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陸員外打錯算盤

何宮侍待眾人走後,問道︰「鳳太後,您何必要讓文德太貴君呢?這規矩是祖上就立了,傳下來的。就算今日罰了那唐修儀,也沒有人能挑出來鳳太後您的不是。」

鳳太後冷笑了一下,說道︰「文德太貴君自己就不是清白之身跟的先帝,因此,他最是看不上門第不高,身世不清白的人。你沒看那柳倢,最是受他不待見了。」

「奴才還是沒能理解,鳳太後的深意。」何宮侍說道。

「挑撥人,最高明的就是︰沒有人覺得你挑撥了。哀家,就是要他們自己個兒窩里斗!你想想,陛下曾經不顧先帝的口諭,偏要把那柳氏以侍君的名分抬入府中。後來,又專房專寵。即使那柳氏不能生養,當今陛下也全不在意。」

鳳太後繼續說道︰「與其是暗中作梗,不如在制衡方面下點兒功夫。哀家也算是想明白了,咱們慢慢來,不著急!反正,哀家是這大月氏的鳳太後!日子,還長著呢!」

何宮侍在一旁點頭應承,可鳳太後皺了皺眉,說道︰「去拿些楊梅糕來,這乳鴿湯的味道也太膩味人了!」

慕容淺秋昨夜听到了些流言蜚語,原本倒是沒太往心里去。可是見到文德太貴君竟然把這樣偏袒的關愛給了唐越,他心里就不是個滋味了。

慕容淺秋給文德太貴君行了禮,便走了。

「以往,慕容修儀定是要來壽安殿陪太貴君說會子話的。」竹虛看著慕容淺秋的背影,轉而對文德太貴君說道︰「太貴君,不會是慕容修儀輕信了什麼謠言吧?」

文德太貴君嘆了口氣,微微蹙眉地說道︰「算了,你去交泰殿等皇帝下朝,你告訴她,哀家有話要問她。」

江珵鶴在鳳儀宮的睦館里,潛心練畫。他的陪嫁劉鑫在一旁一邊研墨,一邊問道︰「主子,尚儀局的嚴尚儀和尚服局的賴尚服,一會兒就來商議過幾日百五節祭祖事宜了。奴才是叫他們來這里,還是去椒房殿候著?」

「來這里就可以了。」江珵鶴繼續安靜的畫著畫。

劉鑫抿了抿唇,他試探地說道︰「主子,奴才听說,晨貴人為他父親要了誥命。而陛下又讓柳倢嫂子家的庶女跟在左右,說是伴讀,今兒個又撥去戶部錢司度那里了。看樣子,陛下這是要開始給柳倢扶持母家支持了。」

江珵鶴心底雖說堵著氣,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怒。人一旦發怒,就想不到好的注意解決問題。問題出現了,發怒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方式。

江珵鶴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呼了出來,他說道︰「前朝的事,就由著陛下去操心吧。」

劉鑫真真是叫急壞了,他癟了癟嘴,說道︰「那晨貴人的父親,不過是一介江湖人家的身份。主子您的父親,可好歹也是奉國公府出身的呢!」

江珵鶴不怒反笑道︰「在陛下眼里,比出身就有用嗎?」

劉鑫的小三角眼犯愁的耷拉著,他知道鳳後江珵鶴說的有道理,可他忍不住還是說道︰「主子——,奴才實在是為您鳴不平啊!論英俊貌美,主子是這後宮翹楚,論才情,也皆在那些人之上……」

江珵鶴淡淡地說道︰「行了,別說了。本宮知道你是心疼本宮。可是……」

江珵鶴嘆了口氣,說道︰「本宮也希望與陛下琴瑟和諧,可是,只要鳳太後一天不甘心,陛下就一天難消芥蒂。」

劉鑫蹙著眉,再多的話也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沒回應。他也知道,這些問題都是橫在康正帝和鳳後江珵鶴之間的重要因素。

「可是……可是主子若是跟陛下解釋清楚的話,陛下會不會就可以消除疑心了呢?」劉鑫知道答案,可是他是真的著急。

現在連拿月例銀子,都只是純純的月例銀子了,以往都還有多余的孝敬錢。那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呢?不受寵的鳳後不如君侍的例子,這在前朝的歷史當中,簡直是不勝枚舉。

而這些道理,江珵鶴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是什麼出身,他為何會被鳳太後好心的說給當今的陛下做正室……他都清楚!

可是,清楚就有用嗎?

江珵鶴的眉型前端偏于一字,眉峰的弧度並不顯尖銳,襯得他的瓜子臉稍顯圓潤平和。刀削般的玉鼻,挺立的凸顯著五官的精致俊美。一雙不大不小的眼楮,雖不似獨孤染珂那般深邃的嵌在眼窩,倒也不是南宮紫晨那般的清逸鳳眸。江珵鶴的雙眸睫毛濃密,多一份楚楚,可比得過我見猶憐的連燁和柳書君,多一份自持和堅韌,可賽得過百里凌風。只是,江珵鶴的眼眸清澈明亮,還沒有屬于他的故事。

江珵鶴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曾經先帝看他的眼神,當真讓他害怕又抗拒。他慶幸的是嫁給了康正帝。至少,她的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大。

江珵鶴被這樣青燈寂寞熬的,早已沒了初做鳳後的那種銳氣鋒芒。想來,他自己都害怕。他才正值青年,緣何心境已經這般老陳。

可是,又有什麼法子?沒有值得他肆意銳氣的事,而他此生唯一的那個人,也沒有給他銳意風發的資本。

「你去問問陛下,她是否要來一起定奪祭祖事宜。」江珵鶴說道。

他看著劉鑫的背影,其實心底知道劉鑫會帶什麼答案回來。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找些由頭去問問她,看看她會不會來。

