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94、只陪著你(畢)

次日,御舟再度向北,這一日駐蹕林學莊。

婉兮自知道了自己身子的情形,原本想憑著心下的歡喜,便不再怕暈船了。

可是她也沒想到,這一日在船上,她又吐了個稀里嘩啦。

她本不是暈船的人,這回終是因為一則害喜,二則船上終究不必陸上,三來興許也是隨著年歲漸長,身子反倒不如上回南巡時更禁折騰了。

皇帝忙完公事,忙來看望。

婉兮自然說沒事,語琴倒忍不住,只埋怨道,「還說沒事兒?在船上就差沒趴在甲板上抱著唾盂不撒手了!」

婉兮不好意思,急忙悄然扯扯語琴的袖子。

——當著皇上,說她在船上那嘔吐的慘狀,總歸不雅不是?

語琴自是明白,這便嘆口氣攥住她的手數落,「你這是懷著皇嗣的緣故,這便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兒。若是你自己身子不得勁兒,你不想叫皇上擔心,忍了便忍了,我自都由得你,只小心幫襯你就是了。」

「可這終究事關皇嗣,你若非要強撐著,若是傷了皇嗣去,不單你自己難受,皇上也不安心不是?」

這會子的語琴已然不像同為皇上的嬪妃,反倒只像是婉兮自己的娘家姐姐了。語琴這樣的情,叫婉兮心暖。這便只乖乖抬眸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語琴,便也忘了繼續爭辯什麼了。

皇帝早看見了婉兮遮掩一副神情,不由唇角高高勾起,卻是垂下了長眸去。

語琴此時一言堂,便是在皇帝面前,倒也越發自在,沒什麼不敢說的了。

「說來也巧,婉兮你這回南巡時又有了喜;上回南巡,也是帶著剛有的身子,行船南下的。雖說是跟著皇上一起出巡,好像沒人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對你、對皇嗣動什麼手腳去。」

「只可惜,話是這麼說,卻依舊有人不將皇上放在眼里,只顧著算計她自己的小心眼兒去!便是皇上心疼你,商戶南巡都叫皇太後、皇後、隨行的主位們一同在靈岩山行宮陪著你休養……可是,該發生的事兒還是都發生了,若不是那回動了胎氣去……我倒覺著,咱們小鹿兒才不會根基那麼弱,都沒能熬過種痘去……」

說到早殤的永璐,便是語琴心下最深的痛。這便一提起,語琴已是滿眼的淚。

她竭力忍住,泠泠抬眸,望住皇帝,「妾身相信,皇上自然沒忘了小鹿兒之事……所以這回皇上您說吧,婉兮該怎麼著才能穩穩當當回京去,不在途中就又受了人的算計去!婉兮有喜是好事兒,可卻並非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好事兒……總有人若要知道了消息,便必定不肯再安生去!」

