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玄門

作者︰殘花落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十里坡,城隍廟已然是一個破落之地,廟前的雜草都長得有人高,黑夜之下,冷風吹過,那些雜草相互摩擦,發著嘶嘶的聲音,將城隍廟襯托的更加陰森了幾分,而那城隍廟之中,門前的橫梁早已掉落,一端落在了地上,一端則是橫抵在了牆角之上,遮住了那城隍廟的泥塑雕像,那泥塑雕像已經塌了一半,只剩下一般顯得十分猙獰恐怖,蕭白跨入了院子,院子之中靜謐的十分可怕,根本就感覺不到任何活物的氣息,所以蕭白進入廟前雜草叢,便已經知道,小花不在這里了,若小花不在這里,自然是已經被帶走了,顯然是他來晚了。

咻,咻,咻幾道破空之聲響起,就在蕭白身前的草叢之中,射出了幾道寒芒,而那寒芒逼近,亮光閃現,赫然是幾枚細細的鋼針,這幾枚細細的鋼針來勢迅疾無比,直撲蕭白面門,顯然是由機括類暗器所發,畢竟人力是不可能毫無聲息的發出暗器,但蕭白已經感受了整個城隍廟的氣息,可是沒有感受到人的氣息,若是無人這暗器又從何而來?

這里當然有人,蕭白感受不到,是因為這些人對隱匿氣息之道可以說是爐火純青,而且能夠隱藏在肉眼可見的地方,讓人可以毫無察覺他的存在,這種人當然是精通殺人的人物,而江湖之中只有一類人是這種人,那就是殺人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殺手,蕭白手中有劍,這暗器自然不能殺死他,不過殺手所用的暗器一般都是淬了劇毒的,哪怕只是劃破一點肌膚,都會立刻毒發身亡,所以蕭白不會讓這幾枚鋼針沾身,甚至他都不願意用自己的劍去踫這些鋼針,只見蕭白隨手一抽,從草叢之中抽取了一根草葉,隨手揮舞,叮叮叮,幾聲金屬撞擊之聲響起,那幾枚鋼針酒杯蕭白挑飛了,那青草葉子,被蕭白灌入真氣之後,絲毫不亞于神兵利器。

而在蕭白擊落鋼針的同時,雜草叢中唰唰之聲響起,雜草涌動,一個黑衣身軀就像是蛇一般扭動身姿,可他的動作卻比蛇更快,而他的武器也十分奇特,是一把大剪刀,剪刀在那黑衣人手中絕對要比一條毒蛇更加的歹毒,巨大的剪刀朝著蕭白的雙腿剪去,足以輕松剪斷蕭白的雙足,一個失去雙足的劍客,哪怕手中有劍,也不再是那個驕傲的劍客, ,蕭白的另外一側,雜草叢直接炸開,那是因為黑衣人身上散發的罡氣,直接攪碎了雜草,那些草屑在空中飛舞,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當然是吸引蕭白的注意,讓他不能左右兼顧,黑衣人手持彎刀,罡氣攪碎雜草炸開,身軀凌空一躍,雙手持刀,舉刀而斬,誓要將蕭白的身軀劈成兩半。

他們都是殺手,很擅長殺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蕭白只有一把劍,他們不相信蕭白的劍能夠快到常人不能理解的層次,因為那兩個黑衣人對時間把握的十分精確,他們的攻擊會在同一時間到達,蕭白就算應付了一邊,另一邊自然也就無法顧及,哪怕蕭白很強,不會死在這等宵小之下,但是他們有信心讓蕭白受傷,這似乎已經夠了。

