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下讓一下!」
毛利小五郎柯南等偵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朝這邊趕來。
他們將倒地的男人圍了起來,阻止其余不明真相的群眾隨意破壞現場。
「小蘭,趕快報警!」毛利小五郎一邊試探那人的心跳,一邊大聲對毛利蘭說。
大叔試圖給男人做心肺復蘇,不過那一邊服部平次已經得出結論了︰「已經停止呼吸並且沒有心跳了,臉色正常,嘴唇發紫,可能是心髒供血不足導致的。」
柯南墊著手帕捏起死者的眼皮看了看,神情嚴肅沉重︰「眼結合膜下出血,這是窒息的癥狀。」
「難道是肺栓塞?」
「這個要等醫生進一步檢查才知道,目前尚不排除他殺可能。」
因為這起恐怖的突發事件,朗姆的致辭不得不中斷。他看上去心情好極了,甚至還有閑情逸致旁觀偵探的調查。
赤井秀一收回目光,嘴邊浮現一縷嘲諷。
貝爾摩德見狀笑了起來︰「怎麼,你懷疑是我?」
不用懷疑。
赤井秀一在心中肯定道。
死者正是之前才得罪過貝爾摩德的制片人,而貝爾摩德也是死者遇害前唯一觸踫過他的人。如果她趁機將APTX-4869的藥粉涂抹在死者的指尖,那他吃東西喝飲料的時候就會誤服毒藥,慘死當場。
很快赤井秀一就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死者身邊地板上凌亂丟棄的節目單。
看來死者應該有翻頁前舌忝濕拇指的習慣了。
警方原本就在米花大飯店附近巡邏安保,得知警情後,警視廳刑事部在短短五分鐘內便趕到現場。
看到熟悉的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柯南正準備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通過警方了解死者的具體情況,進而推理出真正的死亡原因和凶手。
然而,目暮警官卻無視了他的問題,徑直走向神色間已染上不耐煩的川西助成。
只見川西助成低聲說了什麼,目暮警官立刻嚴肅正經地敬禮, 隨後便派人將死者仔細收斂, 移出招待廳。
「等等!」柯南忍不住跟了出去,張開手臂攔下警方, 「為什麼不做現場調查?那個人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嗎?」
佐藤美和子看了一眼目暮警官,有些為難地說︰「柯南,我們會繼續調查的。但是今天的情況很特殊, 我們不能影響新聞發布會的正常舉行。」
「只是一場新聞發布會罷了, 那種東西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改期的嗎?」
「不可以哦。」佐藤美和子將柯南擋到一邊,好讓同事們可以順利撤出,「TENSE集團和東京都政府已經簽署了很多大單子,川西先生應該是打算在今天的發布會上公布的。如果改期的話, 中途說不定會出現意外。」
聞言, 柯南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了,但是……
忽然,柯南的余光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神情陡然大變,迅速轉身跑回會場,連佐藤美和子都顧不上了。
剛剛那個人是琴酒吧?一定就是琴酒!!
可是還沒等他看清,那個黑色的身影卻消失在了樓梯間。
二樓嗎?琴酒在看台上?
從大廳的位置很難看清二樓包廂的情形,他要想確認那人的身份,就必須追上去。
難怪淺野先生會出現在TENSE的代表席,看來組織早已滲入TENSE集團了。他們想干什麼?操控東京甚至是日本的經濟嗎?
「誒,柯南呢?」毛利蘭一個轉眼的功夫就找不到柯南了。
「那小鬼肯定又到處亂跑了。」毛利小五郎見慣不怪道, 「淺野也真是的, 一聲不吭就跳槽到TENSE,把小孩子丟給我照顧, 太過分了!」
毛利蘭瞪了一眼父親︰「柯南的父母都不在國內, 工藤叔叔和有希子阿姨又下落不明,我們本來就應該多關照他的。」
「本應該?」毛利小五郎覺得女兒思想有點問題, 什麼時候柯南真成他們家的一份子了?
