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241、小七(六千畢)

七月十二這天,婉兮還沒有動靜。婉兮便也听了皇上的話,索性好好兒睡幾天覺,也好養精蓄銳。

永壽宮內外也都做足了防範,不僅小心防備著素來與婉兮有過結的那些人,自己宮內關起門來也格外防備著五妞。

那日玉蕤將與五妞吵了一架,之後又恰好撞見一角藕荷色身影的事兒,當晚便小心與楊氏說了。

玉蕤也是自責不已,「我便是小心防備著五妞,我今日可以保證五妞絕無機會接近主子的吃食;可是我卻因為五妞而分了神去,沒能防備住那人。」

「便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防得住五妞,卻沒防住旁人。」

楊氏點頭安慰五妞,「這世上最難的,便是防備人心。終究咱們只能是一個心眼兒,而那想要害人的,心思卻是千變萬化。便如五妞是明白擺在咱們眼前的,若有事兒,便也注定不會出在她身上。否則到時候咱們盡管拿住五妞交給皇上,皇上便自然能順藤模瓜揪出幕後主使之人。」

楊氏含笑拍拍玉蕤的手,「五妞該防,可是反倒不必將過多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玉蕤便也一個激靈。

「一葉障目!五妞是明擺在咱們眼前的,咱們若只盯著她,便自然瞧不見旁人了。那旁人自然可躲在她後頭辦事!」

楊氏點頭。

「倒是那藕荷色……依你看,尋常宮里愛穿藕荷色的,都是誰?」

玉蕤蹙眉,垂下頭去細想。

「藕荷色倒是宮里常見的服色,尤其年紀輕的幾位貴人、常在什麼的,尋常都穿過。便是忻嬪,當年還沒誕育六公主的時候兒,也曾穿過。」

楊氏微微眯起眼來。

「如此說來,這藕荷色便也與五妞一樣,怕就是人家故意擺在咱們眼前的。若有人趁著五妞分你的神的當兒前來動手腳,她如何要蠢到還穿自己素常穿的服色,然後叫人一眼認出來的?」

玉蕤心下也是恍然大悟,「這必定又是一重障眼法!」

楊氏雖與玉蕤一時分析不出什麼結果來,但是楊氏和玉蕤還是分頭帶人,在七月十三、七月十四兩天,將「天然圖畫」的藥茶膳房,分藥、茶、膳三類,逐一再細細查驗過一遍。

舉凡藥材、茶葉、食材,每日經手的人,甚或盛裝著這些材料、烹煮這些藥茶膳的器皿,楊氏也與玉蕤一件一件仔細查過。

並無問題。

玉蕤這才松下一口氣來,將忙碌之下被汗水濕透的頭發都撩起來,既疲憊又欣慰地笑,「福晉,興許是奴才想多了。主子吉人天相,咱們里里外外防備得也嚴,自不該有事。」.

可是就在永壽宮上下悄然松下一口氣來的當兒,七月十四的晚上,婉兮忽然出了意外。

原本無事,婉兮本來都該就寢了。可是她總歸惦記著即將臨盆的孩子,這便想再下地多走動幾圈兒。守月姥姥和額娘都說,這會子不能懶,得多走動,生的時候才能不叫大人和孩子遭罪。

婉兮伸腳穿鞋,剛站起身來,還沒等邁步,忽然腳底便是劇痛,婉兮忍不住一聲驚呼.

婉兮自有了身子之後,穿鞋原本小心。厚底的「寸子鞋」早就不穿了,如今只穿平底鞋。故此按說穿上鞋站起身兒的剎那,不可能站不穩。

玉葉和玉蕤一個攙扶不及,婉兮竟跌坐在地!

