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34、攆走

陳世官從那拉氏寢宮里出來,客客氣氣謝過了送出來的太監,轉頭瞄著左右無人了,這才在夜色的籠罩下,微微露出笑意來。

皇後囑咐的人,果然是忻嬪。

行宮的規模雖比不上紫禁城和圓明園,可是這座喀喇河屯行宮,因已是在承德境內,是避暑山莊建成前,皇室在熱河所居住的行宮,故此這座行宮的規模較大,僅次于避暑山莊了。

這座行宮從順治年間就開始修建,到康熙年間竣工,總設計師便是「樣式雷」家的第二代傳人雷金玉。

整座喀喇河屯行宮由位于灤河北岸的「灤陽別墅」、灤河當間兒的「小金山」、灤河南岸的「行宮區」三部分組成。

故此,盡管只是行宮,可是在這夜色里,卻也有足夠悠長的宮牆夾道,容得陳世官不慌不忙地走,容得他將唇角的那抹微笑細細地展開。

他借著夜色回想,皇後娘娘緩緩吐出「忻嬪」兩字時,他那一刻明晃晃擺在臉上的驚慌失措。

他伏地顫抖,緊忙道,「那是嬪位娘娘,微臣卻只是微末九品小職微臣如何有膽量去查忻嬪娘娘,且微臣又如何能到忻嬪娘娘身邊兒去?」

那會子皇後娘娘高高在上地坐在他頭里,手指拂過腕子上的避暑香珠,他不敢抬頭看這位尊貴的娘娘,卻听得見她那長指甲刮過香珠兒時候,那沙沙的響。

像是春蠶,狠狠嚼著桑葉。

只不過不知道嘴中吐出來的絲,是都只化作華麗的絲綢,還是先作繭自縛了去。

「我既叫你去查,自是早已給你鋪好了路。」他听見皇後娘娘篤定地道,「就叫你去忻嬪身邊兒當值吧,每日去請平安脈,自有的是機會查看清楚。」

他那時還是驚魂未定,忙道,「可是忻嬪娘娘位下,早有當值的太醫。微臣這」

皇後娘娘冷聲地笑,「可這不是路上麼!哪兒容得內廷主位們,個個兒都將自己身邊的太醫帶出來?總歸一共隨駕伺候的太醫,也就你們幾個,她一個嬪位,自沒資格還要單獨配一個太醫了。」

「再說了,你年輕,面孔也生,從前只是醫生,沒資格進內廷伺候。她自沒見過你,就更想不到你是替我辦事的。你自放心去就是,她還來不及對你設防。」

他還是不敢答應,小心道,「倘若皇後娘娘面上的瘢癥果然與忻嬪娘娘有關,以嬪位娘娘卻敢算計中宮,可見這位忻嬪娘娘的膽量之大。微臣倘若稍有差池,微臣自己丟了腦袋事兒小,若牽連到皇後娘娘,那微臣便萬死不敢贖罪了。」

皇後娘娘便是一聲冷笑,「都說這世間熙熙,皆為利來;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然就生出膽子來。她有膽子算計我,是她想從我這兒奪去皇上的恩寵;那你呢,陳世官,我若許給了你想要的,我便不信你生不出膽子來!」

「陳世官你听好了,你上回替我辦事,辦得好,這便從醫生擢為醫士,得了從九品的冠帶去;那我今兒便再許給你一宗︰只要你替我辦明白了這件事兒,那你便是‘吏目’了。太醫院吏目又分八品十三人,九品十三人,你若辦成了,就是正九品吏目;若辦得好,那便是八品吏目!」