待警方撤離後, 主持人再次站到台前︰「女士們先生們, 很抱歉會場剛才發生了小小的狀況, 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的新聞發布會照常舉行。接下來有請東京都知事川西助成先生宣讀合作共贏協議。」
這份所謂的合作共贏協議听起來高大上, 實際沒有任何意義。東京都政府許諾的政策支持對于組織的作用並不大,組織真正想要的只是一個光明正大開展計劃的平台。而川西助成所需要的也不是政績, 而是真金白銀這種立刻就能看得到的好處。
雙方一拍即合,于是有了合作共贏協議。
川西助成宣讀協議內容並對未來做規劃的時候,信繁喝完了杯中的飲料。
身旁,山田六葉忽然戳了戳他。
信繁用眼神詢問。
「看到那個人的慘狀了嗎,你居然還敢喝會場的飲料?」
「我又沒有得罪什麼人,」信繁的目光在山田六葉的身上略微停留了片刻,「還是說你打算給我下毒?」
山田六葉笑了起來︰「給你下毒有什麼好處呢?現在我們兩人可以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死了另一個都得遭殃。」
「山田夫人一直在看你。」信繁沒有正面回應山田六葉的話,而是說, 「如果她知道自己視為珍寶的女兒被你……」
「梅斯卡爾!」山田六葉壓低聲音呵道。
信繁輕笑︰「想必組織為了確保你的偽裝天衣無縫,對山田夫人用了些手段吧?否則她應該很容易就能發現你不是山田六葉。」
正說著, 忽然間感覺剛才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回來了。
信繁立即噤了聲。他順著那道復雜的目光看去,對上了一雙紅棕色的眼眸。
白馬探?
不,白馬探不會這樣注視他, 他應該是……
Zero嗎?
四目相對,信繁看著那雙漂亮的眼楮以極快的速度將情緒盡數遮掩,只余下淡漠和冷靜。
信繁頓時失去了和山田六葉互相嘲諷的心情, 他起身,打算出去吹吹冷風透透氣。
「叩叩叩」
朗姆屈起指關節在信繁的扶手上敲了兩下,其中的警告意味非常濃烈。
信繁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煩躁,留下繼續听川西助成廢話。
全程他都在逼著自己避開某個方向,可身體卻能清楚地感受著降谷零的目光。
怎麼能忘了呢,組織如此高調的舉動必然會引起公安的注意。
他現在在Zero眼中的形象是不是一團糟?
一定很失望吧?
說好要一起成為警察堅守正義的摯友,其中一方卻輕易地食言了。
十分鐘後,川西助成終于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心知肚明的場面話被他說得熱情洋溢,仿佛真的對未來東京的發展充滿了信心。結尾處川西助成還利用全球轉播的機會給自己下半年的選舉拉了票。
「感謝川西先生向我們介紹合作共贏協議。」主持人笑道,「想必許多朋友和我一樣,都很好奇TENSE集團新委任的亞太地區總裁是誰,請為我們介紹一下吧!」
听著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 信繁深深地吸氣, 盡量壓下心中的悸動, 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正常一些。
朗姆接過話筒, 拍了拍信繁的肩膀道︰「這位就是我們新任的亞太地區總裁淺野信繁, 大家應該對他很熟悉了吧, 我不久前才看過介紹律楓音樂教室的訪談節目。」
「哈哈哈,所以淺野先生是放棄了自主創業,選擇加入TENSE一展宏圖了嗎?」
大概是為了應和朗姆所說的訪談節目,主持人干脆跳過記者提問環節,自己問了好幾個問題。
信繁都一一按照朗姆為他設定的人物形象,正正經經地回答。
降谷零並沒有收回落在淺野信繁身上的目光。此刻信繁是全場矚目的焦點,想必根本不會在意白馬探的注視。
話說得如此干脆絕情,仿佛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可真到了做出選擇的時候,無論降谷零還是諸伏景光都很難邁出那一步。
十九年可以將後背安心交付的友誼,哪里是幾句話可以摧毀的?