這樣的夜晚,楊氏也不在,便是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們也沒在身旁。玉葉和玉蕤兩個姑娘家的,都驚得已是手足無措。

婉兮跌倒的瞬間,腦袋里還是亂的;可是當身子著地,她的心已是登時清明下來。

要當母親的是她,將來要親手護住孩子的也是她自己的責任。

身邊的人,無論是自己身邊的女子、太監,還是額娘、語琴等姐妹們,都終究是旁人……她要承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來,首先還是要學會自己承擔起這一切來。

她垂首望一眼自己。

她冷靜地捉住玉葉的手,短促喝道,「別慌!這便去立即通知守月姥姥,就說我破水了。」.

玉葉和玉蕤都被婉兮的話驚住,卻也同時被婉兮的鎮定懾住。

婉兮松開手,推一把玉葉,「快去知會人。叫玉蕤陪著我!」

玉葉這才轉身就撒腿跑了出去,玉蕤小心扶著婉兮,緊張得滿頭是汗。

「……主子,可要起身,上炕躺下?」

婉兮按住她的手,「我總覺著這時候不能擅動。先坐著吧,終究還是大七月的,地上也不涼。」

玉蕤望住婉兮——這一刻的婉兮已是滿頭汗下,發絲都被汗水洇濕。

玉蕤的眼淚都快跌出來了,便緊緊握著婉兮的手,輕聲問,「主子,疼了,是麼?」

婉兮大口大口地吸氣,卻努力鎮定地朝玉蕤微笑。

「不怕。這世上哪個當額娘的,沒經歷過這些呢?一世母子緣分,若連這樣的疼都沒疼過的話,豈不是母子的緣分便有些太淺薄了去?」

玉蕤只能用力攥著婉兮的手,真想替婉兮分擔,卻這會子毫無經驗,什麼都分擔不了。

「主子……剛剛究竟怎麼了?趁著守月大夫和守月姥姥們還沒來,主子先給奴才一個示下。」

婉兮悄然轉眸望住自己的鞋。

玉蕤心下一動,忙褪下婉兮的鞋來。伸手進去仔細模那鞋幫、鞋底。

「別動!」

婉兮忍著劇痛,想要喝止玉蕤,卻還是晚了一步。

玉蕤的手觸到了尖銳的東西,因毫無防備,指尖兒竟被刺出血來!

玉蕤一驚,也顧不得什麼了,兩手生生起了蠻力,竟然將那只鞋給活活扯開!

——鞋底上,竟聳出一根針尖來!

玉蕤又驚又痛,忍不住落下淚來,「主子是被這針給扎著了,這才受了驚嚇?!」

婉兮點頭,卻已是疼得說不出話來。

玉蕤只得暫且將那只鞋收到一邊,起身奔到殿門口去,著急地喊,「姥姥們來了沒?御醫來了沒?快些,老天啊,求您老人家千萬保佑主子和小主子平平安安。」.

皇帝在九洲清晏,還沒安置,還在與傅恆進行「晚面」。

這一年來,傅恆身邊多了個人——軍機處新從內閣中書里選拔來的軍機章京——趙翼。

天子與領班軍機大臣之間的召見,許多重大之事便在這面見之時定奪下來。許多時候,諭旨便要立即擬就。

故此傅恆每日晚面,身邊都要帶軍機章京,或者軍機處擅長文筆的同僚。

從前傅恆最為倚重的「筆桿子」是汪由敦,只是如今汪由敦另有任用;傅恆便向汪由敦提起了趙翼這個人。

因彼時趙翼曾經在汪由敦幕署,與汪由敦又有師生之誼,故此傅恆向汪由敦問起趙翼來,自是最正常不過。

而汪由敦又極愛重趙翼之才,這便向傅恆大力推薦趙翼。

這一年,軍機處從內閣中書中選拔軍機章京,趙翼順利中選。

趙翼從此便取代了汪由敦,成為傅恆軍機事務中不可缺少的「筆桿子」。傅恆每日與皇帝晚面,皆由趙翼相陪。一旦有漢文的諭旨、文書需要起草,趙翼能立即伏地便書,每每文不加點、一氣呵成,叫傅恆越發倚重。

