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為所動冷眼旁觀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被震撼到了?」那個男人出現在王凱之的身側,淡淡的道。

王凱之深吸口氣,道,「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那男人冷笑一聲道。「有什麼好可惜的。我之所在,兵鋒千里,兵員不絕,有何可惜?」

王凱之仍舊望著那座城池,道,「我只是疑惑,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即便不用此等方法,我們也能拿下這座城。」

「不是我做的,」那男人道。「我不需要此等損人不利己的手段來攻克一座城池。」

王凱之這時候才側過臉去望他。男人淡漠冷酷,眸光熠熠,看不出說謊的跡象。他道,「那會是什麼人?」

「也不是冥界的人,」那男人道。「冥界也不可能作出此等事情來。這讓我懷疑,在我們與冥界之間,還有第三方勢力。」

「你也感應不出來?」王凱之好奇的道。

那男人徐徐吐了口氣,道,「我雖然恢復真身,卻並未恢復巔峰狀態,不可能什麼都能感應到。」

「現在怎麼辦?」王凱之問道。

「繼續推進。」那男人道。「冥界不動,我們便逼著他們動,讓他們不再以為我們的舉動于他們不痛不癢。」

王凱之轉過臉龐,凝望著遠處,道,「那就繼續。」

這時候,從那城池中沖出一道道身影,形同野獸,怒吼著風馳電掣般沖向前方。王凱之緊了緊手中的刀,而後長嘯一聲,騰身如大鵬展翅,卷起狂風,洶洶掠過那些身影。

那男人冷冷的注視著王凱之的身影,呢喃道,「會是誰呢?」

而此時,他渾身噴涌出黑氣,黑氣如游龍一般的飛出,瞬即化作一列列的兵士。

「戰吧!」

幽冥的洶洶,卻不足以讓大地變得波濤洶涌起來。相反,地面上卻是一片死寂。從地下鑽出的龐大身影,幾乎將整個鎮子湮滅。卻是如雕塑一般的站在廢墟之上。

遠處的樹妖與巨人般的怪物,已是感應到了它的存在,紛紛轉過身,朝這邊而來。

似乎早已過了夜的時辰,但天地卻依舊一片漆黑。

氣溫降了許多,那晶晶的閃爍,仿佛是冰珠的熠熠。

狂風疾嘯,周邊的暗影猛烈的搖晃起來。

站在廢墟上的龐然身影,倏然縱身而起,便听得狂風撕裂般的怒吼。

頃刻間,它已是到了那兩道身影的近前,掄起粗大的手臂,轟隆一聲朝著它們砸了過去。肉眼可見的氣流,便如被破開的怒浪,蜂擁的氣勁,宛若是那鋒芒畢露的刀鋒。樹妖尖叫一聲,無數的觸手如利矢一般的刺了過來。而那巨人般的怪物,捏緊拳頭,一拳砸向那巨大的手掌。

轟隆隆!

如天雷怒響,整個時空為之震顫。

樹妖的觸手紛紛斷裂,而巨人般的怪物拳頭盡是碎裂。

龐然身影一臂砸下,反身又是一拳砸出。

氣吞山河,移山倒海,拳風涌出,那兩道不可謂之不小的身影,竟然晃悠起來。樹妖尖叫,拳頭觸及,它竟然化為了無數的碎片,在狂風中飛舞。而巨人般的怪物,卻是橫掃而出,撞在了遠處的高山上。高山轟鳴,剎那已是化為了平地。

龐然身影幽幽的望著,一步邁出百丈,大地轟鳴。

整個天地,似乎只有它的存在。

它的存在,讓這死寂沉沉的世界,有絲毫的生氣。

但這種生氣,卻是蒼死的、幽邃的,讓人感覺蒼涼而頹廢的。

它到了那座化為平地的高山面前,騰起的塵埃模糊了它那高大的身軀。那巨人般的怪物,似乎已經死去,已經感覺不到它的氣息的存在。它站在那里,如擎天之柱。四下里的山岳,默默地拱衛著。

而在這時,那化為碎片的樹妖,卻倏然凝聚身軀,而後吐出那黑色的火焰,噴向了龐然身影。黑色的火焰出其不意的落在龐然身影的身上,剎那便覆蓋了它整個身軀。龐然身影轉過頭,眸光凶唳的盯著那樹妖,它忽然張開巨大的嘴,嗷的一聲怒吼,那氣流竟然倒轉,齊齊涌向它的口中。樹妖驚慌失措,急忙掙扎著要避開,卻一瞬間隨著那氣流飛入了那巨大的嘴中。