可是蕭白沒有受傷,蕭白的確是出劍了,可蕭白的劍沒有那麼快,畢竟他是人不是神,可蕭白勝了,勝了就表示他活著,他活著那兩個黑衣人便死了,死在蕭白劍下的是凌空躍起從天而劈的那個人,蕭白的劍以看不見的速度刺穿了他的喉嚨,然後歸于鞘中,而蕭白的身軀像是鬼魅一般劃出了一丈遠,而那如同毒蛇一般的黑衣人,此時後頸之中長著一根碧草,將他釘在了地上,就在二人認為他們能夠受傷之時,蕭白動了,他的確不能同一時間出兩劍化解,但蕭白殺人未必需要用劍,準確的說,任何東西到了蕭白手中都是殺人的利劍,所以那個人就這樣被釘死在了地上,就像是被一把神兵利器釘在了地上,那碧綠的草葉之上,泛著一股銳利的劍意,而蕭白的身軀凌空半轉,拔劍出鞘,所有動作行雲流水,劍從下喉貫穿了那個黑衣人的後腦,蕭白的身軀在空中滑了出去,地上多了兩具尸體,冰冷的尸體。

兩具尸體當然不夠,遠遠不夠,雖然他們都是天罡境的強者,但對付蕭白遠遠不夠,因為蕭白能夠挑戰天下第一劍客花容夜,那麼實力自然跟花容夜差距不大,一定是神府境的絕頂高手,而神府境的強者,這滄瀾世界之中本就屈指可數,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殺死的,可是雜草叢中,黑衣人就像是無窮無盡的飛蛾,朝著蕭白撲了過來,蕭白的劍,永遠都是一劍,簡單而不失華麗,快速而不失冰冷,那些無謂赴死之人,想來命都已經被買下了,而這些人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小花嗎?當然不是,蕭白已經想到,這些人都是沖著他而來,能夠找到這麼多天罡境的高手,其背後絕對不是普通人物,但蕭白不在乎,因為他有劍,他心中只有劍,劍刺在了黑衣人的左肩,將他釘在了城隍廟的牆壁之上,這是最後一個黑衣人,此時草叢已經淹沒了十幾個黑衣人的尸體,雖然淹沒,但血腥卻不能掩蓋,那血腥味十分刺鼻,充斥在了空氣之中,蕭白的臉色,冰冷的看著黑衣人的眼楮。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她被人帶去了春風樓。」黑衣人臉色蒼白無血,似乎已經看穿了蕭白的眼神,直接說出了蕭白想要的答案,而蕭白收劍一劃,劍輕松劃破了他的喉嚨。

春風樓是姑蘇最大的一座青樓,一個少女被人帶去春風樓會有什麼下場蕭白很明白,所以他只能朝著春風樓趕去,但他沒有在春風樓見到小花,而春風樓老鴇又給了他一個地址,他來到了這個地址,五月初五,凌晨,今日是決戰之日,這里距離臨江不過幾里,此時的蕭白,沒有了那種冷傲自信,他的白玉劍插在了地上,身軀半跪在地上,雖然他努力的保持著這個動作,可他臉上的淚水不停的滴落,他很累很累,頭發凌亂,一身雪白的衣袍,此時也沾滿了塵埃,而院子之中,兩位青袍道士老者,一左一右將他圍住,一位老者頭上戴著一根竹簪,一片竹葉如同翡翠一般,一個老者頭上戴著松枝簪子,一股松葉味從他身上傳出,兩人就像是不臨凡塵世外高人負手而立,而蕭白此時累的就像是一條狗。

「我早該想到的。」蕭白的語氣不怒不喜,他現在是在休息,血紅的眼珠可以看出他嚴重睡眠不足,雙手扶著劍柄撐著身子搖搖欲墜,沒有人能夠想到蕭白也有這麼狼狽脆弱的時候,仿佛一陣風就能夠將他吹倒。

「哦?」這聲音,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對一個發出聲音乞丐的輕蔑,而站在了那涼亭之下,一身大紅長袍箭衣,腰纏白玉帶,頭戴紫金冠的女人,赫然就是這幾天蕭白苦苦尋覓的小花,當然她不是小花,準確的說,她創造了小花,現在這個才是她自己,一個驕傲,自信的女人,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當然就是花靈芝,她就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自信,面對任何事情都十分自信,都說花家陰盛陽衰,這點沒有說錯,如今姑蘇花家之中,花家花芙蓉名震天下,武功直追先輩,執掌花家,而她就是花芙蓉獨生愛女花靈芝。