今晚君臣兩人正在議事,趙翼伏地握著墨筆等著擬就文書……忽然李玉便沖進來。

身為太監,是絕不準在皇帝召見大臣的時候,擅自邁進門檻來的。李玉伺候了皇帝三十年,何曾如此不顧莽撞過。

皇帝便自知有事,這便騰地站起身來,只盯著李玉,「可是你令主子有事?」

李玉年歲終究大了,這一惶急,竟是說不出話來。

跪在地上的傅恆,縱然拼命壓抑,卻也無法再藏住臉上、心里與皇上同出一轍的緊張去。

便連那匍匐在傅恆身後的趙翼,手里本來握得登緊的墨筆,竟然也一驚之下落地。筆毫杵著地磚,留下一個墨點子去.

李玉說不出話來,只能使勁點頭,半晌才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令主子有些不好……皇上,快去!」

皇帝頭也沒回,徑直一個健步便沖出門外去。

傅恆拼了命地在後頭大聲呼喊,「……主子!」

皇帝身影已是到了寢殿大門口,忽地停步回身,眯眼盯住傅恆。

傅恆不知該說什麼,卻不能一聲不吭就叫皇上去了,故此這會子他只能用力向地面叩首。

他想說什麼,他相信皇上明白;可是他自己心下也更清楚,便因有這點子心意,他已是該死!

皇帝心口起伏,深吸一口氣,「朕上島;你,到島上門坊外听著吧。」

傅恆喉頭一梗,一眨眼,男兒淚已是跌落地上。

若說從前的小九,嬌生慣養又年歲小,還曾經在皇帝面前掉過幾次眼淚的話;大金川之戰後,親身出生入死過的傅小九,已然再不在人前落淚。

可是這一會子……他卻無法自控。

皇帝心下也是不忍,嘆一口氣,「傳你福晉今晚就進宮伺候……朕只能做到此處了!」

皇帝話音未落,人已然沖了出去.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趙翼自從跟隨傅恆以來,還從未見過傅恆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會子殿內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他總不能坐視傅恆如此。

趙翼便將那墨筆給撿起來,用自己的袖子感激將地磚上的墨跡給擦了。然後小心地將毛筆給倒過來,用筆桿一端輕輕捅了捅傅恆。

「……公爺,听卑職給公爺講個狐祟的故事唄?」

傅恆便是再好脾氣的人,這會子也忍不住凌厲一個回眸,冷冷盯了趙翼一眼。

「雲崧,對不住,這會子我當真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趙翼卻垂下頭去,眸光靜靜落在地磚上,帶一點執拗,低聲堅持道,「……卑職沒見過有哪個柔弱女子敢往墳圈子里跑,還面不改色的。她連日暮時分的墳圈子都不怕,自然是一身正氣。便是神鬼,都不敢傷害她的。」

傅恆听得皺眉,卻隱約感覺到趙翼意有所指,這便回頭定定盯住趙翼。

只是趙翼深深垂著頭,不叫傅恆看見他的神色。

他只自顧繼續道,「……其實她也不是不害怕,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那是因為她身邊還帶著小孩子,她想保護他們,故此那一刻她才是無畏的。」

「那還是旁人的孩子呢,她尚且能做到那般;如今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更是無所畏懼、無比強大的。」

傅恆心中一動,終于輕聲問,「……你在說,她?」

當年九兒將趙翼介紹給他,叫他請趙翼進府給福隆安當開蒙先生,後來又經由他,再將趙翼舉薦給了永璜的側福晉去,叫趙翼又當了綿恩阿哥的開蒙先生。傅恆便知道九兒一定曾在何種機緣巧合之下見過趙翼。