黑焰還在燃燒,燒著的越發的劇烈。

此時,那無數碎石之中,一道身影轟的一聲飛了出來。

寒芒如刃,剎那刺向了那龐然身影。

叮的一聲細響,寒芒受阻,龐然身影轉身一拳拍了過去。

砰!巨人般的怪物, 擦一聲跪在地上。

大地龜裂,裂痕延展開來。

龐然身影舒展開拳頭,碩大的手掌緊緊抓著巨人般的怪物的腦袋,然後彎腰盯著那丑陋的面孔。

巨人般的怪物雙眸在閃爍,跳動著驚慌與恐懼的光澤。

可是,龐然身影沒有給它求饒的機會,而後張開嘴, 擦一聲咬下了它的腦袋。巨人般的怪物的軀體砰的一聲倒在地上,而龐然身影竟然開始咀嚼起來。

天地昏沉,萬物淒淒。死寂之中,是無限的幽森。

就連那在黑暗中的鎮子,也仿佛涂抹上了詭異的色彩。

龐然身影直身而起,瞪視著天空,發出了尖銳而咆哮的聲音。

雲層密實,緊緊的疊加在一起,似乎在醞釀一場暴雨。

漆黑的天地,破碎而渺小的鎮子。

一道身影站在窗前,冷冷的注視著那遠處的龐然身影。

咳嗽聲在身後傳來,她卻靜靜的站在那里。四下里已經不見人的蹤影,整個鎮子已經是空了。猶如廢棄之地,充斥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時間仿佛停滯了,一切都變得不正常起來。咳嗽聲越發的劇烈,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塞在那人的喉嚨里。

她低嘆一聲,回頭望著床榻上的身影。

她身單力薄,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幫她,讓她無比的絕望。

當鎮子上最後一盞燈隨風熄滅,她的心也變得黑暗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痛苦,涌上心頭,讓她不由得流下淚來。

淚水滾落下來,如珠玉一般的在地面破碎。

她移步到了床榻前,蹲身握住那瘦弱的手。

「你好起來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現在鎮上沒有人,大夫不見了,而你卻越發的脆弱和病重,我一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病倒的是我,由我來承擔你現在的一切痛苦。仇四,你是我的男人,只有你健康著,我才有依靠。可是,現在你病倒了,我依靠誰?誰能來幫我?」

她嗚咽著,任由淚水滾落下來。撕心裂肺般的痛,彌漫在全身。

可是,已經昏迷了許久的人,卻仿佛听不到她的聲音,只是咳嗽著。

風如幽靈般在窗外一閃而過。窗欞顫抖著。

那沉重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似乎在朝鎮子而來。

屋子在震顫,窗戶在那震顫中破碎,風便撲了進來。

陰森的風,仿佛從冥界而來。咳嗽聲,便在這沉寂之中響起。

突然,客棧猛烈顫動,仿佛要從地上跳起來。

她回頭望去,窗戶已經被一道龐然身影擋住了。如一座山,山自行來到了鎮上,堵住了窗戶。她淚眼婆娑的望著,腦海里一片空白。不是驚恐,不是擔憂,而是一種淒寂的絕望。

隨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那身影便如山一般的在這里扎了根,然後一動不動的在那里隨著時光剝蝕。

冥界一片騷動,一支大軍在昏冥之中席卷大地。

卻在遙遠的彼岸,只有平靜。

「他們越來越近了,似乎是沖著我們來的。將軍,我們是否要發兵討伐?」

「急什麼,區區跳梁小丑,還想禍亂冥界不成?」

「只是外間如此紛亂,若不及時制止,怕會生出變故。」

「沒事,讓他們蹦吧!冥界死氣沉沉這麼久,總得有些波浪,不然豈不真的無可救藥了!鬧吧,能鬧出點氣勢來,也算是一種本事。」

「卑職多慮了!」

「去吧,該做什麼做什麼,不要瞎操心。」

「喏!」

男子站在塔樓之上。塔樓立在無數屋宇之中,頂天立地,如擎天之柱。雖然天地昏冥,但這萬家燈火,卻給人以煙火氣息。男子身材高大,體型壯碩,雖然臉上已出現一道道如刀刻般的皺紋,卻也並未顯現出他的衰頹。一張方正的國字臉,不怒自威,讓人不敢怠慢。

「來了嗎?這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然後魚目混珠渾水模魚?知道破不開那三重禁忌,是想讓我們自行打開,然後讓你們進來?你們真是太過天真,真以為冥界經歷了那場變故之後,便會如驚弓之鳥,急不可耐的要將你們撲滅?主上英明啊,自從那里被打開之後,便已料定了某種陰謀。你們或許不知道,這一切,都在主上的股掌之間!」

塔樓尖頂處有一顆明珠,釋放出月白色的光芒,宛若這昏冥世界里的月亮。那光芒輻射四方,讓整片天地,都徜徉在這純淨的光芒中。

偌大的城池,街衢無數,建築整齊。

燈火晝夜不息,人來人往,無有中斷。

男子倏然長身而起,越過那明珠,飛向城池之外。

黑沉沉的高山,籠罩著王者的氣息。

「勾離拜見主上!」

「什麼事?」

「外界已亂,有妖魔橫行,看樣子是直指我們冥界。」

「不予理會。」

「卑職明白。」

「那小子去哪了?可曾回來?」

「小主還在外界,暫無消息。」

「哎,這小子就是倔,別說你們,很多時候連我也勸不動他。」

「小主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個性分明,也是好事。現在外界能傷小主者不過寥寥,想來並無風險。」