「一里之內便是我的世界,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靠近我。」蕭白的黑白眼眸,再次出現了那種自信,強大的自信。

「而且,那幾個字略顯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蕭白只是平靜的說道,他也不用再說下去了,他已經想明白了一切,原本以後他離開了那座帝都,就再也不用看到這種卑污的手段,遠比以為江湖是一個任由英雄馳騁的地方,現在看來,蕭白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因為只要有人,這種卑污骯髒的手段,就永遠都會存在。

「你該去決戰之地了。」花靈芝眼神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這二十多天的相處,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她率先走了出去,而蕭白自然有人安排,許多婢女走了出來,替蕭白洗漱,也為他換了一身白衣如雪的衣服,將他的發髻梳理的一絲不苟,仿佛他還是那個蕭白,強大自信的蕭白,誰能夠想到蕭白昨夜不停的與兩位神府境巔峰的高手激戰了一夜,而這也是花靈芝的手段,他要在蕭白決戰之前,耗掉蕭白的力氣,不僅僅如此,這幾天蕭白根本就沒有睡過好覺,蕭白準備是養好精氣神,與花容夜決戰,可現在蕭白的精氣神,卻被花靈芝消耗的干干淨淨。

姑蘇臨江,乃是滄瀾國第一大江,江面寬達百丈,浪高十尺,但今天卻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江面平靜的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而在江中心,已經有一排排竹筏,圍繞在了江中,人山人海,但是人群卻安靜的落針可聞,他們都將目光投遞在了江水中心那一道灰袍之上,此時的花容夜依舊雲淡風輕坐在了竹筏上,拿著竹竿在釣魚,淡藍色的真氣絲線還是纏繞在竹竿之上,而他在等待著,安靜耐心的等待著自己對手的來臨,他相信自己等的時間不會多,果然他等的時間也不多,蕭白也乘著竹筏緩緩朝著江中心而來,竹筏緩緩向前移動,雖然沒有人撐桿,但竹筏似乎已經與蕭白心意相通,知道蕭白要去的地方,將蕭白朝著花容夜面前送去,而經過了那些觀戰人群面前時,蕭白依舊沒有看他們一眼,尤其是其中一艘花船,那花船之上坐著的乃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她平靜的坐在了花船頂上,一身普通的長裙繡著芙蓉,穿在了身上絲毫不亞于皇後娘娘的鳳袍,而花靈芝也一臉冷漠的站在了她背後,她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被猜到,她當然就是花家花芙蓉,身為花容夜的女兒,這場決斗她當然不會缺席。

江面,雖無風,可是卻有鋒,一股無形的劍鋒似乎已經彌漫在了空氣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種鋒芒,他們都看著那站在竹筏之上的蕭白,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劍,劍鋒的寒氣幾乎要冰凍整個江面,竹筏來到了花容夜身前三尺穩穩停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等待著他們決戰來臨,甚至他們都不敢眨眼楮,因為就怕眨眼的瞬間,已經分出勝負,對于他們那樣的強者,勝負很有可能就在豪忽之間,所以他們都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了什麼。