皇後娘娘那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便是這會子仿佛還在他耳畔回響。

陳世官一想到終將被皇後娘娘將他堂而皇之地送到忻嬪身邊兒去,這便笑得更是悠閑。他在夜色里站直了身兒,笑眯眯抬頭看一眼天上的星月。

雖然仍然是眾星捧月,可是終究已是二十三了,那月已然到了強弩之末。

次日一早,起駕之前,天還不亮,那拉氏便趕到皇太後寢宮伺候。

雖說天光未亮起,燈燭尚且搖曳,那拉氏面上也小心地多勻了些妝粉,可卻還是被看出來了。

安頤、富察氏、汪氏等人自不敢說,可是皇太後卻不能當沒看見。

皇太後便有些往後躲,沒叫那拉氏的手踫觸著她,皺了眉頭問,「你臉上怎麼起了這些紅疙瘩?」

那拉氏忙道,「不過是桃花癬。」

「又是桃花癬?」皇太後卻有些不信,「二三月間起過了,這怎又起了?桃花都開落了,你這癬又從何而來?」

那拉氏尷尬笑笑,「許是熱河的季候要晚些。」

皇太後卻搖頭,「你暫且別沾手了,叫奴才們伺候吧。你這病怕不是桃花癬那麼簡單,可得叫太醫來仔細看清楚了才好。」

那拉氏如何看不出,皇太後這是嫌棄了,怕叫她踫了,這也跟著染上!

那拉氏束手立在一旁,面上的笑都被心底的寒意給染涼了。

這桃花癬,上次叫她在皇上面前丟盡了臉去;這一回,又叫皇太後如此嫌棄那害她的人,她便與之不共戴天了去!

正說著話兒,皇帝與其他七位隨行的主位,也都到了,來給皇太後請早安。

眾人進來便瞧見那拉氏束手立在一旁,並不似往日親自伺候皇太後梳洗的模樣兒。皇帝先納悶兒問,「皇後這是站什麼規矩呢?」

皇太後嘆了口氣,「皇後一路上伺候我,也是辛苦了。如今臉上既然再起了那瘢癥,理應好好兒休養才是。我身邊兒雖說習慣了皇後服侍,可是好歹也還有幾個人去,便是都比不上皇後貼心,若問臨時支應些天,還是有的。」

皇太後抬眸望那拉氏一眼,「從明兒起,皇後就不必再到我眼前兒來伺候了。你的孝心,我自然都知道,只是這會子你養好身子才要緊。不然堂堂大清皇後,叫朝覲的外藩們見著臉上這樣兒,又怎生是好?」

那拉氏心下苦楚,忍不住便在人前,也狠狠瞪了一眼忻嬪。

「回皇額娘,媳婦沒事兒!不過是桃花癬,擦些薔薇硝就好了!」

語琴和穎妃在旁邊看著,不由得都覺好笑,兩人悄然對視一眼,都垂首忍著笑。

忻嬪也感受到了那拉氏的目光,心下不由得一晃。可是這會子卻不能心虛,不然反倒落了馬腳,她便反倒站得更直,將頭頭高高揚起。

倒是皇帝微微沉吟,「皇額娘這些年隨兒子出巡,都是皇後侍奉在身邊兒。若皇後休養,皇額娘身邊兒的人手可夠用?」

終究是出巡在外,便是皇太後帶出來的女子,也是有數兒的。

皇太後倒笑笑,「我知道你是擔心安壽、安頤、壽山和福海他們幾個啊,也都上了年紀,手腳慢了。不過我這次也帶了富察氏和汪氏出來。這兩個孩子啊,倒是個頂個兒的聰明伶俐,俱都得用,你們便放心吧。」