「皇上還想叫皇太後、皇後和隨駕的主位們再陪著婉兮去了麼?那皇上這回又要怎麼才能保證婉兮母子的安危去?」

婉兮心下雖暖,卻在語琴說到此處時,還是又悄悄拉了拉語琴的手指。

說到永璐,他與九兒的長子,皇帝的眼中也是一片烏雲飛流而過。

若不是上回南巡動了胎氣去,小鹿兒說不定身子的根基自會更好些,那麼此時……那孩子應該還在膝下。

皇帝緩緩道,「慶妃的心意,我明白。慶妃是責怪我,上回自己急著回京,沒能陪著九兒休養。便是留下皇太後、皇後和隨駕的主位們一起陪著,終究還是不如我親自陪著。」

語琴倒也越發淡然,盯著皇帝的臉,篤定地點頭,「妾身正是這個意思。妾身倒要斗膽請皇上的示下︰皇上這回,又打算怎麼辦?」

皇帝抬眸望住婉兮,目光深邃,「爺瞧出來了,如這次爺再叫你出了半點閃失,慶妃便第一個不饒了爺了!」

婉兮忙道,「陸姐姐是心疼皇嗣……終究奴才在船上吐,他在肚子里也跟著不得勁兒不是?」

皇帝攥緊了婉兮的手,含笑點頭,「爺實則早已下了旨意,只是還未與你們兩個說呢。不過瞧著慶妃這樣為你著急,爺心下反倒高興。」

婉兮不由得挑眉,「爺定了什麼了?」

語琴更是造了個大紅臉,也瞟著皇帝,「皇上打算怎麼安排婉兮?」

皇帝凝視二人,展眉而笑,「九兒既在船上害喜得厲害,爺自不舍得叫她再在船上每日間這麼折騰。爺今兒先到皇額娘御舟上問安,已是委婉將心意奏明給了皇額娘去︰爺打算叫莊親王允祿等奉皇額娘御舟從水路回京,爺親自陪著你,從陸路回京。」

婉兮不由得愣住。

這是皇上的第三次南巡,每次南巡的路線、日程都是提前數月、甚至一年便已經定下的,豈能擅改了去?

可是皇上一共三次南巡,便從上次已經改變了日程,而這兩次都是為了她。

上一次,是因為她懷著身子隨駕南巡,途中動了胎氣,皇上為了殿試為國掄才,日程不能耽擱,這便自己先行回京;卻留下皇太後親自陪著她去;而這次,更是要棄了水路,陪她從陸路回鑾……

婉兮忙垂首,已是淚盈于睫。

「這怎麼好?皇太後年事已高,理應由皇上親自侍奉在畔,皇上怎麼能為了奴才而與皇太後分開……」

皇帝輕輕一笑,「你擔心皇額娘會不高興?傻丫頭,皇額娘雖說也是個硬脾氣的老太太,可是她卻並非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老人家。況且爺放了口風兒給她老人家,她一听便懂了,這便只是歡喜得忙不迭答應下來。」

皇帝抬眸凝視婉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雖然皇額娘從來沒有與我當面明說過,可是終究母子連心,我隱約明白她老人家其實也是為你上回南巡動了胎氣之後,心下十分的不得勁兒。尤其,小鹿兒後來終究早去……她老人家又怎會不難受?」

「這回既是上天又叫你在南巡途中有了喜,這便何嘗不是對上次之事的彌補啊。她老人家自是一百個願意的,還推著爺說,叫爺不必在她老人家面前立規矩,叫爺趕緊過來陪著你呢。」

婉兮便也笑了,垂著頭,心下溫軟。

語琴這便拍手笑道,「我就知道我是瞎操心的命,虧我方才還那麼問皇上,真是該治罪。」

皇帝便也笑了,「那朕也得琢磨琢磨治慶妃你個什麼罪才好——嗯,不如這樣兒,朕便罰你陪著九兒一路跟著朕一起,從陸路回鑾。途中若有朕照應不及之時,便將她娘兒倆都托付給你了。」

語琴自是歡喜,婉兮忙推了語琴一把,語琴這便站起,蹲禮謝恩。

次日,皇帝再登皇太後御舟,向皇太後請安之後,便命莊親王允祿等,奉著皇太後御舟,繼續按著預定的路線與日程,從水路回鑾。

而皇帝自己帶著婉兮、語琴和豫嬪,登岸,取道徐州方向回鑾。

消息來得突然,忻嬪等人依舊在船上,隨著船便向北去了。忻嬪奔到船舷,遙望皇帝上岸而去的身影,不由得惱得咬牙,「怎麼會突然如此?那豈不是說,我跟皇上就此便別過,在回京之前就見不著了?」

