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316、遭嫉(3更)

婉兮迎上婉嬪的眼。

「陳姐姐說的是,經過此事也是給咱們敲響一記警鐘︰只要在宮中一日,便一日不能掉以輕心。永遠不能以自己進宮已二十年當成資本,便忘了去小心謹慎。」

婉嬪點頭而笑,「正是如此,況且現在咱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咱們的顧慮和防範便也更要加倍才是。」

婉兮轉眸望向幾人,「皇後與我說過的一句話,不啻醍醐灌頂。這三年我連生三個孩子,皇後卻連著夭折了三個孩子;而宮中其他諸人又皆無所出……這後宮上下對我的怨氣,怕又是已然積累到時候兒了,便是得了一點機會,自然便會冒漾出來。」

「這次是僥幸邁過了這道坎兒去,可若是還不小心,興許下一個坎兒隨後就來。而下一次,就不再那麼容易邁過去了。」

婉嬪也是嘆息著點頭,「這是後宮,永遠只許雨露均沾,卻不容一家獨寵。婉兮,你三年連著三個孩子,這是從來未有過的事兒;況且你也不年輕了,三十多的年歲,還這樣盛寵——這後宮里還有多少新進宮來,年輕如花的呢,卻只能看著你這般……也難怪叫人生了怨恨去。」

婉兮咬住嘴唇,輕輕點頭。

話說到這兒,倒叫人心下有些傷感了,穎嬪便趕緊岔開話題,故意傻笑著問,「方才皇上那話究竟說的什麼意思呢?我倒是听不懂了。」

「愉妃、忻嬪、慎貴人,包括怡嬪後來的年月……她們四個哪個算得寵了?皇上怎麼反倒說她們都是皇上心上的人去?」

「這會子說來說去,也就愉妃一個人還算獨善其身,另外那三人,倒是一個比一個慘吧……」

穎嬪話音未落,婉兮急忙攥住了穎嬪的手去。

穎嬪一怔,轉頭順著婉兮的眼楮看過去——正是愉妃從「天地一家春」正殿那邊出來。

婉兮送了穎嬪的手,先迎上去,含笑給愉妃行禮。

兩人都是妃位,本行平禮的「拉手禮」就夠了,更何況令妃的實際排位已在愉妃之上。

愉妃慌忙攔住,「令妃這是做什麼?真是折煞人了。」

婉兮手臂被愉妃拖著,可還是屈了一膝,「今兒多虧愉姐姐你替我訴說冤屈。」

愉妃卻笑,「令妃不必放在心上。再說我也不是特地為令妃來的,是的確身在木蘭圍場的時候兒,得了你那香珠的幫忙。我既然親口嘗過,怎麼能昧著良心不說出實情來呢?」

愉妃仍舊淡淡的,並不與婉兮特別熱絡,說完便也與語琴等人打了個招呼,這便先行離去。

婉嬪望著愉妃的背影,緩緩道,「這麼瞧著,愉妃憑永琪這個皇子,還有她這些年與世無爭的性子,倒像是個能比忻嬪、慎貴人她們更有後福的人。」

「原本潛邸里的老人兒,我與她身份最為低微,乾隆剛登基的時候,初封六宮,我與她位分最低,初封都只是常在。後來,乾隆二年,皇上再正式冊封後宮,我與她一並成了貴人,她是海貴人,我是陳貴人。」

「我以為我與她一輩子就都這樣兒攜手同行了,可是沒過幾年,乾隆六年那會子,她不就生下了永琪麼,從此便與我再不相同了……如今她在妃位已經這些年,永琪更是聲名鵲起,這樣想來,她當真比我聰明太多,這路也比我走得順利了那麼多年去。」

語琴便也點頭,「可不,我與她同住在儲秀宮里這麼多年,自然最是佩服她隱忍的本事。這些年過來,咱們親眼見著這麼多人一個一個生事,一個一個倒下,唯有她這麼多年始終這麼安安靜靜。」

婉兮輕輕點頭,「也唯有她這些年如此,才能換來今日永琪的安安穩穩去。若此,這安靜便也是她的智慧所在。她啊,其實倒是個比後宮許多人都更聰明的人啊。」.

皇帝回了「九洲清晏」就下旨︰「朕于十月初三日,于山高水長大幄次,筵宴布嚕特來使。初四日回宮。初五日升殿,令布嚕特使臣,服其本色衣服行禮。」

此時西北又傳來好消息,回疆和闐的「阿奇木伯克」霍集斯也如阿克蘇一般,率城歸降朝廷。

說起這位和闐的伯克霍集斯,在回疆也是一位傳奇人物,無論曾經是準噶爾統治回疆,還是大小和卓兄弟,都不能不忌憚霍集斯家族的強大。

便連朝廷第一次平定準噶爾時,那位準噶爾汗國的最後一任大汗達瓦齊,便是被被這位伯克霍集斯擒獲,交給朝廷的。

不僅和闐,便連烏什城的伯克,都是霍集斯的兒子。霍集斯率和闐歸順朝廷,烏什便也同時一並歸附。烏什伯克更打算在烏什城內設下陷阱,捕小和卓交給朝廷。

皇帝聞奏報大喜,下旨︰「霍集斯有擒獻達瓦齊之功,今又歸誠畫策,深為嘉悅。著加恩錫封公爵,賞戴雙眼孔雀翎、寶石頂帽天馬褂、荷包鼻煙壺。用示優眷。」

在霍集斯家族的巨大影響力的帶動之下,回疆各城紛紛歸順朝廷。至此,唯余喀什噶爾、葉爾羌兩個大城還在大小和卓兄弟手中。

西北戰事,終是成功在望.

十月來了,皇帝聖駕在圓明園和紫禁城兩地穿梭,行各種祭祀、賜宴之事,後宮的事便又都落在那拉氏肩上。

六公主舜華的事兒,便也隨著季節,也跟著這麼漸漸冷了下來。

這日,午間日頭正好,那拉氏坐在南窗下翻檢著皇上冬日里要穿的冠袍帶履,塔娜瞧著張嘴面上笑意浮動,這便忍不住悄聲問,「主子……六公主的事,咱們查還是不查了?」

總歸六公主是養育在皇後宮里的,若要查,皇後宮里必定要先自查一番。塔娜是掌事兒的女子,若要查,就得她親自帶人來查。

那拉氏翻著手里一件「香色緙絲黑狐面龍袍」,顧左右而言他一般道,「你瞧,這件香色的龍袍,本是皇子們穿著的顏色。皇上穿龍袍,自然是明黃的。就更別提是在過年那麼隆重的時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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