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一劍飄紅起兵鋒下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死到臨頭廢話還這麼多,果然是個將死之人!」一名黑衣人冷聲喝道,手中劍一顫,嗡鳴一聲,便朝著慶王的脖頸飛去。慶王已是肝膽俱裂,那劍還沒有劃過,他已是慘呼一聲便要昏厥過去。突然叮的一聲,朝著慶王脖頸飛去的劍倏然蕩開。

「有人!」一名黑衣人敏銳喝道,旋身一劍朝著後方劈了過去。

一隊甲士忽然出現在黑衣人的面前。甲冑森森,刀光陰冷。一名甲士面無表情,冷酷的喝道,「殺!」

黑衣人互相對望一眼,先前說話的人立時喝道,「撤!」

黑衣人如風一般的朝著後方掠去,剎那消失在蒼黃大地之上。甲士並未追去,而是一窩蜂涌向了慶王。慶王驚魂未定,呆呆的望著甲士,忽然騰身站起一腳踹在了一名甲士身上。

「廢物,飯桶,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本王的?本王要你們干什麼,吃干飯嗎?回去自己領五十鞭子!」

面對慶王的咆哮,甲士神色未變,只是單膝跪地。

「末將領命!」

慶王肩背受傷,鮮血汩汩,此時痛楚難耐,才讓他一下子從惱羞成怒中清醒過來。一名甲士急忙站起身來攙扶住他,另一名甲士則來到了慶王的背後。慶王坐下,甲士撕開他的衣服,用清水為他洗淨傷口,然後將藥粉倒在傷口處,隨即用干淨的布帛包裹。

「王爺,您傷口比較深,末將只能暫時為您止血。」

慶王深吸口氣,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衙役尸體,面色冷清。緩緩起身,他道,「那便回城再說。」

「喏!」

因為慶王受傷,一行人的速度並不快。到下關城內時夜色已深。

或許是因為鑿井有所收獲,城內氣氛帶著歡欣。慶王不想過多人知曉自己受傷,而且他不確定下關城內是否還有刺客以及刺客有多少,所以,他只能潛行回到了衙門。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慶王面對伯招那驚愕的神情,一揮手,閑雜人等便退了出去。慶王在椅子上坐下,只覺得痛楚難耐,更加月復中饑餓口中干渴,全身如虛月兌了似的。伯招站在他的面前,眸光焦灼的望著他。

「有人刺殺本王,今日差點見不到先生了!」

「在路上?」

「嗯!」

伯招眸光一凝,面露憂色,道,「可抓到了刺客?」

「兵士關心本王安危,並未去追,不過,本王感覺,就算他們去追也追不上。這些人可不簡單,出手果決狠辣,那些隨本王出去的衙役都被他們一劍斬殺。這些人,訓練有素,絕不拖泥帶水,不是一般人物。」

「這個時候會有誰對王爺不利呢?」

「呵,掐指便能算出來,先生何必裝糊涂呢!」

「不,」伯招嚴肅的道。「雖然王爺猜定是他,可學生心中還是有所疑惑的。」

「哦?先生說來。」

「其一,若是大公子要對王爺不利,自該深思熟略籌謀嚴密,不該一陣風似得離去;二來從奏報來看,大公子憂心封地百姓,晝夜不怠想方設法安撫災民控制災情,由此點可以看出大公子雖然對王爺不忠不孝,卻也是勤勉寬厚之人;三來,災情眼中,流民無數,大公子若想要穩固根基收攏人心,救災便是最好的機會。所以,基于此三點,學生實難想出大公子兵行險著行刺王爺的動機。」

「嗤,那是先生還不了解那個畜生。這個畜生,手段可狠著呢!別看他眼下所作貌似心憂封地及百姓,內地里卻不知怎麼怨恨呢!這畜生做做表面功夫是不錯的,可沒有耐心,不能持久。而且,本王就在下關,正安撫災民,設法控制災情,這畜生必然會想到本王所作會壓了他的風光,讓一些百姓忠于本王。若是本王突然被人所殺,你猜,誰敢置喙!他只需散播點謠言,便可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擇出去!哼,陰毒的畜生,本王大難不死,便是他的噩夢!」

慶王所言,听來也是有理的。伯招看了一眼慶王的肩頭,只見布帛已是嫣紅,連忙道,「王爺,您傷口流血,還是需要大夫全面診治為好。」

慶王點了下頭,伯招便出去了。

燭光搖曳,發出滋滋的細微聲音。慶王支著腦袋,眯著眼楮在想著心事。伯招的話語還是對他有所影響,讓他對于自己的猜測起了一絲動搖。他于是在腦海里盤算,到底誰的可能性更大。朱兆和那個逆子?皇帝那個老奸巨猾的家伙?還是旁人?不,不會有旁人了!此事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是這兩人中的一人。慶王死,對這兩個人都有非常大的利益。