——那也便意味著,忻嬪那一場夢想中的「復寵南巡」,到這一刻,已告終結。

樂容和樂儀也都剛剛知道,跟自家主子一樣措手不及。

忻嬪咬牙切齒,「便說你們不知道令貴妃和慶妃的行蹤倒也罷了,可是好歹豫嬪跟咱們住在一個院子里,你們竟怎麼都半點沒有察覺了去?」

樂容為難,垂首細想一回,趕緊道,「自打豫嬪離京南下時開始嘔吐,她便有意無意開始防備著咱們。故此這幾日便是她偷偷收拾著準備下船,奴才們也無從知曉。」

忻嬪扣緊船舷,不甘地咬牙,「可是我總要明白,皇上這麼突然改變路線,究竟為的是什麼!」

樂容蹙眉,緩緩道,「皇上既帶著豫嬪……那奴才猜,會不會是豫嬪害喜嚴重了,皇上這才改了路線,變水路為陸路了?」

「為了豫嬪?」忻嬪眯起眼來,仔細回想,「咱們離京南下是一月間的事兒,如今都四月了。倘若豫嬪是有了喜,那這會子她都該顯懷了!你們可見著她顯懷的跡象去?」

樂容和樂儀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茫然。

忻嬪緊咬牙關,「若當真是豫嬪有喜,我倒也都容得她!只要……不是令貴妃,不是魏婉兮!」

樂容和樂儀都嚇了一跳,「主子是疑心,是令貴妃又有了?可是……怎麼會?!」

樂容和樂儀心下想的是,總歸不能這麼巧吧,上回令貴妃是懷著孩子南下的,這回竟又在南巡途中懷了孩子去?她年歲也不輕了,怎麼可能說有就又有了去?

再說皇上這一回江南之旅,外頭人也沒少了傳說有官員向皇上進獻美女……皇上大可以在江南多收幾個美女才是,又怎麼會盡將心力都還用在令貴妃這個老人兒身上去!

「怎麼不會!」忻嬪卻是咬牙切齒地閉上眼,「她那個肚子,這幾年間給吹了氣兒似的,一個連著一個的;誰敢保證她在江南這幾個月里,不就又有了!」

「皇上,皇上……便是在江南,皇上卻也還沒放下她。放著旁的人于不顧,說不定就又叫她有了孩子去!」

樂容和樂儀兩人頭皮也跟著發麻,兩人也說不清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主子,便都道,「總歸皇上留下三個人呢。豫嬪原本就有了害喜的癥狀不說,那也還有一個可能——說不定是慶妃有了信兒去啊!」

總歸,總不能全都只輪到令貴妃一個人兒身上吧?便是天上下雨,也總不能總一個人兒被澆濕不是?

——反正是怎麼都不能相信,為什麼總是令貴妃?以皇上廣有後宮,怎麼能就只有令貴妃一個不斷有喜去?

「慶妃?」

忻嬪倒是眯眼想了一回,垂首去有掐著手指頭算了算,「令貴妃比皇上小十六歲,而慶妃又大了令貴妃三歲,這樣算來,慶妃今年也三十九歲了……你們相信一個從未遇喜過的女人,到了三十九歲的高齡,還有希望懷上孩子去麼?」

樂容和樂儀都說不出話來。

忻嬪便更是絕望,緊緊攥著船舷淒然地笑,「我本以為,這次南巡回鑾,便是有人能遇喜,也該是我啊……怎麼能又是令貴妃,憑什麼算來算去,最終的贏家,依舊還是她啊!」

更叫她絕望的是,如今南轅北轍,分道揚鑣,她在水上只能遙遙看著皇上帶著令貴妃上了岸去,就此一別,回京才能再見。那這一路上,她原本用過的法子,原本還有動手腕的機會,這一回算是都再沒施展的余地了!

皇上他,這一回,竟是比上回對魏婉兮,護衛得更加周全去了!

想想都叫她想笑!

苦笑!!

一個五十二歲的男人,還對一個已經三十六歲的、生過了這麼多孩子的老人兒,如此小心翼翼、呵護備至,連南巡這樣的盛典,路線和日程說改就給改了!

他們還當他們自己是年少鐘情呢麼?!