富察氏和汪氏都羞紅了臉,趕緊上前行禮。

皇帝和煦笑笑,「好。你們用心伺候皇太後,朕心下先記你們一功。」

皇帝說著轉頭瞥向那拉氏,「說起來還是皇後的眼光好,這富察氏和汪氏,還都是皇後親自挑選了,送到皇額娘宮里來伺候的。」

皇太後便也笑笑,「誰說不是呢。」

皇帝點點頭,「若是旁人,兒子還不能放心;可既然是皇後親自挑選的人,想來行事必定符合皇後的規矩,那由皇後挑出來的人來替皇後伺候皇額娘,兒子倒也能放下心了。」

皇帝點點頭,「皇後既然身上有疾,不如這樣,皇後就不必隨朕和皇額娘赴避暑山莊了。就從這喀喇河屯行宮拐個彎兒,赴湯泉行宮休養著吧。」

那拉氏聞言,便是一怔。

避暑山莊在承德,溫泉行宮卻在遵化。承德在京師東北方向,遵化卻是在京師東南的方向,相距二三百里。

若是單獨去了湯泉行宮,那拉氏這次隨駕出來,便也等于是白來了。

忻嬪一听卻是大喜過望,便也含笑道,「妾身早就听說過湯泉行宮之名。妾身阿瑪當年曾為直隸總督,故此妾身小時候兒也听阿瑪提起過遵化的這座湯泉行宮。妾身阿瑪說,聖祖爺年間,聖祖爺還曾奉孝莊文皇後到湯泉行宮休養。孝莊文皇後彼時身上有疾,在湯泉行宮坐湯沐浴,前後三十多天,竟得痊愈。」

皇帝便也點頭,「你說的沒錯。彼時孝莊文皇後懸心朝政,不想叫皇祖陪同前去,可是皇祖至孝,堅持同去。皇祖奏曰,‘太皇太後駕幸溫泉,臣若不隨往奉侍,于心何安?于國家政事,已諭內閣,著間二日馳奏一次,不至有誤。’」

「皇祖奉孝莊文皇後抵湯泉行宮時,先驅馬直到湯泉孝莊文皇後行宮處,親自看視宮人將行李鋪設完畢。待得孝莊文皇後至溫泉,皇祖于牌坊外下馬,親自扶掖著老人家輦至行宮,候太皇太後降輦入宮,才回到 魚池城內行宮休息。

「皇祖為孝莊文皇後靜心休養,將湯泉行宮留給孝莊文皇後駐蹕;自己又在附近的 魚池建一行宮,為皇祖駐蹕之地。遵化湯泉,皇祖一生曾駕臨數十次之多」

忻嬪含笑點頭,「正是如此。當年孝莊文皇後皮膚腠理的疾病,在湯泉行宮都能養得好,那皇後的這瘢癥,就更合該赴湯泉行宮好生休養,必定能養得好的。」

忻嬪說著還朝那拉氏遠遠半蹲一禮,「皇後娘娘便放心前去吧,妾身等自當代皇後娘娘伺候好皇太後、皇上。」

那拉氏回到自己寢宮,惱得便摔碎了個茶盅。

「瞧把她給得意的!我便越發覺著,就是她害了我!」

外頭皇帝和皇太後的鑾駕已是收拾停當,準備離開喀喇河屯行宮,赴避暑山莊去了。那拉氏卻孤零零一個人要掉頭向南,轉赴湯泉行宮去。

那拉氏恨得攥緊了指尖兒,「陳世官呢?你們這便去吩咐他,只要發現了忻嬪的蛛絲馬跡,便不必手下留情,便替我教訓了她去!」

「她樂得送我去湯泉行宮,我便叫她這一路也竹籃打水去!」

這一日當晚,皇帝和皇太後的鑾駕便可抵達避暑山莊,而那拉氏距離遵化還遠著。

她倒不著急趕路,反倒盡量放緩了行程,就等著陳世官那邊送來消息。

皇帝倒也關心她,這日還令侍衛為她送來一首御制詩。這首詩寫于十年前,也就是乾隆十八年,詩名為御制恭依皇祖溫泉行原韻,是皇帝依當年康熙爺在湯泉所做的詩之韻,寫的和詩。

這是皇帝難得的溫情之舉,可是那拉氏捧讀,心下卻只覺苦澀。

皇上將她遠遠地送到湯泉去,都不肯留在身邊兒,那還送來這麼一首空空落落的詩,又有何用?