康正帝終于盡力的做到了「雨露均沾」。今日,慕容淺秋又叫苗善兒遞來了話,說是抱恙。

康正帝地垂著眼簾,她倒不是因為慕容淺秋往苗疆送過信,就卸磨殺驢的認為︰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這樣就罷了。

只是,她也是會累的。一直一直的哄一個根本不和你吵架,不給你回饋的人,是誰都會累的。

康正帝嘆了口氣,對梁斐芝說道︰「看看陸馨睡了沒,沒睡的話,叫她過來。」

梁斐芝先是一愣,便道︰「諾。」

梁斐芝退下之後沒多久,陸馨便來了。康正帝看著手上的前朝的一些野史雜記,頭也沒抬地說道︰「過來,坐。」

許久之後,康正帝听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才抬起頭。

不抬頭不要緊,一抬頭把她嚇一跳!

陸馨下唇緊閉著,下巴不停地抖。一臉準備英勇就死的樣子。而她也月兌的就剩下了一件水紅色的小肚兜,和一件單薄的絞經羅的里褲。

康正帝一臉驚呆了的表情,和陸馨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她氣的眉心緊鎖,掀了掀嘴唇,怒極反笑了起來。

她低低地笑了一會兒,便道︰「去把你的衣服穿上!」

陸馨依舊緊緊地癟著嘴,雙眼中打著淚花,一圈一圈的在眼眶里打著轉兒。

康正帝對著陸馨拎著衣服,準備離開的背影,說道︰「回來!」

「把衣服穿上!朕有話問你。」康正帝將手肘支在矮幾上,扶著自己的額頭。

少頃,康正帝問道︰「是梁斐芝告訴你這麼做的嗎?」

陸馨低垂著眼簾,依舊緊緊地癟著嘴,搖了搖頭。

康正帝松了口氣,對外說道︰「梁斐芝——」

「諾。」梁斐芝恭恭敬敬地進來了,而她偷偷地瞄了一眼陸馨,並沒有再多的舉動。

「去準備些糕點來,還有朕上次要的那種紅豆女乃茶。」康正帝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可是,從梁斐芝一進門開始,康正帝就已經開始仔細的觀察她了。

待這偏殿里就剩下康正帝和陸馨,康正帝又問道︰「究竟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陸馨听不出康正帝的喜怒,更加不敢妄言了,只死死地咬著下唇不松口。

「你若不說,明天就叫人把你送回去。」康正帝一副正欲起身的樣子。

「陛下——!」陸馨著急了。

康正帝斜眼看著她,靜待她張口。可是這孩子脾氣倔強的可以,就此又像被人點了靜音的穴位。

康正帝眯著眼,嘆了口氣,說道︰「這樣吧,你不必害怕朕會降罪給誰,朕只是想知道,給你出這損主意的人,是不小心犯了蠢,還是朕的身邊有人想試探朕。」

陸馨癟著嘴,就在康正帝馬上要不高興的時候,她才開口說道︰「回稟陛下,是臣女的母親叮囑的,如果陛下夜里叫臣女來陪陛下,就把衣服月兌掉……」

康正帝深吸一口氣,翻了一個白眼。說道︰「行了行了行了……你也別委屈了!朕還委屈呢!」

「你這個娘!你這個……」康正帝指了指陸馨,又用手指狠狠地戳了她的腦袋,問道︰「平時看你不是挺倔的脾氣麼?怎麼這麼……怎麼……」

陸馨躲過了康正帝的手指,自己揉了揉,一臉怨懟地說道︰「尋常人家的庶女,哪有陛下想的那麼好當?」

康正帝一臉糾結地看著陸馨,又掀了她一眼,說道︰「熊孩子!人小鬼大!」

「這事兒你……」

「陛下能不能……」

二人同時說話,又同時住了口。康正帝趕忙說道︰「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朕也不會告訴你小叔,你也再別跟任何人提起!」

陸馨一臉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陛下。」

「以後你那個娘啊!」康正帝用手指了指陸馨,實在又想不到說什麼好,便說道︰「以後少見她!」

陸馨倒是挑了挑眉毛,不以為意地,立刻應承道︰「好!」

「朕以後給你安排的路很寬廣,如果你做的好,將來會對國嘉有很大的作為。就是你的性格還需要磨礪。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康正帝一邊說,一邊把一厚摞書推向陸馨。

陸馨皺了皺眉頭,倒也沒說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百五節的祭祖,鳳太後忽然有些抱恙,太醫給鳳太後診斷之後,卻說是受風著了涼。

因為百萬大軍要有大半即將班師回朝,所以並沒有去很遠。就在鳳太後上完香,準備磕頭的時候,香火卻忽然折斷了。

康正帝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皆是駭然,卻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話。就在這時,宋惜玉急急慌慌的跑了過來。

梁斐芝眉頭緊皺,低聲訓斥道︰「你不要命了!?」

宋惜玉附在梁斐芝耳畔,趕忙交代了為何如此慌張的緣由,梁斐芝也是又驚又喜的,可是她還有些惱怒宋惜玉來的時辰太過湊巧。

「怎麼了?」康正帝在安靜的宗廟堂內問道。

梁斐芝趕忙弓著腰,快步走到康正帝身邊,低聲匯報道︰「陛下,蕭寶林醒了,可是一直在咯血。」

「什麼!?」康正帝愣住了。

轉而,康正帝瞥了一眼斷掉的香火,說道︰「還請鳳太後重新上香!兒臣去去就來。」

候在堂外的其余皇室宗親們,看見這一幕,也不敢作聲。各自心懷鬼胎的,冷眼看著鳳太後不敢出聲質問康正帝。康正帝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帶著梁斐芝,連話也沒同江珵鶴說,就離開了宗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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