自此,皇帝與皇太後水陸分開而行。

皇帝途中多次派額駙福隆安、侍衛五福等赴皇太後御舟請安,而他自己再也沒有回過水上。

皇帝陪著婉兮,一路視察河工,又赴曲阜,拜祭孔子、孟子,又至泰安府,赴岱廟拈香。

而泰山之上有那位著名的泰山女神、主生育的碧霞元君娘娘。從乾隆二十四年起,皇帝才下旨正式遣官泰山、致祭元君的制度。每年四月,碧霞元君誕辰之前,皇帝遣內侍御大臣一員進香。于十七日齋宿岱頂,十八日黎明,詣碧霞祠行禮。

歲以為常。

這便是說當年曾經令孝賢皇後心心念念前來求子的這位碧霞元君,孝賢皇後甚至還因這一次遠路而來送了命去,可是皇帝正式祭祀元君的制度,卻是在婉兮連年生育之時才正式確立起來。

每年祭祀元君的制度確立在孝賢皇後崩逝後十一年,這便與孝賢皇後已然無關;倒是與婉兮的關聯更為直接了。

今年正好兒是婉兮又懷有喜,皇帝特地帶婉兮來岱廟行禮,又為祈禱母子平安。

五月初四日,皇帝陪婉兮一路北歸,回到京中,駐蹕圓明園。

從正月十二啟程,到此日回到圓明園,已是四個月了。

婉兮與孩子們、穎妃、婉嬪、玉蕤等人這麼久沒見,重逢時都自是欣喜落淚。

更何況婉兮是帶著這樣的好消息歸來,叫穎妃、婉嬪、玉蕤等人又是歡喜不已。

直到這日夜晚,來請安的人都散去,孩子們也都累得睡著了,婉兮方單獨留下了玉蕤。

婉兮挑眸凝視玉蕤,「你遇見何事了?這會子已無旁人,你當可以與我說了。」

玉蕤眼睫一顫,慌忙忍住,努力笑道,「只是想念姐了……姐別多心,安心養胎才是要緊。」

婉兮苦笑搖頭,「你這丫頭是從小在我眼前兒長大的。咱們雖是姐妹情誼,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你有事,根本瞞不過我去。你若不直接說,也不能叫我放下心來,反倒叫我瞎猜罷了。」

婉兮垂首想想,「難道是翠鬟那丫頭,這幾個月來竟不叫你省心?」

玉蕤忙搖頭,「姐冤枉那丫頭了。那丫頭這幾個月來與慶藻相處甚好,她已是與慶藻將心結都說開。」

婉兮便凝視著玉蕤,不說話,只等著。

玉蕤叫婉兮的目光盯得無處遁形,這便又是急又是窘迫,嘴唇顫了幾顫,終究還是道,「……是我阿瑪出了點事兒。」

「怎麼了?」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顫。

以德保這些年的小心謹慎,皇上連著擢升多次,足見皇上對德保的信任。

玉蕤眼圈兒一紅,「姐隨皇上南巡期間,恰逢安南國王薨逝。嗣子繼位,向朝廷請封。」

安南(越南)為大清藩屬國,新王繼位,唯有經大清冊封方才名正言順。

婉兮點頭,「這事兒我倒知道。皇上你派了你阿瑪為冊封正使,大理寺少卿顧汝修為副使,赴安南祭故王、冊封新王。這本是皇上對你阿瑪的器重,又怎了?」

士大夫中固有說法,「不能為帥,但願為使」,因文臣不能帶兵,唯有身為使節,代朝廷出使,方顯才華氣節。

故此婉兮原本听說德保能奉命為正使,心下甚為玉蕤感到高興。

玉蕤用力點頭,卻終是落下淚來,「我也沒想到,我阿瑪就是因為這次出使,便出了事。」

「姐知道麼,安南雖多年為中國藩屬國,但是時常不馴。前明時,安南國王對大明皇帝只行五拜三叩之禮;而我大清則要求安南國王須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此番我阿瑪與顧汝修前去冊封,那安南新國王又提出要只行五拜三叩禮;我阿瑪與顧汝修不準,堅持要新王三跪九叩。」