她忍不住地笑,笑得淚花兒都快迸出來,「‘小春風日溫而清,離宮駐蹕逸趣生’哈,逸趣,我怎麼看不出有半點逸趣來?」

「‘蠲痾益壽有奇助,何必縹緲求壺瀛。承歡家法同孝養,神仙此耳無侈情’皇上是學著康熙爺的模樣兒盡孝,可是他若盡孝,便該奉皇太後一起到湯泉去不是麼?他怎地會奉了皇太後到避暑山莊去,卻將我一個人兒給孤零零地撇到湯泉去了?」

塔娜和德格心下也都跟著苦澀。哪兒有中宮皇後原本好端端跟著皇上、皇太後秋木蘭,卻半道兒給挪到溫泉行宮去的理兒呢?

便是皇後臉上又起了瘢,泡湯有助于康復,可是承德境內也不是沒有湯泉了,又何必將皇後遠遠地送到遵化的湯泉去?

可是塔娜和德格嘴上卻也只能勸,「遵化的湯泉既然曾治愈過孝莊文皇後的病,那必定是靈驗。主子去了,若能將這桃花癬的病根兒徹底拔除了,自也是好事。」

那拉氏卻是苦笑,「那湯泉就能將這病根兒拔除?可惜這病根兒卻是個人啊,只要這個人還在,便是這回的病好了,她還能再給我鬧出下一回來!」

「所以去不去湯泉都是次要,要緊的是陳世官那頭兒!」

塔娜和德格忙道,「還請主子安心,奴才等已是將此事托付給了倭赫大人去倭赫大人身為隨駕的總管內務府大臣,太醫院都在內務府轄下,有倭赫大人的扶助,陳世官必定能穩穩地辦好主子交待的差事。」

避暑山莊。

沒有了那拉氏在,剩下的七位內廷主位,心下都悄然地松了口氣去。

這日內務府大臣帶領陳世官,送到忻嬪寢宮來請平安脈。忻嬪瞧著陳世官眼生,便多問了幾句。

與那拉氏一樣,忻嬪也叫陳世官這名兒給嚇了一跳去,反復查問陳世官的祖籍、身世。

陳世官明白,忻嬪這是擔心他也是婉嬪母家同族之人。

陳世官不慌不忙,將家世族譜一一道來。

「因這名字,微臣從地方一路進京,再到禮部應試,都被人以為是海寧陳氏的族人。可其實微臣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漢人,反倒是海寧陳氏,其祖上原為渤海國人,是後遷徙至江南的。故此雖都為陳姓,微臣的名字也巧合與大學士陳世倌相類,然則微臣與海寧陳氏既非同祖,又非同籍。」

忻嬪見陳世官對答如流,想必不至有錯。否則當年舉薦陳世官進太醫院的一干地方官、禮部官員,也不至于查不清楚他家的譜系去了。

忻嬪這便點點頭,「那我倒要問你一事︰皇後赴湯泉休養,依你看,皇後的瘢癥可否從根拔除啊?」

陳世官笑,緩緩垂首。

忻嬪果然敏銳,這試探來得相當棘手。

陳世官半晌沒答,忻嬪便眯起了眼來,「你怎麼不答呀?」

陳世官這才緩緩道,「微臣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因那湯泉行宮早年曾經有過治愈孝莊文皇後的舊事,那便是說湯泉靈驗,理應治愈皇後娘娘的病去。只是」

忻嬪微微揚眉,「只是什麼?我倒更願意听听你那‘只是’後頭的話。」

陳世官叩頭于地,「微臣不敢說。微臣倘若說了,便是死罪!」

忻嬪反倒笑了,「你怕什麼,既是我叫你說的,那你說了,我自不會告訴別人去。不過話又說回來,好歹我也是嬪位娘娘,我叫你回話,你卻隱瞞不答,這若往深里說,你也同樣難逃治罪!」

陳世官一顫,又是伏地叩頭,「微臣的性命,總歸是交到忻嬪娘娘掌心兒了微臣只求忻嬪娘娘開恩,叫微臣能多活幾年去。」

忻嬪終于朗聲而笑,「好了,我好端端地要你一個太醫的命去,又要做什麼!你便說吧,我听過就罷了,自不會傳揚出去就是。」

陳世官伏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回忻嬪娘娘,大清皇家喜愛湯泉,又來已久。早在太祖爺時,就曾在遼陽州地界尋得清河湯泉,建溫泉寺,時常赴該地沐浴。後太祖皇帝與袁崇煥戰于寧遠城,太祖皇帝毒瘡發于背。治療瘡癰,湯泉可奏奇效,故此太祖皇帝曾赴清河湯泉療傷。」