「不要故步自封,許多事情已經非常理可以推測。秘境開啟,不知闖入了多少非這個時代的東西,小心沒有大錯。」

「卑下糊涂!」

「沒事,守好我們自己的地盤,外間如何亂也不關我們的事。」

「喏!」

「我困守在此,一時半會是離不開的,冥界的事,你們要多操心。」

「卑下恭候主上證成大道之日!」

「呵,證成大道?難如登天啊!」

倏然,山中人咦了一聲,卻是忽然道,「鬼主什麼時候蘇醒過來了?」

「鬼主?」男子呆了一呆,瞬即轉身朝四周掃了一眼,抓了抓腦袋道。「主上,鬼主在哪?」

山中人卻是沉默下來,似乎在想什麼。過了許久,他悠悠道,「沒事,可能是我感應錯了。鬼主千萬年沉睡,豈能在這個時候蘇醒。你去吧,該干嘛干嘛去!」

「是,卑職告退。」

男子一走,山中人卻是呢喃起來。「鬼主果然醒了,而且與人發生了爭斗。有人闖進來,似乎在找什麼。好可惡的手段,竟然用巫毒之術毒害我冥界土地,這是想讓我冥界徹底成為死地啊!呵,好猖狂,不過,你的算盤卻是大錯了,真以為冥界還是曾經的冥界嗎?不過,鬼主這個時候竟然蘇醒,那便是說,這片天地真的變了!鬼主蘇醒,那麼其他那些老家伙呢?」

無盡遠,又無盡近。烽火狼煙,硝煙彌漫,覆蓋著厚厚的死亡氣息。

如浪潮襲來的兵馬,剎那淹沒了一座座城池。

兵鋒所向,無有阻擋,塵埃落地,尸骸遍野。

兵馬卷起滾滾塵煙如狂風而去。

「不對勁。」王凱之忽然開口道。

「你也察覺到了?」那男人道。

王凱之望著他,道,「這是冥界?」

那人卻是揚起頭,望著昏暗的天空,長長的吁了口氣,道,「我們被耍了!」

「什麼意思?」王凱之驚訝的道。

「這里是冥界,卻又不是。」男人道。「自從那次大亂之後,冥界收縮,摒棄了化外之地,而將冥泉所在的地域歸攏為一,布以禁制。」

「也就是說,」王凱之道。「我們不過是在化外之地馳騁?」

「沒錯,」男人道。「我們所征伐的,不過是人家不要的地域。」

「那我們還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嗎?」王凱之皺眉道。

男人卻是一笑,道,「他們既然願意冷眼旁觀那便冷眼旁觀吧!化外之地雖然不能觸及他們的根本,但我就是要將它們拿下。我就不信,當我們的旗幟插在他們疆域的四周,當我們在他們的周邊虎視眈眈,他們會沒有絲毫的忌憚。打,繼續打下去。外化之地,也是本王的資本。」

王凱之攥了攥拳頭,咬牙道,「好,我便唯一凝聚力量,為打下冥界做基礎。」

于是乎,黑煙席卷,廝殺千里,昏冥的天地,布滿了血色的哀戚。

一座座城池,望著那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的疆場,卻是巋然不動。

城池之上,卻是全副武裝的兵士。

鐵甲森森,刀兵鋒芒。

旌旗獵獵,隨風張揚。

城池內外,卻是陰冷的肅殺。宛若層雲如蓋,讓生靈嚴陣以待。

「將軍的意思是不動嗎?」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問道。

「是,將軍說,跳梁小丑無關痛癢,不必為此分神,」一名校尉在那老者旁邊道。「他們要殺便殺去,千萬年來,冥界太過安靜了,總得有些響動,不然冥界豈不真成了死的。如此也好,可以為我們提提神。」

老者舒展開握著大戟的手,凝肅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

「也是,若是我們太過認真了,豈不是認同了他們有與我們幽冥一戰的實力!更何況,他們的野心,或許不只是這一城一池吧!將軍目光高遠深謀遠略,卻是堪破了他們的陰謀。如此罷了,你們在此好生看著,有如何異象,及時來報。老夫老了,筋骨不能,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健壯能熬了!得了,不用你們護送,老夫自己走著回去即可。」

「恭送將軍!」

盞盞燈火,勾勒出城內的輝煌。無數街衢巷陌,將那一大片的屋宇分割的整整齊齊。不夜天,讓這昏冥的天地充滿了人間煙火氣。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馳行的車馬,卻是將城池染上了喧囂熱鬧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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