此時咬嚙他的心,有不短的日子。他數次想要向趙翼追問,可是終究礙著自己的驕傲,最後爺沒問出來。

可是這會子,他隱約听出,趙翼此時說的便與他與九兒的那場緣分有關。

他有些呆,又有些心潮澎湃。

他知道九兒是那樣的,他一向都知道啊。

趙翼也不敢抬頭,只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總歸我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我曾以為那不是人,怕就是狐祟吧。就是我明明窺破過,卻戲耍得我無可奈何的狐祟。」

「這樣精靈、勇敢的女子,必定有的是法子護住她自己和她的孩子去。」

傅恆怔怔呆住,都忘了自己依舊還跪在地上。只覺心魂早已飄遠,多年以前就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她在哪兒,他的心魂便系在了哪兒.

皇帝趕到「天然圖畫」,婉兮已然在五福堂臨產。

皇帝不宜見血光,只能等在門外。

五福堂窗外,就種植著那株被他視為同庚的玉蘭。他幫不上忙,又不願叫人看出心中的惶急,這便立在玉蘭樹下,伸手扣緊了玉蘭樹。

心中唯有默念,「……當年,我在窗內讀書,你在窗外靜靜陪我。今日,窗內的人兒正在經歷這樣一番痛楚,你便如當年陪伴我一樣,萬萬守護著她和我們的孩子,雙雙平安。」

身為天子,這一刻卻也是無力又無助的。她只能瞧見那幾個媽媽里,不斷進進出出,穿梭于五福堂與守月大夫之間。

守月大夫是男子,不便親自為內廷主位接生;婉兮身邊兒雖還有兩位經驗豐富的守月姥姥,可是守月姥姥卻也終究要將臨盆整個過程中遇到的情形,都與守月大夫彼此之間商量過。那幾個媽媽里這便承擔起了橋梁的作用。

皇帝眼睜睜看著那幾個媽媽里出來與守月大夫傳話,又端了熱水進去……他身為天子,卻什麼都不能問。

他只能貼近窗欞,細听內里九兒的動靜。

……那個傻丫頭,她怎麼竟然都不肯喊一聲?

那麼疼,喊出來,好歹也能痛快些。

喊出來,便叫他也能感受到她這會子究竟有多疼……

可是她卻不喊——他何嘗不明白,不是她不夠疼,而是她怕他擔心;甚至她早就能猜到,他一定會立在窗外那株玉蘭下,側耳傾听。故此她才拼命將所有的疼痛都自己承擔下來,只為了不叫他擔心.

天,遲遲地不亮,仿佛這一場夜色,永遠都沒有盡頭。

皇帝從未有這樣地渡時如年。

他終是忍不住,從懷中掏出赤金的西洋懷表來看。

按著那上頭的西洋終點算法,七月十四已經過去了,這會子已是七月十五的凌晨。

有風從後湖上吹來,吹動這「天然圖畫」小島上的千百桿修竹,擾亂荷塘里碧波數頃的蓮葉。這些高高低低的竹影蓮葉在夜色里便顯得幽幽幢幢,宛若鬼影。

皇帝不由得長眸漾出冷意,眸光倏然精芒暴漲,逼退夜色。

他是天子,便是七月十五,便是陰曹地府里的魑魅魍魎趁著這幽冥之色潛入人世,卻也要受他轄制。

皇帝霍地抬手,伸指入唇,咬破指尖。迅即將那熱血涂在玉蘭樹上,封印在了窗欞之上。

魑魅魍魎,如何能敵他這天子熱血!

八阿哥永璇同樣出世在七月十五,同樣經歷過這樣一場生死。永璇的腿終究還是落得了那樣的結果……這事兒他便怎麼都不容得再發生在九兒和他們的孩子身上!

那一年的七月十五,為了能叫永璇順利下生,九兒不惜要用她的血;那麼今日,又是七月十五,他便用他的血來守護她和他們的孩子!.

那赤金西洋懷表里,指針滴答地跳動。

寅時,五福堂窗內終于傳出一聲啼哭!

