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若以荒唐對荒唐

秦楚笑想了想,知道是瞞不過去的。便如實說了,是他發現的,他跑去告訴的陛下,陛下也想要告訴柳書君的。但是,又是他秦楚笑阻止的。

柳書君走過去說道︰「我很感謝哥哥你。你不必請罪,真的,我很感動。」

這樣一幕,踫巧被穆子衿看見,他嚇了一跳,可是又躲在在遠處,暗自竊喜。

曲了然的周歲宴上,柳書玉偷偷地對柳書君恭喜道︰「弟弟呀,你果然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你看,六皇女只比了哥兒大幾天,陛下都沒有給她過個像樣的生辰呢!」

柳書君抿著微笑,說道︰「可是陛下是按民間生辰給玲姐兒過的,陛下對本宮與幾位哥哥,都是用不一樣的方式去表達情感的。你只是不知道各中緣由罷了。你就不要操心不應該惦記的事情了,于己于人,都不好。」

柳書玉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住了,康正帝這時候卻摟了一下柳書君,問道︰「怎麼?胃口不好?不見你吃,只管聊天,朕要重罰那些御廚!」

柳書君一雙麋鹿大眼,楚楚可人地望向康正帝。忽然貼在康正帝的耳畔說道︰「陛下,臣侍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康正帝臉上忽然變得沉冷了起來,她看著柳書玉,充滿了殺戾。柳書玉嚇得趕忙告退,回到了座位上。

江珵鶴的面色極其難看,雖然他在笑著,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強顏歡笑。康正帝卻極盡尊榮地呵護著他,一會兒給江珵鶴夾菜,一會兒忍不住用指背掠過他的面頰。任在場的賓客看,誰都以為帝後和諧,恩愛的如膠似漆。

可惜,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南宮紫晨和楚瑰雖然彼此心中有了些許芥蒂,可是他們看著康正帝,卻覺得這一次,他們不算慘敗。

穆子衿起身敬酒道︰「看了楚笑哥哥送給書君哥哥的禮物,侍身羨慕不已。這株海馬神抱翡翠蓮子,就如同侍身那日在御花園瞧見的楚笑哥哥和書君哥哥一樣。」

在場的人听後,皆是一愣。

尉遲疇和西門青玄兩人廝混在了一起,康正帝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後宮中,自然就傳出去了一些流言蜚語。

這擬人身海馬神抱著翡翠蓮子,原本是秦楚笑送給柳書君的一片祝福,和好意頭。可是,被穆子衿這樣一說,加之,重中之重的,是秦楚笑和柳書君瞬間的臉上變色。怎麼不叫康正帝膽顫心驚?

南宮虹夕卻有些忍不住想笑。把他存了一肚子想要挑釁楚瑰的話,都惹的忘了怎麼說了。

楚瑰也原本要提問南宮寧南一些事情的,可他忍不住有些後怕。

孝惠太後坐在左上首,看著所有人的眼神便有些隱怒,尤其是穆子衿。

執羽之子站了起來,噙著一抹慘白的妖冶笑容,剛想說什麼,就被康正帝一個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執羽之子忽然很好心地說道︰「穆寶林這別的功夫沒見漲,就是挑撥離間的功夫沒落下。柳貴人與秦倢一向交好,只是用這海馬神抱蓮子來形容兩位哥哥的情意,似乎既牽強又奇怪,不是麼?」

「陛下向來不喜後宮君侍爭寵,穆寶林想盡辦法的從興慶宮調回了未央宮,卻發現陛下依舊對你不理不睬。便想出了法子離間陛下與柳貴人,和秦倢的情分嗎?真有你的!」

執羽之子一席話似連珠炮似的,似乎只有康正帝听出了由頭,只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執羽之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執羽之子見好就收地坐下了。

唯有柳書君立刻反應了過來,可他當下只左右為難。南宮紫晨也反應過來了,便立刻救場道︰「穆寶林不必介懷,柳貴人與秦倢從潛邸就是比較投緣的。穆寶林閑來無事的時候,大可以來翊坤宮找本宮呀!正好穆寶林與本宮的家世背景頗為相仿,應該會更加投緣些吧!」

南宮紫晨從未故意端出家世背景來壓人,他的清高是流淌在骨髓里的。甚至,他自己並不視為這是清高,他只認為母家的榮耀,都是母親和母親的母親,每每拼上性命得來的。所以,這不是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東西,因為這本就是一種艱辛和血的付出的一種證明罷了。

南宮紫晨眼里的母家,就是每個人都有的一樣存在品。就好比每個人都要吃飯,每個人都要喝水,只是這飯和水的質量不同。這沒什麼可炫耀的。

而南宮紫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只是為了挽救執羽之子變相的挑撥離間。降將和本朝原著子民,永遠是一個無法輕易談吐的話題。

所以,康正帝並未對南宮紫晨不悅,她反倒忍不住眼底流露出更加深重的喜愛。

可是,柳書君,秦楚笑和楚瑰,皆是有著不同程度的不喜。

蕭燼和唐越坐在那里倒像無事人一樣,只因他們並不曾看重母家貧富權位。這段對話,對他們二人來說,只是一段對話,如此而已。

這便是每個人的心境變化,听到同一句話的反應。

孝惠太後這時候忽然站出來,說道︰「好了!好好一個生辰宴,你們這些做了郎兒父君的人,盡在這里滿亭子潑酸拈醋。沒的教壞了哀家的孫兒!」

眾人趕忙起身對孝惠太後福禮,感念孝惠太後教誨。

康正帝斂了斂眼瞼,她看著執羽之子,而執羽之子則是舉起手中的酒樽,歪了歪頭,沖康正帝嫵媚地笑了一下。

于是,曲了然的生辰就是這樣,由一場預計的翊坤宮與阿房宮的爭斗,變成了污蔑柳書君與秦楚笑有私。又從斷袖情意,變成了矛頭直指降將是非的危機。最後,從降將權位的挑撥,又成為了竟是君侍之間的爭風吃醋。