伯招回來時,帶著一個大夫模樣的人。

「王爺!」

「唔,伯招,大夫來了嗎?」

慶王睜開眼眸,剛才顯然是困倦了。

「來了!」

「草民拜見王爺!」

「不必多禮,這麼晚了,倒是勞煩你了!」

「這是草民的福分。王爺做好,草民看看您的傷勢。」

「多謝!」

傷口處雖然敷了藥粉又有布帛包扎,但傷口很深,已是傷到了骨頭,再加上路上顛簸,自然讓傷口裂開,使得鮮血流出來。大夫小心的將布帛解開又把傷口表面的藥粉除去。伯招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大夫為慶王清洗傷口和上藥包扎。許久,這一切才弄妥當。

「多謝您了!伯招,為本王送送先生。」

「王爺不必客氣,草民自行出去就可。還有一點要囑咐王爺的,便是傷口雖然處理好了,但一段時間內王爺需要靜養,千萬不能劇烈運動,而且飲食方面也需注意些。」

「本王明白,多謝先生。」

「那草民告退!」

大夫離開後,慶王和伯招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兩個人都有心事,顯得凝重。內外寧靜,只有蟲子的嗡鳴。

「王爺,您受傷的事怕是蓋不住!」

「蓋不住便蓋不住吧,說不準外間百姓听聞了,反而對本王是一件大好事呢!」

「只是刺客未能抓住,到底還是一個隱患。」

「跳梁小丑罷了,本王有氣運在身,能讓他們近身一次,並不代表他們可以成功第二次。不用多慮,本王身邊的人沒那麼孱弱。」

「還是注意點要好!」

「由先生安排吧!本王困了,先生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王爺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吩咐就是。」

「唔,沒什麼事,去吧!」

伯招離開慶王的臥室來到院內,面色嚴厲的掃了一眼在院中的甲士,他道,「今日之事,王爺雖然寬宏大量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但是,你們的錯是明擺的,若非王爺氣運在身,有上天庇佑,你們即便是死十次也不夠贖你們的罪孽的!給我听好了,自今夜起,你們明里暗里必須時刻保護好王爺的安全,若是出了絲毫差錯,我要你們的腦袋!」

「喏!」

伯招仰頭瞥了一眼星空,眸光無比的幽冷深邃。面龐如刀削一般,他攥了攥拳頭,喃喃道,「即便是跳梁小丑,也該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

龍門城,酒樓,有一名老人帶著一名年輕女子在那里唱著曲。

在靠街道的窗邊,經過偽裝的朱兆基和戰玨坐在那里,靜靜的望著那一老一少爺孫倆。詞曲並不高雅,但唱的卻是能動人心。那委婉轉折之間的聲色轉變,讓人听到了淒婉和絕望。

「下關的事已經是傳開了,沒想到老大真能如此狠心,對父王下此狠手!都是血肉相連,父子連心,可是他卻為了自己的野心蒙蔽了心智,變得畜生不如!」

「公子,我們的人已經散布開來了,只等公子一聲號令。」

「還不是時候,」朱兆基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們動手的時機還沒有到。」

「那要到什麼時候?」戰玨有些急躁的道。

朱兆基瞥了他一眼,道,「時機到來自然便知道了。我需要一陣風,一陣能讓他失常的風,能如泰山壓頂一般讓他驚慌失措的風,這陣風起來,龍門城人心便會混亂,而他也會失去分寸,到時候我們的機會自然便來了。」

戰玨搖頭,道,「听不懂。」

朱兆基淡淡一笑道,「听不懂沒關系,到時候你用心辦事即刻。」

戰玨挺了挺胸膛道,「公子放心,我不會讓公子失望的。」

朱兆基嗯了一聲,模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們出去轉轉吧,自從王師典禮那天之後,已有數月沒有回來過了。眼前的一切還是那個樣子,卻多少有點讓人生疏。要知道,數月前這一切還是正常的啊!」

那日之後,很多東西確實沒變,但有些東西卻在無聲息中變化了。

不僅僅是人心,更有那種身份的變化所導致的意境的不同。

「那個老鬼去哪了?怎麼不見他人影?」

戰玨搖頭,道,「他做事神秘,神出鬼沒的,誰知道他去哪了?」

朱兆基低嘆一聲,自己手底下的人太少了。他對老鬼雖然沒有了那份戒心,但到底還是有些疑慮的。兩人便默默的往前走,化了妝的兩個人容貌與以前決然不同,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兩人倒是可以隨意的走動而不必有所忌憚。

街道上少了幾分以往的繁華與寧靜,空氣里總是流溢著淡淡的不安與恐慌。這或許與龍門權力的交鋒有關,所謂大寶未定,人心不安。朱兆基對此倒是嗤之以鼻,對很多人而言,權力的確定只不過讓他們可以放心依仗罷了!所謂牆頭草便是如此,風往那邊吹他們便往哪邊倒,除了利益,沒有什麼是他們可以絕對忠誠的。

不只是商人,各大家族是如此,有些文人也是如此。

所謂的風骨,不過是先賢的警告罷了!