「他,更強了。」竹筏之上,一道青色身影,緩緩吐出了幾個字,敢在這種情況之下說話的人,當然是聞名天下的強者,許多人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就已經認出他來,江湖盟盟主,江南第一世家慕容家的家主慕容絕,這句話出自慕容絕嘴中,沒有人會輕視,尤其是那花船之上的花芙蓉以及花靈芝,因為慕容絕是蕭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而蕭白的實力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的確如此。」又有一道聲音符合,眾人看去赫然就是一個道人,但所有人都不敢輕視這個道人,因為他便是當今天下第一宗門北玄門掌家李北玄,而花靈芝听到了這個男人的肯定,臉上出現了幾分慌亂,將目光投遞給了坐在李北玄身後兩個青袍道衣的老者身上,李北玄身後坐著三位老者,其中兩位就是在莊園之中與蕭白激戰一夜的高手,還有一位也是身著道衣,頭上卻戴著梅花木簪,這三位老者赫然便是北玄門最強大的三位長老,合稱歲寒三友,而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之中的絕頂高手,所以江湖人也稱歲寒三友,滿二無敵手,也就是說這三人只要其中兩個聯手,就能無敵天下,只是那兩位老者也疑惑了看了一眼花靈芝,因為他們沒有看出蕭白哪里強了。

「你昨夜與人激戰過了?」花容夜雖然老了,但目光還是十分敏銳的,一眼就看出了蕭白的狀態,此言一出,江面之上所有高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能夠與蕭白激戰的高手本就屈指可數。

「若是身體不變,我們可以擇日再戰。」花容夜卻很紳士,但花船之上的花靈芝心中卻著急,她爺爺既然已經看出蕭白的狀態,那麼就不改當場喊破,也不該提出這樣的要求,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在場的所有高手,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像這樣的高手,越是想要跟自己的對手公平一戰,哪怕最後自己可能會死,但也會義無反顧,所以這決斗似乎只是男人的權利,女人永遠都不懂決斗的意義究竟在哪里。

「不用,你應該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利的是你。」蕭白說的是實話,這個時候不利的不是他,而是花容夜,因為蕭白才是這個時候最強的時候,因為他憤怒,因為他驕傲,因為他不服輸,當他身體的力量都被掏空,當他精神都被耗盡的時候,他本該最虛弱,可那些憤怒,驕傲跟不服輸卻將他支撐了起來,將他身軀支撐的屹立不倒,所以現在的蕭白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

「的確。」花容夜吐出了一口氣,他也感受到了蕭白身上風鋒芒銳氣,這個時候實在不是決斗的最佳時機,可是他已經明白,蕭白不會錯過這個時機。

「你似乎有所疑惑?」看著蕭白的眼神,花容夜問道。

「為什麼北玄門的長老,會供一個小丫頭驅使?」雖然蕭白心中已經很看不起歲寒三友這等人物,但心中還是不明白,他們已經是成名幾十年的老人物,為何甘心听從一個小丫頭的命令。

「因為她的父親是李北玄。」這下蕭白明了了,原來花芙蓉是跟李北玄一起生下了她,難怪堂堂北玄門長老要听從一個小丫頭吩咐。

「看來,今日我很難活著離開。」蕭白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之中若有若無的殺意。

「你應該知道,我已經等你很久了,雖然出手的時機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要殺你,因為你本不該朝著那個境界爬去。」花容夜提起了那個境界的時候,瞳孔收縮,本能的出現了一抹顫栗,這個境界仿佛充滿了罪惡與恐懼,哪怕只是提及,都是一種罪孽,江湖之中唯一沖擊這個境界的人,都是行將就木之人,可是他們都沒有成功。

「我倒要看看,你們諱莫如深的那個境界,究竟有什麼可怕之處。」蕭白從來都是有一種執拗的脾氣,別人千方百計想要阻止他做的事情,他偏偏去做,所以蕭白的朋友不多,如今江湖之中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慕容絕。

「那就看看,你能否活著離開。」花容夜緩緩站了起來,手中的竹竿漸漸化作了藍色真氣,涌入了他的身體之中,而他隨手一握,一柄藍色的劍出現在了手中,藍色的劍仿佛是一把虛無的劍,而空氣之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鋒芒,一股股藍色的真氣絲線,居然在空中編織者一張網,藍色的光網充斥著無盡的殺意,鋒銳的劍意更能夠切碎一切,遠在竹筏之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淡藍色的絲線,那些不僅僅只是真氣,還是劍氣,無比鋒利的劍氣,若是被那光網罩下,怕是要被切成碎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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