忻嬪便眯了眯眼,「這段故事的後來,倒是人人皆知了。太祖皇帝就因為毒瘡發了,不久才駕崩。照你說來,那湯泉原來根本就沒能奏效?!」

陳世官沉沉嘆了口氣,「依著微臣來看,太祖皇帝當年的毒瘡,湯泉應當是起了奇效的。就因為當時太祖皇帝在湯泉感覺周身舒泰,誤以為病體果真的康復了,這才能急著要回盛京去。否則若病情毫無好轉,太祖皇帝當年又如何能冒險北歸?」

忻嬪便啐了一聲兒,「你說來說去,還是說湯泉有奇效,是能治好病的!」

陳世官卻搖頭,「忻嬪娘娘別急,若微臣是那個意思,那太祖皇帝怎麼會崩逝了?微臣是想說,湯泉是可治療瘡癰瘢癥,但是卻心急不得。至少也得如當年孝莊文皇後一般,耐心治療數十日去,方敢說奏效。可是一旦心急,便難免如太祖皇帝當年一般,將暫時的緩解當成了病愈,這便貿然急著回程,終究反倒會——斷送了性命。」

忻嬪眯眼盯著陳世官,良久,終是緩緩地笑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皇後此次半路中被皇上送到遵化去,她心下必定不痛快;便是去了遵化湯泉,也不可能耐下心來慢慢調養,她反倒會心急如焚,一邊兒想著皇上跟我們在熱河如何如何了;一邊又急著早些治好了病,早日回京」

「如此一來,便是湯泉本身有效,卻都被她的心急給阻礙住了。她必定不會耐心等到根除了才回來,而可能是草草地便往回趕若此,她便步了當年太祖皇帝的後塵,說不定瘢癥這樣的小病沒能治好,反倒落下更大的毛病去;甚或,丟了性命。」

陳世官只管搗蒜一般地叩頭,「微臣妄議太祖皇帝、皇後娘娘,微臣已然罪該萬死」

忻嬪終于滿意地笑了,「只可惜你說了那麼半天,說的都是遼陽州的清河湯泉,卻不是遵化的湯泉行宮。」

陳世官滿面為難,遲疑良久,方才又道,「遵化的湯泉行宮在聖祖爺年間,自是留下治愈孝莊文皇後的美名去。只是後來的種種,已經將那處,烙印上了不祥的征兆去。」

忻嬪精神一震,坐直了盯住陳世官,「你說,怎麼個不祥法兒?」

陳世官一副已經自知大難臨頭的絕望模樣兒,直挺挺跪著,沉沉閉上雙眼。

「回忻嬪娘娘當年先帝爺登基之後,將聖祖爺的十四阿哥允囚禁于此。先帝下詔‘貝子允,著留陵寢附近湯泉居住,俾于大祀時行禮盡心’允在湯泉,一住就是三年有余。」

「雍正四年五月初二日,蔡懷璽向湯泉允府中投書,企圖推舉允登基篡位先帝這才將允從湯泉行宮押解回京師壽皇殿禁錮。從此以後,遵化湯泉也未再見到有清朝王公在此居住的記載。」

忻嬪心下也是咯 一聲兒,「怪不得咱們皇上在位二十八年,卻從未親自駕臨過這遵化的湯泉行宮,原來是如此的不吉利啊!」

忻嬪說著卻笑了,「可是皇上卻叫皇後去了。呵,皇上對皇後,可當真是夠狠啊!」

陳世官伏地道,「所以微臣才說,皇後赴湯泉行宮,怎還有可能拔除病根兒去?體表的病是可解,可是皇上的心——又安能更改了去?故此微臣擔心,湯泉行宮歸來,等待皇後娘娘的不是康復,反倒是更深的淵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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