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承諾

玉書胡子拉碴,邋里邋遢地站在門邊,聲音嘶啞︰「陶陶怎麼了?」

何喜順心里松了一口氣,轉身看見玉書臉頰凹陷,顴骨微突,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姐姐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損,不由悲從中來。

「還能怎麼了,天天哭,夜夜哭。跟沒人要的孩子似的,能好到哪里去。」

何喜順有些賭氣地道。

他還是一個高中生,見識有限得很。

雖然不知道大人心里有怎樣的考量,阿爹阿娘非要讓姐夫答應以後不續娶,但他也知道爹娘這想法太過想當然。

再深的情,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會轉淡。姐夫正當壯年,余生漫漫,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有什麼事發生。

就算姐夫因為姐姐的緣故願意承諾,但是姐夫家里人也不可能答應。

為了這事,兩家人僵持在那里,本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諧關系一去不復返了。

爹娘和姐夫家里人較勁,苦的是卻是陶陶這個無知稚兒。

雖然陶陶的情況沒有他說得那麼夸張,可是這麼小的孩子乍然失去母親,父親又不管她,加上來家里的那些人當著陶陶的面也毫不遮掩地說她爸媽不要她了。

小孩子內心的惶惑無依可想而知有多重了。

何喜順怎麼都哄不好小丫頭,爹娘又不肯放她回家,姐夫家里人在氣頭上也不肯服軟,干脆裝聾作啞,任由陶陶被外公外婆帶走。

何喜順眼睜睜地看著小丫頭一天比一天沉默,偏偏當事人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舌忝著傷口,不管外面洪水滔天,何喜順才忍無可忍地走了這一趟。

玉書終于肯走出房門,最高興的莫過于李愛華了。

她抹著眼淚哽咽道︰「想開了就好,想開了就好。」

玉書輕輕摟著李愛華,輕聲道︰「阿娘,對不起,讓您和阿爹擔心了,我沒事了。」

李愛華看見兒子鬢邊夾雜著幾縷銀絲,心頭大慟。可她怕刺激了兒子,什麼話都不敢說,看見玉書要走,趕緊說道︰「你干什麼去?」

玉書套上外套往外走,「我去接陶陶回來。」

李愛華想到劉蕊提的那些無理要求,有心提醒兒子當心︰「接了陶陶回來就行了,別扯其他沒用的,早去早回。」

玉書點點頭走了出去,門外很快響起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何喜順坐在副駕駛座上,想了想,就道︰「姐夫,我阿爹阿娘他們只是怕你二婚,陶陶會受委屈,他們其實就是求個心安,沒有壞心的。」

玉書手指用力抓著方向盤,兩手的指關節隱隱發白,良久他才道︰「我知道的。」

劉蕊看見玉書,一開口就沒好話︰「喲,這誰啊?終于趴夠了窩,願意出來了?我好好的閨女,被你害死了,你倒好,餓幾天,關幾天,以為做出一副情深的樣子就行了你怎麼不繼續關死算了?」

何喜順看見這樣的母親也很頭疼。「姐夫,我阿娘就是太傷心了,你別和她計較。」

劉蕊頓時跳起來了︰「他不和我計較,我還要和他計較呢!就為了這麼個東西,我好好的女兒連命都不要了。你一個大男人,瓖金的還是瓖鑽的?半夜沒車回來,就在工廠里隨便將就一晚怎麼了,你好意思開口讓小喜去接你?」

玉書知道癥結都在何喜梅半夜接的那個電話上,那通電話確實是他的手機撥出去的,可他確實沒給妻子打過任何電話。

可這話他沒辦法對岳母解釋,何況,解釋也無用,岳母只會認為自己是為了推月兌責任才扯謊。

這幾天玉書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他的手機都是隨身帶著的,別人沒辦法接觸。

唯獨那天晚上送老劉到醫院的時候,車上還帶了三個陌生的男人。

唯一有機會接觸他手機只有那三個男人,尤其是坐在副駕駛座的男人嫌疑最大。

可恨他當時全副心思都放在老劉身上了,完全沒有防備那三個男人使壞。

現在想想自己還輕易放過那幾個人,玉書恨不得抽死自己。

面對咄咄逼人的岳母,玉書除了說「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劉蕊哭夠了,冷笑地看著玉書︰「一句對不起就能抵得上我女兒一條夢?美的你!」

何喜順看不下去了,「阿娘,姐夫比誰都不願意阿姐出意外。阿姐又不是姐夫害死的,你別胡攪蠻纏行不行?陶陶呢,她是不是又躲在房間里哭了?她看到爸爸肯定高興,我去帶她下來。」

劉蕊堵在樓梯口,不讓吃里扒外的兒子往上走一步。

「我女兒沒了,你遲早要二婚,早晚要嫌女兒是個拖累,與其讓陶陶跟著你將來受欺負,還不如讓她以後都跟著我們生活。」

玉書沒說話,他知道焦點不在這里。

陶陶就算沒了媽媽,爸爸還健在,怎麼也輪不到外公外婆插手她的撫養權。

可是對著岳母,玉書半句重話也說不出來。

妻子有多愛重父母,玉書和她結婚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

他怎麼忍心在妻子剛離世的當口再傷岳父岳母的心。

沉默了半晌,玉書才道︰「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現在說再也不續娶,您也估計以為我信口開河,不會真的信我。」

劉蕊冷笑︰「沒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只要一句話,只要你肯在我面前發誓以後不再結婚,我就讓陶陶跟你回去。」

玉書搖搖頭︰「這不可能,您是知道我的,一旦承諾了,就必定會做到。我是打定了這輩子不再娶,可是余生那麼長,我沒信心能守住。而我一旦向您承諾了,首先傷心的肯定是我爹娘了。都是我的父母,我不願意顧此失彼。」

劉蕊哈地一聲,喃喃道︰「傻丫頭啊,你看你喜歡的是什麼貨色?你還尸骨未寒,他已經在考慮二婚的事了。你卻為他丟了性命,值得嗎?」

何喜順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玉書又道︰「我知道你們擔心陶陶以後的生活,我已經決定立下遺囑,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在我百年後都歸她。」

何喜順張大嘴巴,姐夫知不知道自己說什麼?

陶陶若是個男孩子還好說,可關鍵是陶陶就是個女孩子。

女兒終歸要嫁出去的,誰願意把所有財產留給女兒?

姐夫真的不是信口開河,哄阿娘開心嗎?

姐夫只有一個女兒,在別人眼里還是屬于無後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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