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詭譎莫測是風雲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嗎?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不是說洛蒼很有把握,必定能在此地伏擊他們嗎?若是再如此空耗下去,倒不如我們自己行動呢!」

「稍安勿躁,畢竟我暗敵明,就算是等,對我們有什麼壞處。」

「對啊,反正每日花費又不用我們自己出,甚至連對手的下落行蹤也無需我們去探尋,我們何樂而不為!」

「呵,我說你們啊,是不是這幾日安逸了,就忘了我們的仇恨了!」

「薛老四,你說什麼?」

「說什麼?我說錯了!是啊,那洛蒼給我們提供衣食住行,我們沒有任何錢財煩擾,只是等罷了!這樣的日子,別說是我們,就是街上的叫花子,恐怕也會擠破頭去搶吧!呵呵。我倒是高看了你們,有了安穩日子便忘了曾經的仇恨,忘記那些王八蛋給我們的恥辱!你們安逸吧,你們等吧,我薛老四雖然實力上不得台面,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抱負的!」

「老四,你干什麼?還不快坐下!你說你如此沖動,日後何以為師傅他們報仇!現在是可以沖動的時候嗎?你別忘了,那無名便是刺客,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別說摧毀他們,恐怕我們還沒有動手,人家便已將我們覆滅了!若是如此,當日我們逃出來干什麼,何不與師傅他們一起被賊人殺了!我們都知道洛蒼目的為何?可現在我們有選擇嗎?靠我們幾個人能行嗎?既然我們與洛蒼目標一致,即便是為他人利用又有什麼關系,我們只想要為師傅報仇!」

「大師兄!」

「哎,你坐吧,我不是責怪你!你的感受我理解,其實你說的並沒有錯,你的心思我想我們這幾個師兄弟都能理解。只是你啊,脾氣得收斂一下,不然日後可是會吃大虧的啊!」

「我知道了,大師兄!還有諸位師兄弟,老四毛躁了,說了不該說的話,還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行了吧,大家都不要互相責備了,別大仇未報,自己倒是內斗起來。」

夜,深沉淒寂,風雪不止。仇九如幽靈一般的從屋頂離開,飄然落在了客棧邊上的一條巷子里。眸光幽幽,劍鞘冰寒,落在身上的雪花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而飛舞起來。

寒山城如一潭死水,所有人都在等待。

可是,一靜不如一動,動者,可亂陣勢,可破局。

仇九還有一份私心,私心便是那個大月復便便的男子。他並沒有失去理智要因為一時的憤怒而去處置某個人,在他內心的怒氣沸騰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現在的處境。所以,他並沒有猶豫。

在外,他可自行決定何時行動如何行動。

穿過巷子,轉了個彎,在黑暗中行走,那一條條巷子交錯,形成了寒山城的織網。風在黑暗中嗚咽,雪花隱沒在黑幕中。他騰身而起,掠上一片屋檐,然後無聲息的到了一處院落之中。

院落四周,是廂房,廂房漆黑,沒有絲毫光亮。

時而可听到人的咳嗽聲,或者磨牙囈語的聲音。仇九打開一道門,然後走了進去。內外一片漆黑,如墨染一般。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烏黑的眼眸如那寒星,閃爍著光芒。從廳子到臥房,他听到了呼吸聲。

呼吸聲很沉,躺在床上的人不時伸手抓自己的脖子。

酒氣彌漫,伴隨著污穢之物的臭氣。

仇九到了那人的面前,宛若惡鬼一般的冷冷注視著那熟睡的人。此刻,那沸騰的怒火,突然間沉降下來。他就像看著一個死人,看著一個即將死去的牲畜。他反而不覺得厭惡,不覺得憤怒,只有無邊的冷漠。他忽然一掌砍在了那人的肩膀處,那人哼了一聲,似乎連呼吸也沒有了。仇九抓住那人的長發,然後拖著他箭步掠出屋子,騰身而起,旋身落在了屋檐上。

那大月復便便的身影,便像是棉絮所成一般,無絲毫重量。

紅燭垂淚,直到天明。

女子蜷縮著身體,瑟瑟的蹲在牆角,一張煞白的面孔,滿是絕望與恐懼。她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也正是基于這種知曉而越發的恐懼。她如此單薄,如此的脆弱,如那掉入惡狼窩里的羔羊,只能任由他人折騰。淚水無聲的滴落下來。命運的無情,總是循環往復,不斷的將脆弱的生命推向深淵。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女子身體一顫,眸光瑟瑟的朝門邊望去。

