊惱,這便先輕叱自己的親妹妹,「瞧你,又渾說了。都這個月份了,哪兒還能有蜜去?」

啾啾卻獻寶似的將那荷包全都攤開了,得意洋洋道,「姐姐猜錯啦,其實不是蜜。」

小七這便也忍不住好奇,撂下了手里的針線,抬眸去望——那荷包里,竟是一顆雞子兒。用眼楮來看的話,哪有什麼蜜呢?

小七臉頰一紅,這便又看向綿錦的荷包去。

小七不由得皺眉,「便是平安扣,這玉料也算不得好去。你好歹也是郡王之女,什麼好的沒見過呢,這樣一枚粗玉的,竟也喜歡成這樣兒?」

綿錦卻攥緊了那平安扣在掌心里,但笑不語。

小七被左右難住,情知想要答疑解惑,便唯有將拉旺給請進來。

一想到相見已在眼前,小七的臉便整個紅透了。一顆心啊,跳得莫名地亂成了一團去。

這會子婉兮和皇帝也早都踱著步走了進來,卻瞧見這半天了,拉旺卻還沒進去屋,依舊在門口站著呢。

婉兮這便笑,「這傻孩子,明明跑得急,卻怎麼到了門前,反倒不進去了?」

拉旺卻認認真真地答,「因為我要等小七的話兒。便是已經到了眼前,我也不能造次,唯有她允我進內,我才可邁進這門檻去。」

小七在里頭已是听見了額娘與拉旺的對話,這便更坐不住了,忙吩咐白果,「有勞姑姑,快叫拉旺進來吧。且幫我回明皇阿瑪和額娘,待我收拾停當,便過去給皇阿瑪請安。」.

拉旺終于得以入內。

啾啾是早就歡歡喜喜奔了過來,恨不得要吊到拉旺的肩上去,親熱無比。

綿錦也站起了身,向拉旺含笑點頭。

反倒是小七,卻有些六神無主一般,偏開頭去了。

啾啾才不管旁人怎了,只管吊著拉旺的胳膊,興沖沖地問,「旺旺哥哥,你是不是把蜜給塞進雞蛋的肚子里啦?要不怎麼明明就只是一顆雞蛋,我聞著卻分明是大草原的甜味兒呢?」

拉旺偏首向啾啾,與啾啾說話,可是一雙眼卻還是悄然凝視著小七去,未曾稍離。

「……因為呀,這是‘蜜釀雞蛋’。你姐姐說得對,都這個月份了,自沒有新采的蜜去。不過卻有秋日里的蜜存下來,用來釀著的雞蛋去。這雞蛋放在蜂蜜里釀的日子久,蜜味兒便都進了雞蛋里頭去。而這雞蛋內外又有兩層殼兒去,這便將蜜味兒給緊鎖在里頭了。雖說我這一路走了幾個月,路途遙遠,這蜜釀雞蛋卻還是能幫我將大草原的甜味兒都給你帶回來!」

啾啾登時歡呼,「旺旺哥哥是個大好人!」

綿錦便也上前微笑道,「我听說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才又有了一位‘呼必勒罕’。我听說那本是小孩兒,卻是轉世而來的高僧,我便忍不住好奇……」

拉旺含笑點頭,「這枚平安扣,雖是粗玉雕琢而成,卻是我央哲布尊丹巴的呼必勒罕親自加持過的。」

綿錦登時大喜,「多謝你!」

眼見啾啾和綿錦這兩個都這麼快便被拉旺給收服了,小七心下又是羞,又是惱,又是歡喜,又是說不清的惆悵……這些種古怪纏繞在一塊兒,叫她只能捶炕,「哎,瞧你們兩個啊,這還怎麼繡花兒去?」

啾啾年紀小,淘氣地做了個鬼臉,「不繡就不繡唄!反正我還小,又不急著嫁人,干嘛要急著繡嫁妝去?」啾啾憨態可掬地望住小七,「姐姐你急著繡,是想早點兒嫁人啦,是不是?」

小七登時惱了,便起身要去掐啾啾的嘴巴子。

啾啾大呼小叫著,連忙轉身奪門就逃。

綿錦看了看眼前的情勢,便也抿嘴笑著告退而去。

殿內就剩下小七和拉旺兩個。

小七心下一急,氣息便逆著,這便又咳嗽了起來。

拉旺著急,忙上前幫小七拍著後背。小七害羞躲閃,拉旺急得索性伸手一把抓住了小七的手去。

「你這又是何苦?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我這回一走兩個月去,你便將我忘了,這才不想見我了?」拉旺盡量說得溫柔,可是聲音里終究也還是露出了破碎去。

小七心下一陣翻涌,咳嗽都沖上了眼楮,倒逼紅了眼圈兒去。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不認得你了?我只是……只是,覺著你好像換了個人一般。」

拉旺更急了,捉住小七的手,叫小七看著他。

「你看就是我啊,我哪兒換了呢?」

小七含羞抬眸,「……你看你,怎麼變成這麼高了?原先我都到你眉毛這兒,怎麼就這麼兩個月,我都跑到你下巴頦兒去了?」

拉旺愣了一會子,便忽地笑了。

小七是公主,自是不知道兩個月來的舟車勞頓,實則會叫一個男孩子迅速長大。

他想了想,忽地一反手,將小七的手轉過來,掌心按在了他身上。

(指婚在即,先給幾個孩子寫一筆。後頭就留給忻妃表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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