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瓊漿珍饈公孫愁

公孫琪越听到這話,臉上的笑意便僵了一下。心底倒是月復誹︰好像是誰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盼著陛下最好沒有皇嗣的人呢!

可公孫琪越卻不得不說道︰「這陛下還年輕麼!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讓她們多增進些……」

鳳太後打斷了公孫琪越的話,說道︰「哀家先前倒還納悶,心想著鳳後這不爭的性子是怎麼來的。原來是傳承自親家公的賢良淑德啊!只是……若是說,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偏寵著的是咱們鶴哥兒,倒也罷了。可陛下除了那些理應宿在椒房殿的日子之外,就再無踏足鳳儀宮的意思。這,能叫哀家不焦心麼!」

公孫琪越難得進一趟宮,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細節的。主要也是江蘭芝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少打听這些事。

若不是因為江珵鶴穩坐在鳳後的位置上,江蘭芝也不會收斂了這許多。自從江蘭芝去小爺們的房里少了,公孫琪越自然是千依百順的,把精力都放在了哄好江蘭芝的這件事情上。

听鳳後過得不如意,公孫琪越也是心中一驚。撇開江珵鶴是不是他親生的孩兒不說,江珵鶴畢竟也是他一手養大的。更何況,若是江珵鶴從鳳後的位置上下來了……

公孫琪越再把不住滿臉的假笑,他難免也露出了愁容,病急亂投醫地說道︰「那鳳太後可要多提點著鶴哥兒才好啊!」

「唉——這孩子除了苦心鑽研那些修心養性的事情,就沒有其他的心思。哀家就是有心提點,也苦于不得其門啊!」鳳太後嘆了口氣。

公孫琪越原本的防備,都被鳳太後的那些話打亂了。他一想到江珵鶴若是成為了不受寵的鳳後,那麼他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也會再度受到動搖。

他與鳳太後說著話,轉眼間就到了午膳時分。門外來了鳳儀宮的小宮伺,她是來請示公孫琪越是否去鳳儀宮用膳的。

鳳太後一副恍覺時光飛快的樣子,說道︰「你看,哀家光顧著,拉著親家公說話了,到底是不若鶴哥兒孩子貼心。親家公好容易才入一次宮,哀家就不耽誤親家公去見自家孩子的功夫了。」

公孫琪越恭恭敬敬地跪拜謝過,這才跟著那小宮伺去了鳳儀宮。

剛進鳳儀宮的門,就看見江珵鶴灼灼其華地立在椒房殿門口靜候著。公孫琪越如同看著自己親生的孩子那般,怎麼看怎麼覺得賞心悅目。

「這麼大的太陽,鳳後干嘛站在這里曬著呀!」公孫琪越行過禮,這才趕忙拉著江珵鶴往椒房殿走去。

「父親。」江珵鶴止步不前,說道︰「陛下得知父親來了,專門設了家宴,咱們是去保和殿用膳。」

公孫琪越微微一愣,這保和殿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去的大殿。像百青宴,國宴,年夜宴……這樣的宴席,才夠資格在保和殿用膳的。

公孫琪越拉著江珵鶴快步走了幾米,與一眾宮人拉開了距離,這才悄聲問道︰「父親听鳳太後說,陛下待你並不親厚。看來,是他誆騙父親的了?」

江珵鶴面色不變,淡淡地笑道︰「鳳太後多慮了,陛下待臣侍很好。」

公孫琪越仔細看著江珵鶴的神色,並不像尋常男兒家幸福甜美的樣子,便不安心地又道︰「我兒說的可是真話?」

「半句虛言也沒有。孩兒緣何要哄騙父親呢?不過是鳳太後著急抱孫女,這才說了些話,讓父親誤解了罷。」江珵鶴淡淡地說道。

公孫琪越欲言又止,仔細看了身後,又悄聲說道︰「他若著急抱孫女……那宮里怎麼又沒了一個孩子……」

「父親!」江珵鶴低聲警醒道︰「謹言慎行,是父親一再叮囑孩兒的,孩兒不敢忘懷。」

公孫琪越訕訕的,卻又有些心疼地道︰「你啊,就是太好性子了。不要什麼都不懂得爭。宮里不比在咱們府上……你若心里委屈,時常叫父親來陪陪你說說話,也是可以的。雖然,父親幫你出不得什麼氣。可你是鳳後!你的母親是禮部尚書,再不濟,還有祖女乃女乃奉國公府給你撐著腰呢!如今,你貴為鳳後,咱們的榮辱都是系在一起的!奉國公府沒有不給你撐臉面的道理!」

「父親——」江珵鶴再度打斷了公孫琪越的話,說道︰「孩兒不願讓朝臣們說外戚專權。況且,陛下真的待孩兒很好。」

公孫琪越想了想,倒也作罷。原本他想著,常來宮里走動,在母家也會更能揚眉吐氣,在尚書府更是自不必說。可是,外戚專權這一詞,茲事體大!若是真被言官們抓著這樣的說頭,江珵鶴還能不能繼續穩坐鳳後的位置,都要兩說了。