婉兮微微挑眉,「安南小國,心下卻是不馴,我倒也有所耳聞。听說前明被我大清所替之時,他們便已宣稱‘中國已無’,而他們安南自稱他們才是中國。」

「如此夜郎自大,皇上自不姑息。如此堅持他們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中國依舊在,他們依舊只是中國的藩屬國,可收起夜郎自大之心了。」

婉兮握住玉蕤的手,「你阿瑪既然已經堅持叫新王行了三跪九叩大禮,這便不失使臣之節。你又擔心什麼?」

玉蕤搖頭,落下淚來,「因副使顧汝修在冊封之後,自行修書又叱責安南新王。此事他並未與我阿瑪商量,便自行單餃而為。大臣將此事報與皇上,皇上也責顧汝修小器——皇上說,身為使節,若當面詰責,自是職責所在;可是既然當面沒敢詰責,卻回頭單餃修書叱責,實屬可笑。」

「皇上命將顧汝修交部嚴議,大臣們已經議了革職,皇上已經準了,將顧汝修革職……」

婉兮皺了皺眉,「也是。身為使臣,自當有節。便如漢代蘇武,為全使節,寧願風雪牧羊;若只是‘馬後放炮’,實在難說守節二字。」

婉兮抬眸,「可這是副使顧汝修之失,又不是你阿瑪……」

玉蕤卻使勁搖頭,「可是我阿瑪終究是正使,對顧汝修此事亦有失察之責。皇上也下旨將我阿瑪降三級調用……」

婉兮心下也是咯 一聲兒。

以德保此時的年紀與職餃,再加上這幾年的順風順水,這次的打擊已是不小。

這一晚婉兮也沒睡好,心疼玉蕤之余,何嘗不替德保婉兮。

出身內務府包衣,德保與觀保兩兄弟考中進士,為滿洲翰林,這些年一路走來殊為不易。如今又因為副手之失,受了牽連去,這與吉慶便又有些相似了。

婉兮這些年來雖並不是指望著吉慶、德保才得來今日的一切,可是終究這二人也幫她出了不少的力,此時知道他們兩個先後出事,婉兮心下也自不好受。

每每此時,一道考驗便橫在她面前,她不是沒有想過是否該為他們向皇上求個情。

終究這二人都是因為副手的事才受責,不是他們自己故意犯錯,而只是失察之過……

可是想了又想,婉兮最後終究還是摁下了這個念頭去。

婉兮睡不著,索性起身到對面暖閣去看小十五。小十五甜甜睡著,便是已經斷了女乃了,可是睡夢里還是下意識地吧嗒嘴兒,仿佛還在回味那吮咂的美味。

婉兮便捉著小十五的手,輕輕嘆了口氣,幽幽道,「圓子啊,男子漢敢做就得敢當。錯了就是錯了,便不是自己直接的錯,可是既然擔了那個差事,就得扛得起那份責任。」

「我雖不忍,可是我也不能求情……因為若求了這小情,便會亂了朝廷的大綱紀去。更何況你皇阿瑪他又是何樣的人呢,他心下自一張明鏡去的。該罰還是該放,又有誰比得上你皇阿瑪最有數兒去?」

婉兮輕輕晃了晃小十五的小胖手,「你說,額涅說的對不對?你幫額涅斷斷,他們會不會對額涅失望呢?」

小十五睡得香甜,只是小手下意識緊緊攥住了婉兮的手指。

孩子的掌心柔軟而又篤定,這小小的掌握,給了婉兮心下安寧。

婉兮便深吸口氣,努力含笑道,「……額涅便是為了你,也不能做這樣的事。因為啊,只有額涅分得清這輕重,才能教給你,將來如何做去啊~」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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