「嘶……」服部平次倒吸一口冷氣,「好家伙,淺野現在混得很不錯嘛,竟然成了世界五百強企業的高管!」
想當初他還一直把淺野信繁當成工藤新一來著,真是不堪回首。
毛利小五郎揉了揉眉心問︰「TENSE的董事長姓什麼來著?」
「不清楚,他很神秘,透露給外界的信息只有日裔美籍。」
「難道鈴木家那個小姑娘之前的猜測是真的??」毛利小五郎嘟囔。
服部平次立刻來了興趣︰」什麼猜測?」
「呃……」毛利蘭有些尷尬地回答,「園子猜淺野先生出身于某個大家族,沒擺平家里人就出來創業,現在被父母抓回去繼承家產了。」
服部平次聞言合掌道︰「對啊,這個猜測很合理,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TENSE的董事會會任命一個毫無從業經驗的新人負責整個亞太地區的事務。看看今天這個架勢就知道TENSE很重視日本市場。」
「你還是別瞎猜了。」柯南忽然出現在服部平次身後。
服部平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柯南,你剛才去哪里了?」毛利蘭問。
柯南的臉色不算好,他剛才試圖去二樓尋找琴酒,然而還沒爬上樓梯就被侍者請離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那些侍者都不普通,他甚至還在近距離接觸時模到了他們的配槍。
「小蘭姐姐,這里面太悶了,我們回去吧。」柯南對毛利蘭如此建議。
毛利蘭微怔︰「現在就走嗎?可是發布會還沒有結束……」
「是啊是啊,听說發布會結束後的晚宴有大餐呢,不吃完就走太虧了!」毛利小五郎附和道。
柯南當然不想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但他更不想讓毛利蘭冒險。最好的方法是把小蘭騙回家,自己再想辦法混進會場。
他正準備說點什麼,就被服部平次一把揪到了無人的角落里。
「你剛才去干什麼了?」服部平次問。
柯南的表情十分嚴肅︰「我看到了那個組織的成員。」
「就是把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組織?」
「對。而且你大概已經發現了吧,今天米花飯店的侍者都不普通,有人甚至帶了槍。」
「他們想干什麼?」
柯南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要先把小蘭他們送出去。」
以往他很少顧慮這麼多,但今天TENSE的記者招待會讓他產生一種誤入組織老巢的錯覺。留下來,如果他做出不利于組織的事情又被發現,小蘭和毛利叔叔一定會被他牽連的。
「看來淺野先生很看好TENSE未來在日本的發展啊。我听說今天您還有一個喜訊要帶給大家,是什麼呢?」
主持人還在采訪淺野先生,這個時間應該充分利用起來。如果小蘭不願意走的話,或許找個借口支開她比較合適。
「我想這個好消息還是應該由長輩代為宣布。」信繁笑盈盈地看向朗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那抹笑容卻不達眼底。
「哈哈,淺野你不用不好意思。」朗姆面朝媒體鏡頭朗聲說,「今天除了TENSE和東京都的合作共贏協議之外,我還有一個喜訊要告訴大家。我們TENSE集團亞太地區總裁淺野信繁先生,將與山田制藥株式會社的山田六葉小姐訂婚!」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
哦,只是訂婚啊,只要不是組織……
等等!淺野先生要結婚了?!
柯南驚愕地看向前方笑對鏡頭的淺野信繁,越發覺得今天不對勁了。
淺野先生這是臥底著臥底著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臥底進去了嗎?
這個犯罪組織這麼好,干到高層還包分配對象?
柯南胡思亂想著,覺得他的大腦混亂極了,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與他同樣一臉不敢置信的人還有很多,首當其沖就是比他還不了解狀況的降谷零。
景光要結婚了?
這種很多年前他們就調侃過的事情突然以這種形式成真,降谷零只覺得荒誕。
信繁和山田六葉,不,應該是愛普考特,他們兩人有任何感情嗎?
他又不是赤井秀一那種人,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欺騙無辜者的感情。
景光竟然連是否結婚以及結婚對象的選擇都沒有自由了嗎?
主持人笑著問︰「淺野先生和山田小姐訂婚是聯姻嗎?」
這次是山田六葉回答的︰「我不否認有這個因素在,畢竟我們結為夫婦對于TENSE進軍日本醫藥領域以及山田制藥走向世界都很有助益。但同時,我想澄清一點,我和信繁君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如果沒有愛情,我母親也不會同意這場聯姻。」
下方有不少人起哄。
山田六葉靦腆地笑了笑,臉頰甚至浮起兩抹緋紅。
信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低聲嘲諷道︰「奧斯卡欠你一座獎杯。」
「你怎麼就知道我說的不是真心話呢?」愛普考特注視著下方的閃光燈和興奮的笑靨,她的眼神在期待中又夾雜著失落,似乎在尋找一個永遠也見不到的人。
信繁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但他很快就用揉眉心的動作遮掩掉了。
「 野利也已經死了,你親手殺害的。」他提醒道。
愛普考特眸光一凝,低聲︰「不用你來提醒我。」
死有什麼不好呢?死就不用看到這樣面目全非的她,死就不用被組織算計了。
看看梅斯卡爾吧,他已經證明了死亡並非最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