公孫琪越又拉著江珵鶴,說了一會兒府里和奉國公府的家常話,這才走到了保和殿。

康正帝在保和殿偏殿擺了一席家宴,同江珵鶴並排而坐,招待著坐在另一張桌上的公孫琪越。

江珵鶴也沒有想到康正帝這樣有心,他原本並未期待她會如何招待自己的父親。可是康正帝這樣做,卻是十足十的周全了他的臉面。

闔宮上下,沒有人不開始月復誹江珵鶴這鳳後如同虛設。康正帝每每去椒房殿,也總是抱著書本。江珵鶴又是個自小從閨閣中,以貴公子的教條養大的男子。他是不懂如何主動向康正帝索需溫存的人。自然,他就不可能月復中有訊。

可是,江珵鶴既然已經嫁做了康正帝為夫,此生便只能有她一個人惦念了。

他看著康正帝向公孫琪越恭敬的敬酒,忽然心底又生出更多的奢望來。

酒過七旬,司膳司上來了一道蜜棗醬豬蹄,康正帝淺笑吟吟地招呼公孫琪越品嘗。

誰知,公孫琪越冷不丁地懵道︰「密詔?臣夫也只是听聞,並未曾親見啊!」

席上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靜了下來。

康正帝緩緩再度堆上笑容,說道︰「公爹這是喝多了,竟跟朕打起岔子了。朕說的是︰蜜棗——醬豬蹄!這道菜啊,是司膳司新做出來的菜品,朕嘗著不錯。今日,特命司膳司備下了一份,請公爹也品鑒一下。」

江珵鶴忽然間,腦子里百轉千回。他不知道康正帝是故意上了這道菜,誘父親說什麼,還是父親喝多了,自己不小心說出來的。

公孫琪越一下子打了個激靈,他有些尷尬地應和道︰「是是是,陛下說的沒錯,是臣夫不勝酒力,說了胡話了!」

康正帝繼而又說了一些子家常話,顯得方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宋惜玉又硬著頭皮進來了,梁斐芝給康正帝布完菜,微微蹙眉地看著她。宋惜玉趕忙在梁斐芝耳旁說明了緣由。

康正帝問道︰「怎麼?」

梁斐芝低聲說道︰「回陛下,夜小姐已經到了。現在正候在交泰殿門口呢。」

江珵鶴心底忐忑了起來,縱使是康正帝擺宴周全了他的顏面。可若是她席間為了別的君侍離席,這無異于當眾打了他的臉啊!

「知道了,讓她在那候著吧。」康正帝淡淡地說道。

宋惜玉剛要退下,康正帝卻又說道︰「去讓司膳司給小姑子備好午膳。」

康正帝轉過頭,握了握江珵鶴的手,說道︰「一會兒用完膳,朕就不打攪鳳後和你父親聊體己話了。鳳後,不會生朕的氣吧?」

江珵鶴修長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他很想握著康正帝的手,可他又怕這顯得有些輕浮了。江珵鶴只好有些不自然的臉紅起來,說道︰「陛下事務繁忙,臣侍怎會這般不懂事呢。」

「哎呀!看著帝後琴瑟和諧,臣夫就安心了。鳳後年少些,不懂事,且又不善言辭,對于人情世故更是懵懂,只潛心喜好鑽研書畫琴藝。臣夫原想,此來是給陛下賠罪的。誰知,鳳後有幸流離偶合,得遇陛下慧眼。臣夫喜不自勝,特敬陛下一杯。」公孫琪越舉杯說道。

康正帝飲了酒,拍拍江珵鶴得手,說道︰「你看,以後你可得對朕更好點兒,朕可是這天下唯一對你慧眼識珠的伯樂了!」

江珵鶴從未被康正帝這樣打趣,一時間醬紅了臉面,有些責備地喚道︰「陛下……」

雖然江珵鶴美則美矣,可再英俊的不似凡人,也不能完全沒有情趣吧?而他,就是沒有。

江珵鶴這樣抗拒,是因為他認為,這種調笑,是在貶低他。雖然他看得出來康正帝是想對他表達親昵,可是他心底是十分反感的。因為他不認為這是真正的妻子對夫婿應有的親愛。

他覺得,只有妻主對小爺時,才會有這種視為玩物的戲謔。

公孫琪越這才明白,鳳太後的擔心似乎不光是危言聳听。他又十分懊惱,自己教導出來的翩翩貴子,竟然如此不解風情。

康正帝也收起了尷尬,又吃了幾口,午膳便這樣結束了。

康正帝與江珵鶴他們分開之後,便屏退了伺候左右的宮人。她掏出懷中的小哨,吹了起來。

不一會兒,隱月在康正帝的面前單膝跪著,靜候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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