一個敷著厚厚脂粉體態風流的女人款款走了進來,見到女子蹲在牆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在女人的身後,是一個干瘦的男子,腆著臉,一副討好的樣子。

「喲呵,自己個就起來了啊!怎麼,想逃啊!」

女子忽然站起來,然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女人的面前,涕淚橫流,語氣哀戚的道,「求求您放了我,我只是個身份卑賤毫無姿色的粗使丫頭,求您大人大量放過我,我會日日為您祈禱,為您求福,以還報您的恩德!」

女人走了過去,彎下腰,伸手抓著女子的下巴將她垂著的臉掰了起來。女人嘖嘖的道,「確實算不得上層姿色,特別是這一病倒,更是讓人瞧著可憐。可是,你是我花一千兩銀子買過來的,即便是一條狗吧,也得幫我把這一千兩銀子掙回來吧!」

女子滿眼是淚,呆呆的望著那脂粉都要掉下來的圓盤臉。

「你說是不是?」女人眨巴著眼楮問道。

「我、我會還給你,我能做事,洗衣服做飯掃地挑水,我什麼都能做,我會掙到錢還給你。」女子忐忑的道。

「那得掙到什麼時候啊!」女人道。「恐怕等你掙到這一千兩,我的骸骨都在泥地里爛掉了!」

「我、我‧‧‧‧‧‧」女子哽咽的道。

女人忽然面孔一沉,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女子的臉上,女子立時倒在地上,蒼白的左臉出現一道殷紅的掌印。女人叉著腰,冷冷的盯著女子,道,「老娘這醉鄉樓不是善地,老娘也沒那個善心。總之,老娘既然花錢把你給買過來了,你便是老娘的人,你的生死,都攥在老娘的手里。若無老娘點頭,你這個黃毛丫頭還想跑到哪里去!你要是不收拾你的小心思起來,別怪老娘不客氣。這醉鄉樓每日往來的,可不止那些公子哥兒,多得是那牙都掉沒的老雜毛!你不听話,老娘便讓那些老雜毛來伺候你!哼!哭哭啼啼,真以為老娘沒手段了嗎?給老娘盯著她,稍有不合規矩,便給老娘給她幾鞭子,只要不死,怎麼收拾都行!」

那干瘦的男子走了出來,按了按指節,陰惻惻的笑著。

「媽媽說的是,對于這等沒眼力勁的賤皮子,就得一頓收拾,讓她知道厲害,省得成天想東想西不務正業,壞了媽媽的生意。」

「不要打的太狠,收拾一頓就行。這丫頭底子薄,別給老娘打壞了!老娘還要她吸銀子過來呢!」

「媽媽放心,裴二知道輕重。」

「哼,知道就好!」

女人款款而去,男子卻是一步步的朝女子走來。女子瞳孔收縮,滿心恐懼,爬起來慌亂的往後退去。男子忽然一拳砸在了女子的身上,身體一旋,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鞭子一甩,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小丫頭,今天爺便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鞭子猛然收縮,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圈,宛若虯龍翱翔似的,倏然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立時慘叫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男子卻是大笑起來,面孔猙獰扭曲,如同鬼怪附身似的。鞭子便如狂風驟雨一般的飛舞,女子的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晨光熹微,落在積雪上,映襯出清幽的光芒。

一輛馬車從大街上駛過,馬車車轅邊上的鈴鐺丁零當啷的響著。可見到前面的人家不斷的打開門,提著自家的馬桶走了出來。馬車便沿著街道緩緩駛過。正當趕車人要下車的剎那,他忽然愕然的看著前方,那粗糙的面孔猛然一抽,他整個人砰的一聲滾落在地。正好前方一戶人家有人出來,見此譏笑起來。可是那車夫卻是指著前方,啊啊的說著什麼。那人順著車夫所指方向望去,瞳孔猛然一縮,接著便尖叫起來。

「死人了!」

一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子,死在了距離銀鉤賭坊不遠的地方。尸體已經冰凍僵硬,鮮血浸染的雪一塊塊的變了顏色。男子死狀很慘,胸口如被無數的利刃刺過了一般。