皇帝竟是站立不穩,身子向後一個踉蹌,伸臂抱住玉蘭樹,方堪堪穩住身形。

歸雲舢急忙去問媽媽里,媽媽里們進內,不久便含笑出來,在皇帝面前跪倒,口稱「恭喜皇上……令主子為皇上添了一位小公主。母女皆安,還請皇上安心。」

皇帝不知自己此時該是什麼樣的表情,他眼前只晃動著他臨離開九洲清晏時,小九那猝不及防便滴落下來的淚。

他便心下一松,一眨眼,便知道自己的面頰也早已不知不覺爬滿水花.

知道婉兮平安誕下女兒,只是血光之氣尚未散去,他依舊不能直接進去探望。

他便盯住了歸雲舢,「……此處都交給你了。」

他一轉身,竟如少年一般,抬步就跑。

晨風輕拂,撩動他的衣袂,那竟是一段翩躚如蓮。

他一路跑回九洲清晏,就在九洲清晏後碼頭上了船,甚至親手一把抓過船夫的長篙,親自來劃動小舟。

水天之間,依舊一片夜色茫茫。這個時辰,距離天亮還有好一會子。卻也正是他每天起身的時辰。

他興沖沖地沖破這夜色與晨光難分彼此的幽暗,到「慈雲普護」拜佛。

接著又回碼頭乘船,再赴清淨地、安佑宮磕頭。

之後,再到佛樓、舍衛城拜佛……

從清晨三五點便開始的這一連串的磕頭、拜佛,等完畢之後,水天相接的東方,終于浮起了晨光。

天,亮了。

他立在船頭,獨自于水天之間,靜靜、卻也有點傻傻地,微笑.

按著時辰,西洋懷表上六點的時候,他便該用早膳了。

等他用完早膳,便又飛快處理了些急等著辦的奏本,然後便立即到蕊珠宮拜佛。

蕊珠宮**奉「保生大帝」等道家神祗。這些神祗皆為醫者之神,他平素倒是少來,可是今兒為了九兒,為了他們的女兒,他要親自來拈香磕頭,感謝他們的保佑。

接下來他又到廣育宮、佛樓、長春園等處拈香拜佛。

之後又到古香齋拜佛。

……凡此種種,從寅時到天光大亮,他竟然將他平素里常拜、不常拜的神佛,全都拜了一個遍!

李玉老了,皇帝這一路飛奔著各處去拜佛磕頭,李玉跟不上了。便由孫玉清一路陪著皇上。

天色由幽深,到晨光初起,再到天地皆明……孫玉清靜靜地看著皇帝這樣一副大失常態的模樣,心下卻是與天光截然相反——他的心越發墮入黑暗,那夜色越積越深。

——原來終究,在皇上心里,令妃和她的孩子,才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便如當年孝賢皇後誕下嫡子永琮,皇上該去雩祭,就去齋戒三日,之後一個月都在圓明園里,並未陪孝賢皇後坐過月子——虧得七阿哥是嫡子,還誕生在四月初八的佛誕日呢!

便如舒妃的十阿哥,皇上更是在舒妃懷胎十月的時候,南巡走了五個月之久!

此時不過是一個公主,竟然就能叫皇上歡喜成了這個模樣……真不敢想象,若令妃生下的是個皇子,那整個後宮的情勢就又會變成了什麼模樣去。

他立在此時的水風里,只覺得有些冷。身子和心,都冷.

自見著自己的女兒,皇上的七公主,婉兮便顧不得自己疲累,叫姥姥將孩子立時抱到身邊兒,就摟住不肯撒手了。

孩子的天性,自己就在她懷里拱,尋找**。

這是母子之間的天然相依,哪里還用什麼引導,七公主自己便一口給含住了。

守月姥姥便是驚呼,「哎喲……都站著干嘛呢?女乃口嬤嬤,還不快將七公主從令主子懷里接過來?哪兒能叫令主子親自勞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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