街面上,可見到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有大人,有小孩。他們畏畏縮縮的蹲在街角,可憐兮兮的看著過往的人。龍門城已有逃荒而來的人,雖然人數不多,卻是擺在眼前。官府在四城都擺了施粥棚,確保流民正常的飲食。所以,流民到此,倒是未出什麼事情。一路走來,城內的景象也大致印在了朱兆基的心里。

回到客棧,朱兆基便躺下來休息了。戰玨坐在一旁,有些神不守舍的望著窗外。陽光熠熠,奪目閃爍,那熱量足以融化很多東西。他在想祭壇出事前的事情,在想王師現在在哪里情況如何,還在想龍門權力交鋒可能的走向。他忘記了父親臨行前的警告,插手了公子之間的爭斗,也向世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朱兆和得勢雖然並未對戰家動手,但誰知道日後會怎麼樣呢?

他忽然又想起了仇九。仇九跟他認識並沒有多久,兩人之間的交集也不多,可是仇九卻在典禮中消失了。這個家伙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什麼事都顯得冷冰冰的毫不在乎的樣子?他是誰,有什麼身份,背後有什麼勢力?千頭萬緒涌上心頭,讓戰玨心煩意亂。他看了一眼閉目睡著似的朱兆基,便抑制不住的想要出去走走。

戰玨離開了客棧,朱兆基睜開眼眸,眸光深邃幽然,有種訴說不清的冷酷。朱兆基起來了,然後離開了客棧,混入了街面上的人群中。

夜來,又退去。數日後,城中忽然流傳開來一件事情。

慶王下關狩獵,不幸被野獸所傷,天可憐見,慶王安然無恙,只是野獸凶狂,竟然敢加害天家血脈封地之主,罪不可赦。下關一地,官府派出全部人馬狩獵山林野獸,一天得獸尸數千,山林無聲,禽獸無蹤。

這道消息看似無足輕重,卻流傳的很快很廣,不出一日,龍門城內外已是人盡皆知。

龍門官府很快便發出了一則通告,通告署名是龍門監事朱兆和,有大印蓋在上面。

通告說︰天蒼蒼,地莽莽,混沌開,萬物生,人居于天地,長于禽獸,教化也,仁義也,體天之仁德,敬地之厚澤,得天地之護佑。天佑生靈,四季有常,萬物滋養。茲有德虧,上天震怒,降下災厄,害我子民,流毒四方。小子才淺德孤,為龍門監事,夕惕若厲,戰戰兢兢,無日不為百姓擔憂,心急如焚,只願災厄降于己身,免我子民之苦。然,听聞父王狩獵,游戲山林,身為臣子者,歡欣而痛苦,歡欣者父王身體安泰,痛苦者百姓深陷水火,兩者困于我身,令我煎熬難當;又聞父王為野獸所傷,而下關兵卒悍然血洗山林,令百獸倉惶,血染山林,聞之兆和震怒,誠惶誠恐。天道好仁,而今降災厄已警德行之虧,然有人卻背道而馳不听警示,觸怒天道,壞我龍門子民。念此,兆和雖弱,願為子民慮,甘背不忠不孝之名,鎖拿凶頑,血祭蒼天,以求赦免,還我百姓風調雨順安泰康和!特此,以慶王府之名發此通告,興兵伐奸宄,望臣民一心,共度難關。

通告一出,龍門城一片嘩然。這當中自然有人猶疑揣測,卻也有大部分人擁戴。天災所降,百姓自然懷疑有罪孽招惹神靈,而近日所流傳的慶王游獵山林被野獸所傷、官府血洗山林之事,更是讓許多人對慶王不滿,便將天災歸咎于慶王身上。于是,朱兆和一紙通告,引得許多人擁護支持。

黎民天光朦朦,一隊兵士已是從城內開拔,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龍門城。甲冑森森,刀光鋒芒。那整齊厚重的腳步聲,震動的大地都在顫抖。晨風簌簌,那未眠的人看著這隊伍的遠去,不由得露出了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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