許多人只當看著熱鬧,只有真正用心斟酌每一句話,多方位考慮,許多不同立場的人,听那些話之後什麼感受的位高者,都為之輕輕捏了一把汗。

「君君!」康正帝用腰帶綁縛著柳書君的手腕,她鼻息很重地俯看著柳書君,問道︰「你和楚兒到底怎麼回事?」

柳書君不由得抬了眉,他抿著唇,努力地忍住想笑。

康正帝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低聲問道︰「說!」

柳書君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瞪著楚楚可人的麋鹿眼,委委屈屈地說道︰「你是要我們都像仇人一樣才滿意嗎?」

康正帝狠狠地捏了一把柳書君,說道︰「還學會堵我了?」

柳書君忽然轉過頭來抬頭去夠康正帝的唇,落空之後說道︰「我本就喜歡堵你啊——」

康正帝忍不住輕嚶出聲,趴在柳書君的懷里,一動不動地喃喃說道︰「那你不許喜歡楚笑。」

「不許討厭他,但是也不許太喜歡,不能比喜歡我還喜歡他。」康正帝嘟著嘴說道。

柳書君用力的攬著康正帝,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說道︰「嗯——你這個貪心的小東西!又要我們和睦相處,又害怕我們生出更深厚的情意!」

柳書君從腰帶中抽出了雙手,翻身俯看著康正帝,發狠地征討著她,卻又揚著麋鹿眼,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康正帝像八爪魚一樣糾纏著柳書君,像是宣誓一樣地說道︰「我就想要你!想要完全的你!想要你完整的愛!你愛誰,也不能比愛我多!包括對咱們的兒子,你也不能愛的比愛我多!我會不高興啊——」

「你怎麼能做這樣的母親!」柳書君摟著康正帝,就像生下來便糾纏在一起的蔓藤。

「我就是!我就是!我不管啊——我不管!」康正帝耍無賴地說道。

柳書君並不理會康正帝的無理取鬧,只奪去了她的聲音,不叫她再瘋言瘋語。

清晨時刻,柳書君試探地問道︰「陛下,臣侍的哥哥若是能被陸員外和離,陛下……能不能也賜他一個敕命……」

康正帝低垂眼簾,眼角向後撇,雖然看不到柳書君,可是她卻在探究背後的柳書君說這句話的最終目的。

「朕當初,解決這件事的辦法,是給陸員外施壓,讓她極盡榮寵的疼愛你的哥哥。他,還有什麼奢望?」康正帝沉聲說道。

柳書君微微一怔,他忽然什麼話也沒說,就緊擁著康正帝。康正帝忍不住悶哼出聲,可她知道,她是不及他心里痛苦的萬分之一的。

柳書君一面哭著,一面沉默地從康正帝那里掠奪著所有能傳遞給他的溫暖。

多麼荒唐啊,他的哥哥,他的親哥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爬到他心愛女人的身邊。甚至不惜毒害他,讓他落胎。若是當初柳書君就那樣落胎了,柳書玉打算怎麼做呢?若是……若是當初柳書君隨著落胎,就殞命了,柳書玉又打算怎麼做呢?

柳書君不敢想象!

他沒有辦法去想啊!痛徹心扉的痛,他恨不得盡數都宣泄給康正帝。他恨不得讓她知道他有多痛,讓她陪他一起痛。

柳書君很想怪康正帝,一定是她又處處留情了。可是,他知道,她沒有對柳書玉留情。這一次,她是無辜的。

康正帝去上早朝之後,柳書君便叫浮翠去給鳳儀宮抱病請假了。

秦楚笑躊躇半天,還是決意來未央宮探望。

他一瞧見雙眼紅腫的柳書君,嚇了一跳。

「怎麼……怎麼把眼楮哭得像核桃似的!」秦楚笑峨眉緊蹙,看著歪坐在軟炕,趴伏在矮幾上的柳書君,實在有些不忍。

「她……她……」秦楚笑很難想象,康正帝究竟對柳書君做了什麼。

柳書君搖了搖頭,說道︰「我哥哥他賊心不死,他……騙我說陸員外虐待他,想要我向陛下求個和離。結果,清早……我對陛下說起的時候……」

柳書君又搖了搖頭,忽然憤上心口,悲從中來,大哭著喊道︰「他騙我!我是他親弟弟啊!他竟然這樣待我!為什麼!為什麼啊!」

秦楚笑剛松下的氣,卻又堵在了心口。他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輕聲哄道︰「你別難過……」

古人有雲︰隔牆有耳。防不勝防。不听古人言,吃虧在眼前。

康正帝下朝之後,連朝服也沒換,便來了未央宮。卻正好瞧見走到漪瀾殿門口,又不叫通報,準備離開的穆子衿。

「你在干什麼?」康正帝冷冷地問道。

穆子衿趕忙一臉笑容,對康正帝福身,說道︰「回稟陛下,臣侍早晨去鳳後那里請安,听得浮翠來稟告書君哥哥病了。臣侍想著,來探望一下書君哥哥的。但是楚笑哥哥已經在里面和勸和書君哥哥了,書君哥哥似乎在為什麼事不高興。臣侍便想著,不便叨擾,就準備回江都殿呢。」

康正帝牙關繃了又繃,盯著穆子衿,虎視眈眈地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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