衙役很快就來了,圍觀的人好奇的站在周邊指指點點。

當尸體被運作,一些衙役散了開來,開始盤問調查。

晌午,一個黑衣人忽然被幾名捕快攔了下來。黑衣人冷冷的盯著捕快,捕快面色凝重的握住腰間佩刀,神色警惕的盯著他。

「什麼事?」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嘿,這正是我們要問你的,你倒是問起我們來了?怎麼,在爺幾個面前裝大頭是吧!」

「我不明白你們什麼意思,不過,你們最好別惹我。」

「哈,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哥幾個拿下他!」

佩刀嘩啦啦出鞘,幾名捕快立時撲了上去。那黑衣人神色驟變,急忙抽出手中的刀,橫檔在面前。卻在這時,倏然一支飛鏢疾馳而來,那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飛鏢已是從他揚起的手臂掠過,帶起一串殷紅的血刺入街道邊上的牆上。捕快立時將黑衣人撲到在地。

「他娘的,敢在老子們的地盤上耍橫,真不知死活!你真以為自己是飛天遁地的俠客,真以為官府管不了你們?我呸,一個個破落戶,平日里可以任由你們人五人六,可在爺們地盤上犯案,可別怪我們手段無情。走,押回去讓老爺問罪!」

幾乎同時,幾條街之外的一家客棧,幾個衙役突然破窗而出,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在那破開的窗戶邊上,兩名男子神色凝重的俯望街道。

「情況不妙,我們速速離開此地。」

「他娘的,這群賤隸是瘋了嗎?怎麼找起我們的晦氣來了!」

「不要嗦,被他們纏上可就麻煩了。我們最好暫時離開寒山城。」

深山幽寂,寺廟高遠。森森林木,厚厚積雪,遠近沉悶落雪之聲。

雲霧渺渺,氤氳山澗。可見飛鳥橫空,剎那渺然無跡。

「那個老和尚似乎看起來很不高興!」仇四蹲在石頭邊上,道。

「我們總得破局,」仇九望著那森森林木道。「不然彼此互相焦灼,如何找到先機!」

「我是相信你的,」仇四仰著面孔道。「但我就擔心著老和尚給你小鞋穿,會向上面說你的壞話。」

「不要擔心,」仇九眸光淡漠的道。「他不會的。」

「哈,」仇四跳了起來拍了拍手道。「你這樣說就好,剛才讓我好一陣擔心。既然你已經出手了,那麼我呢?有什麼要安排我的?」

仇九望著他,道,「這山上不好嗎?」

「額!」仇四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道。「都是一群和尚,能好到哪里去!」

仇九回過頭,合上雙眼,面容清雅淡漠,道,「遠離俗世,月兌離凡俗,不喜不悲,無所羈絆,觀風雲,听禪聲,悟佛道,多好啊!」

仇四如見了鬼一般的定定的看著仇九,不明白他何時能說出如此縹緲道理來。卻是垂下頭抓了抓頭發,眸光一瞬,他忽然笑道,「你說的有道理,既然沒有任務,那便安心在寺廟里打坐參禪好了!」

仇九不語,那平靜的面容下,即便是仇九,也無法洞察到他內心里的痛苦。

仇四見他不說話,便轉身朝大殿走去。寒風蕭蕭,飛雪連綿。仇九的腦海里,此刻全是那女子的模樣。那絕望,那縴弱,那痛苦。他的身體和神魂,都在顫抖。宛若是行走在深淵冷焰之上,自己的罪孽一層層的被分解開來。

鐺,鐺,鐺,鐺!

寺廟內傳來鐘聲,響亮沉渾,直透人的內心。

仇九緩緩睜開雙眼,悠悠的吁了口氣,內心里的思緒便如破開的雲霧。他那清冷的面龐,流露出了絲絲冷酷的笑意。

而在這個時候,仇四已經在下山的路上。他如一個幻想著城鎮繁華的鄉下孩童,內心灼熱的渴盼著那美妙的讓人神魂悸動的溫暖。鐘聲在遠山回蕩,仇四停下腳步,回頭掃了一眼。

「清心寡欲,我要是受得了,還不如直接當和尚算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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